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追》第58章


只不过,楚娘呢?小小呢?王大人呢?还有他的小白痴……
他看起来是自由的,只不过,从他暴露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这种自由就不复存在了。五年那么短暂,却又那么漫长,赵锦清逃离了五年,然而,终究意识到他是逃不远的。除了那些不可抗力,他更能体会的是,每当在绝望之中的时候,他总能想到那个恣意风流的少年郎……从那人出现在陆府,一身白衣翩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从那人不嫌弃的与自己交游,甚至玩一些很无趣的游戏;从那人扶助他登上帝位,一点点帮他坐稳位置;从他后悔这场感情的开始与结束,谋划出宫时那人匆匆赶来……赵锦清早已把自己困在了局里,一不小心系了一个死结。
他想,这辈子,恐怕他是爱不上别人了。苦瓜虽苦,可是吃惯了,却也能感受到苦瓜中带着的一点遗味。
所以,为何还要再逃下去呢?带着这不知几时就会崩溃的身体,逃亡何方呢?
昨夜,从牢中出来,他乞求冷月打晕自己。不是因为什么,而是发生了这么多,他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么脆弱的自己,暴露在那个人的视野中,会不会收获一些可悲的嘲笑?
孙玉宁脸色微变,声音更冷了几分:“你是打算留下来做王爷的男宠么?不知廉耻的东西!”
他抬手就要再打赵锦清一巴掌,然而,赵锦清已经抓住了他的手:“孙公子,我已经步步退让,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哼!怪不得你会给我王爷算那么一个卦,你那些同伴倒是可怜,不知不觉被你所利用,还以为做了莫大错事,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赵锦清看孙玉宁一脸愤怒,知晓自己已经改变不了对方的看法了。他素来不爱多言,也干脆不再说,只是微微侧身,“孙公子,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孙玉宁眼看着赵锦清离去,脸上已经换了一副表情。
他抬眼看了一眼藏在不远处草丛中的男人,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杀的动作。
赵锦清一路出了园子,并未有人来阻挡。街上人来人往,到处是嘈杂的叫卖声。容逍不见人影,也不知道人在何处,赵锦清走到了江宁中心的榜前,那原先的小哥早已看到了他,窜到了赵锦清面前:“喂,是你啊!”
赵锦清冲他笑了一下,侧头看了看旁边张贴的榜单。
“你小子挺幸运的啊!”男人说:“你看,那个秋后处斩的要缓刑了!看,要不是上次帮你,你可就救不了你这相好了啊!”
——江宁楚氏,缓刑再判。
依旧是楚娘的头像,只不过,不同于上次,这次倒是个十足的好消息。赵锦清紧张的情绪渐渐松了松,向着男子道了声谢。
男子咧着嘴笑道:“先不说恭喜,兄弟,你要肯花钱,我还能让你再见到她!你不知道,江宁府的高捕头可是我的大舅子!有我,有钱,什么都好说!”
然而,赵锦清怔了怔,却摇了摇头。“不必了。”
若是又拂了容逍的意,再旁生什么灾祸,恐怕难有再转之机了……现在的他,最好离楚娘越远越好,离得越远,她便越安全。
“多谢!”赵锦清冲着男子作了个揖,随即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男子看着赵锦清离去,良久才露出一个洒脱的笑容:“也好!也好啊!”
……
“卖油伞!霍崇真迹印花!三十文一个!”
“买油伞咯!三十文!”
靠近江宁府县衙的街头,一个老汉正支着摊子,边摆放着油纸伞,边大声喊着吸引顾客。
原本准备去江宁知府衙门的赵锦清刚好走过,蓦然一怔,停下步来:“霍崇?”
老汉最是察言观色,看客人来了,便笑呵呵介绍道:“是啊!这位先生,不买一把伞吗?”他一早听出赵锦清非本地口音,介绍道:“霍崇可是我们的江宁的大诗人啊!不只是他,我老头儿的伞也是江宁一绝呢!不挑一把看看?”
赵锦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老汉已经撑起一把伞来:“先生,你看看,这可是我从霍崇拓本上印下来的!”
