《[剑三]山鬼谣》第8章

一旁的紫晴自然是注意到了秋叶青的不对劲，只是面上不显，仍是一副温婉含笑的模样，在秋叶青歉意的提出要去找李复后，不动声色的送她到屋外，心里却寻思开。
似乎自那天几个孩子出事后，秋叶青就变得格外留意莫雨和淼，神色经常会变得很奇怪。
据有些村民说，秋叶青在小荷、淼还有莫雨掉下瀑布时，就待在瀑布下方的大树下，掉下来的三人也是她最早发现的，但是问起当时的情况，她却一直摇头说不知道。观其神色，却又不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想起小荷，紫晴的心情变得沉重了些。
当日小荷是跟淼还有莫雨一起被送到她这里来的，三个人都掉下了瀑布，小荷却伤的最重，没有如淼和莫雨一般撑过去，而是经过她一整日的抢救后，在她手中停止了呼吸。
紫晴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难受。
虽说在刚拜入师父门下时，师祖就教导过，为人医者，当拼尽全力救死扶伤，却不可过于执着生死。医者不是仙神，再高超的医术，有时候也无法挽回一条生命，更勿提起死回生之事。
但是看着小荷幼小的身体在自己手里渐渐没了气息，前一刻还鲜活的生命，下一秒就这么永远陷入了死寂。紫晴不是第一次面对生命的消逝，却每一次都难受至极。
就像师父说的，只有清楚的知道了生命的难以挽回，才会对生命变得更加珍惜。
可惜这个江湖，从来就没有多少人真正懂得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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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莫雨和淼离开紫晴住处后，便偷偷摸摸的绕开村中的村民。刚跑出村子，两人便一路小跑来到了稻山野林深处的大侠墓旁，毛毛和小白已经等很久了。
看见终于出现的两个人，毛毛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而原本在石头上坐着的小白也立刻跳了起来，冲着他俩挥挥手道：“你们可算是来了，快过来，我跟毛毛已经找到位置了！”
莫雨和淼闻言凑了过去，跟着小白和毛毛来到了大侠墓放置祭品的地方，只见小白停在一个地方，用脚划了一个小圈，压低声音说道：“就是这里，不过被埋得有点深，土又盖了太久，导致土层有些硬，我们得一块挖。”
“用这些石块吧，是我跟小白找的，挖起来会容易一点……”毛毛受小白的影响，说话声音压得很低，随手将石块分给莫雨和淼。
没有再废话，四个人围着一块地方，蹲下身子开始挖土。不一会，土里露出了一块布一样的东西，抽出来一看，竟是一个小包袱。
“没错，应该就是它了，我听爷爷有一次喝醉了提起过的……”小白拍了拍包袱上的土，三两下解开了包袱，里面只有一本书册，写着空冥决。
“这上面是什么字啊，空什么……？”
小白平时贪玩，识字不多，除了第一个空字，剩下的就全不认识了，毛毛看着书册也一脸茫然，他年纪比小白小，识的字自然也比小白少。
而淼就更不用说了，她刚跟着村里的教书先生学完了《三字经》，目前正在认《千字文》，虽然紫晴也时不时的教她识字，但是此时她也只能认出“空冥”二字，不知道第三个是什么，也不知道这本书册是做什么用的。
最后倒是长辈眼中最能淘气的莫雨，在来到稻香村之前在家中就被教了不少字，来到稻香村之后，也没有断了识字念书，反而成了四个孩子里识字最多的一个。他翻开书册匆匆瞄了几页，便认定这应该是一本教人学习武功的秘籍。
“什么是武功秘籍……？”毛毛依旧很茫然，淼陷入了呆愣，而小白却有些兴奋。
“唔，是不是就是那些大侠用来练武的秘籍？”小白倒是经常听村里的年轻人讲外面的故事，也知道一些大侠英雄都有着很厉害的武功，一听莫雨说这是一本武功秘籍，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提议道：“不如咱们也练练吧，说不定练了之后就能变的很厉害了，不仅不用再怕那些山贼，还能为小荷报仇！”
没错，自那天莫雨、小荷和淼被救回村子后，村民就在瀑布上游发现了两具山贼的尸体，莫雨也说那两个人一开始确实是追着他跟小荷不放。于是大部分村民就断定，小荷三人一定是被这两个山贼推下瀑布的，村里的小孩也都从长辈那里知道了，小荷是被山贼害死的。
