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勿忘我》第45章

他不愿相信简已经死去——尽管所有人都这么说，始终抱着“因为没有亲眼看见简的消失所以她就有可能还活着”这样一丝微弱的希望，可他其实很清楚这样的希望是多么的站不住脚，多少个找不到简的日子里，他也曾感到绝望，痛彻心扉的绝望。
“简……”
他又唤了一声，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歉意、和最深沉的爱恋。
他想，上帝对他终是眷顾的，他以为可能需要用几百上千年的时间来寻找她，甚至……已经做好了遍寻不得的准备。
没想到，只用了三年。
那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简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微微一震，脚步也下意识地停住。无须回头，她就知道她会看见谁。
可是，她不想面对他。
简闭了闭眼，然后带着一股冷冽和决然，重新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卡莱尔心下一慌，急忙闪身转到简的面前，视线在触及那双冷漠的黑瞳时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坚定的神色。
简的样子变了很多，甚至不再是血族——这一点，在他刚才叫住她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血族如何能变回人类，但他知道她是简。
因为他认得她的眼神，认得她的灵魂给他的感觉。
外表再怎么变，灵魂不会变。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渴望触摸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简冷冷地一偏头，躲开了那只手。
“你认错人了。”
她的声音已不像十三岁时那样稚嫩而尖细，而是带着一点介于青春和成熟之间的味道，这使得语气中的冷意能够更好地被表现出来。
卡莱尔一怔，眼底迅速划过一丝伤痛。
他缓慢地收回手，笑了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我永远不会认错你。”
你也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迫于外力忘了我，一定会努力想起我，而且你的心永远不会忘了我，可你没有做到不是吗？
简的睫毛颤了颤，在心底静静地回答。
就算此刻，你认出了我又能改变什么？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变，命运的轨迹也不会变。
“你认错人了。”她重复了一遍，说完便欲绕过他离开。
“简，我很抱歉，但是——”卡莱尔眼疾手快地拦住她的去路，“我不能再对你放手。”
简皱了皱眉，忽然觉得有些生气，但她其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也许是因为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拦住去路？
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已经有了埃斯梅却还要来纠缠她？
“这由不得你，”她的口气有些不善，“我最后说一遍，我是司徒简，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简。”
“司徒简，司徒简，”卡莱尔试着念了两遍她的名字，虽然因为不习惯中文的发音方式而显得有些怪腔怪调，但可以听出他读得很认真，“这是你的新名字吗？好像有种东方那边的味道，挺好听的。”
……重点错了喂！
“因为我是中国人，而且我一直叫这个名字，只有这个名字。”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矢口否认，“请不要再挡着我的路，先生。”
卡莱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简，我知道你不愿意原谅我，其实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竟然三百年都——”
“够了！”她忍不住低吼出声，那段过去的三百年是她极力埋葬的记忆，“我说了我不是她！”
“你是，”他定定地说，尽管她低着头，却依然能够感受到那道灼灼的视线，“你就是我要找的简，就算你换了姓名和模样，我还是知道。因为我记得你的眼神，我记得你的每一个小动作，我记得你给我的所有的感觉。”
简的指尖一颤，情不自禁地抬眸，缓缓地看了卡莱尔一眼。
面前的男人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他的面色十分的憔悴，就像爱德华误以为贝拉死了的那次一样，甚至更甚。
他的憔悴是为了谁？
有可能是为她吗？
不——
她摇摇头，将所有会动摇她的决心的想法逐出大脑。
无论是不是为了她，既然他已经有了埃斯梅，既然她已经得不到完整的他，那么她宁可什么也不要。
而且，结局早已写定，她和他之间根本没可能。
“还是……”卡莱尔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面色一变，“你失忆了？”
这回简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的记忆很完整，而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卡莱尔轻咳一声，换了个话题，“你现在住哪？我送你回去。”
简瞪眼，第一次发现卡莱尔也可以这么的……怎么说……自说自话？霸道？死缠烂打？
他居然就这么无视了她对自己身份的否认，无视了她对他毫不掩饰的排斥之意！
不过，说到住的地方……
简姑娘沉吟。
刚才她一心摆脱卡莱尔，倒是把这个问题给抛到了脑后，其实，这个时候遇见卡莱尔倒是为她提供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在心底仔细权衡了一阵，最终决定不要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委屈自己。
“我没带身份证明，所以找不到住的地方。”她如实地回答。
卡莱尔帮她在附近的酒店里订了一间房，简单的洗漱过后，简瞪着赖在自己房间里完全没有离开的自觉的某男，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我要睡了。”
卡莱尔淡定地微笑，“我在这里陪你。”
这货绝对不是卡莱尔！
简捏了捏拳头，深呼吸一口气，“出去。”
“简……”委屈状。
“那么我出去。”
“……好吧。”卡莱尔无奈妥协，以极为缓慢的速度一步三回头地朝门口挪动，短短四五米的距离愣是给他走出了个天荒地老。
你是蜗牛吗？
——简很想这么问，不过她只是紧抿着嘴角，勉强压下不耐的情绪等待着。
“那么，简，”好容易挪到门口的卡莱尔一手握住门把手，回头对她笑了笑，眼底流露出一丝不舍和不安，“晚安。”他柔声说。
……
“卡莱尔，我还没有对你说晚安。晚安，卡莱尔。”
“晚安，简。”
……
三百多年前的场景突然在脑海中浮现，那时，他们每个夜晚都会互道晚安。
简甩甩头，压下纷乱的记忆。
她淡淡地向卡莱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房门被缓缓地阖上。
☆、Chapter42 忐忑的夜晚
关上门后，卡莱尔半倚向墙面，打算就这么在简的房间外守一夜。
今日和简的相遇始终给他一种不真实感，他很害怕这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一场美梦。所以他其实很不愿意让简离开他的视线，很不愿意。
不过还好，他是一名血族，除了视觉外，还拥有敏锐的嗅觉和听觉。
卡莱尔静静地感受着房内之人的气息，伸手轻轻地贴上心口，那里，有失而复得的满足在一点一点地发酵。
房间内的动静渐渐地变小，简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卡莱尔的嘴角微微扬起，眸色温柔。
小姑娘应该已经睡着了。
然而，没过多久，他的笑容猛地僵在脸上。
他竟然感受不到简的气息了！
卡莱尔的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他想也没想就一把撞开门，心急如焚地冲入室内——
“砰”的一声重响将简从睡梦中惊醒，她揉了揉眼睛，刚坐起身就瞧见某男直直地闯了进来，精致的眉立刻不悦地皱起。
“你做什么！”
“……简？”卡莱尔一愣，停下脚步。
怎么可能？刚才房间里明明没有她的气息。
难道是他太紧张所以弄错了？
“我、我刚才没有感受到你的气息……”他讷讷地解释，“对不起。”
气息？
简的脑中灵光一闪。
她早就猜到自己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