白色的纸伞上,赫然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字:“花灯影绰绰,夜寒故人来。”明明是极张狂的字,却提了一句小品的诗。
赵锦清失笑,摆了摆手。他正欲走,目光忽然落到了其中一把伞上。赵锦清一怔,忽然想起什么,随即将它从一大盒纸伞中抽了出来。
“这上面画的,是我们江宁的斗蛐!在我们这里,斗蛐是风俗呢!”老汉笑道。
赵锦清心中一动,微微侧身将它撑开,阳光下,墨水洇出的蛐蛐栩栩如生。
“现在天气虽好,不过雨季很快就要来了!先生,早买早防范啊!”
老汉犹在絮絮叨叨着,说他的伞如何质量好,品质高!只可惜,赵锦清却已听不进去。
“老板,这把伞,我们买了!”阳光下,白衣王爷徐徐走了过来,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第90章 第二十章
赵锦清心念一动,接受了他的好意。两人在道间走了半晌,赵锦清才道:“多谢你肯帮她。”
容逍的动作僵硬了一下,道:“哦,这事你不许再管,今日我就处理完,明天就启程回京。”
赵锦清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临行前,我能再看看她吗?”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容逍,楚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白清。”
“哼!”容逍冷哼一声:“你确定?我可是与她说了,要带你回去做我的男宠!”他回过身来,已换下方才一闪而逝的温柔表情,瞪着赵锦清,目光里满是冷厉之色:“你觉得你现在见她合适吗?还是说你一点也不介意这个身份背后的意义?前些天还说什么让她等着你共赴黄泉,又是送自己的保命玉,又说来生相约做夫妻,赵锦清,你难道不觉得,你既然招惹不了别人,就最好躲远些,少给别人一点希望!”
赵锦清沉默了,并不是因为容逍的强势,而是因为……他说的有道理。他确实该离楚娘远一点,但愿她出了牢笼,能好好的过生活,而不是还活在自己的阴影中。
他默默跟在容逍身后,没有再回答,也没有要求。然,白衣王爷突然回身,攥住了他的手臂。赵锦清蓦然抬头,只见容逍直视着自己,如同鹰隼般似乎要看透赵锦清的内心:“赵锦清,你……你是不是与她发生了不该有的关系!”
“没有。”他暗暗叹了口气,“不会有的,你应该知道,我已经不可能再对女人有感觉了。”
容逍的目光明明灭灭暗了一下,良久松开了他的胳膊,只留给赵锦清一个背影。那个背影转过街角,渐渐消失在赵锦清的视野里,赵锦清揉了揉被他捏的生痛的胳膊,目光转回了自己手中的油伞上。上面的蛐蛐似乎有着和那把伞一样的相似形状,也同样来自江宁。
他正自思考间,腹中袭来一阵绞痛,赵锦清赶紧扶住了旁边的墙,然浑身已没有半点力气,沿着墙根双腿渐渐软倒了下去。
他走出那个摊位并没有多远,老汉却是第一个注意到的,探究地绕了过来,问询道:“先生,你没事吧!”
赵锦清已然冒了一脸冷汗,低声道:“老板……你们这里有没有卖卢楠叶的地方……”
老汉显然被赵锦清的模样吓坏了,正无措间,只见刚才穿白衣的男子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边,看也不看老汉一眼,背起赵锦清就走。
赵锦清模模糊糊地看到容逍的侧脸,心渐渐放了下来。殊不知他的汗水已经浸到了白衣王爷的身上,赵锦清闭上了眼睛,低声道:“容逍,我好疼……”
容逍握紧了他的胳膊,动作中带了一丝慌乱,却仍安抚道:“我知道,你忍着些,再忍忍!我现在带你看大夫……”
赵锦清苦笑道:“找大夫么,原来你也有做不到的事。”他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容逍侧头一看,他已经疼昏了。那难看的疤痕挂在脸上,看起来十分刺目。
容逍悻悻地转过头去,良久才叹了口气:“我当然也有做不到的事,而且不止一件。”
夜深,容逍派人给赵锦清熬了药。此刻坐在赵锦清的身边,容逍抬手摸了摸他脸上的伤疤。大夫也来瞧过了,倒是开了满满一张方子的药,他看了,其中有一味居然是黄连……
以前那么怕苦,生病也都是强撑过去,醒来不会不喝吧?容逍心中烦闷,那大夫分明就是个庸医,这也治不好,那也治不好,连到底是什么病都分不出来!然而,眼下令他烦扰的不止一件……
门外,突然传来了冷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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