虽然两个山贼横尸当场确实充满了疑点，也有人心中不解，但大部分人却都因小荷的死义愤填膺，从而忽略了这一细节。
“不行，这东西就是害死小荷的罪魁祸首，我们得找个地方把它藏起来，不能让那些山贼找到……”莫雨皱眉否决了小白的提议。
他出身的家里，也不是什么普通百姓家，虽然离家时他年纪还小，但是也还记得很多东西，知道对于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而言，手上有一本武功秘籍可能就意味着麻烦，会被人觊觎。
所以听到可疑人士和山贼提起空冥决的时候，莫雨便猜村子发生的灾难，可能都是这本空冥决引起的，是以在小荷死后，他就偷偷跟小白还有毛毛商量，一定要找到这空冥决，然后藏起来，不让那些坏人找到。
至于为什么会叫上淼，其实莫雨自己也不清楚。
他与淼的交集一向不多，平时也不怎么在一起玩，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一个不爱说话——除了面对小荷还会笑——其他时候表情都跟石头一样僵硬的层面上。虽然对比其他惧怕他的孩子而言，淼待他的态度倒是颇为正常，却不如毛毛小荷他们一样与他亲近。
应该说，淼在这方面跟他一样，除了几个特定的人以外，跟其他所有人都不是很亲近，倒是毛毛和小荷很喜欢她。
而刷新了莫雨对淼的认知的，却是他们与小荷一齐掉落瀑布的那天。
他对那天发生的事其实并不很清楚，只记得当时头痛的厉害，意识模糊不清之际，被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唤回了神智，随即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等他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正死死的抓着淼的左手臂，把她整个人按压在地上。而淼被他抓着的手臂处已经血肉模糊，额头也在不停的流着血，明明已经疼的嘴唇不停打颤，却仍是用右手死死抓着他的手腕，一股冰凉的内劲源源不断的传到他的体内，使他体内躁动的气息逐渐冷却下去。
莫雨当时被淼凄惨的样子吓到了，他知道自己会发狂，并且发起狂来会伤害到周围的人，但是每次他清醒的时候，在他周围的人要不就是已经死了，要不就是逃跑了。而相对亲近的人，他发作时都会自己远离他们，或者强行将体内的毒压下去。
这一次，是他第一次直面自己伤害同伴。
恐慌，难过，甚至是自厌。莫雨只记得他当时被各种负面情绪所淹没，却并没有低沉太久，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他彻底陷入了另一种绝望。
小荷死了。
是被地上爬起来的一个男人狠狠踢中头部，掉下瀑布而死的。
几乎是小荷掉下去的一瞬间，他的耳边传来了淼一声带着哭腔的叫声，不过眨眼间，她就已经跟着小荷下坠的身体一起跳了下去，而他下意识伸手拉她，却因下坠的力道太大而一起被卷了下去。
后来，陷入昏迷的他们被救回了村子，他和淼的伤渐渐痊愈，小荷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莫雨事后愤恨的想，如果不是这空冥决，这些山贼又怎么会围住稻香村，小荷又怎么会死……既然如此，那就把这灾祸的根源解决掉。
而这边的小白听莫雨这样说，也想起了小荷的死，顿时变得有些黯然，点点头道：“那好，我们就它藏起来，但是……应该藏在哪里呢？”
“唔……村子的草丛里怎么样？”毛毛建议道，却立刻就被小白否决了。
“王婆婆养的鸡仔喜欢到处乱跑，更喜欢往草丛里钻，藏在那里的话，万一哪天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那藏在村长爷爷的屋子里？”莫雨也提议道，却又被小白否决了。
“爷爷最近老是忘事，所以经常在屋子里翻来找去，万一被他发现我们可就惨了！”
“有了！”小白眼睛一亮，胸有成竹的道：“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藏在那一定没问题！”
“是哪里？”毛毛好奇的问道。
谁知小白却拿起包袱，嘿嘿笑了一声，“这是秘密，我先赶紧去把这个藏好，你们一会儿来村里找我。”
为了不被人发现，其他三人点头同意，目送小白沿着回村的路一路小跑，慢慢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