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追》第73章


慕兰柳眉一挑,瞪了小威一眼。斑驳的树影晃动着,紫衣妇人一步一步走向方圆深处。
小威急忙缩了头,露出谄媚的笑:“知道知道,夫人,这边走!”
昏黄的烛光摇晃着,在这方圆的园子中。老神仙一进门立刻就关紧了房门,将赵锦清置在床上。赵锦清已然昏了过去,老神仙随手碰了碰他的头,确实有些温度。
老神仙拉过被子,起身又去准备水盆和毛巾。
有小厮想进来帮忙,老神仙指挥他们拿了些绷带,便都将人赶了出去,一个都不让进来。
小厮也自觉没趣,人都散了。
月亮拱门前,慕兰的脚步顿了一下,低声道:“你下去吧。”
小威点头退了下去。
慕兰朝着那黑暗中唯一明亮的房子走了过去,轻轻叩了叩门。
没有反应,她又叩了一下。
只听里面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不是叫你们都出去吗?这里不需要帮忙,都给老子滚蛋!”
慕兰一惊,哗啦一声推开了门,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可是里面的一切却让她惊呆了。
赵锦清躺在床上,一个穿着简陋的老头儿已经扒光了他的衣服,手指一动一动,不知在做什么!
一块白玉挂在赵锦清脖子上,带着令人熟悉的感觉。
老神仙准备刺针的手就是一顿,脸上冒出汗来。
慕兰奔上前,大声道:“你在做什么!住手!我不许你碰他!”
老神仙怒道:“老子在给他治病,你看不见吗!头发长就是没见识!”
慕兰这才反应过来,她的目光落在了赵锦清已经包扎好的左臂上,眼神微微一黯,似乎想起了什么。外面的寒气从洞开的门中全部吹了进来,老神仙恶狠狠地瞪着慕兰:“关上门去,别妨碍我!”
慕兰也不多言,赶紧关上了门。她环视一圈,才发现,整洁干净的房子中央,熏香炉里似乎烧着什么东西。旁边是个很小的包裹,是平民百姓用的布料,摸上去有些生硬。
这里面是什么呢?
过了很久,老神仙才松了口气,一回头,果然那妇人还没走!不由重重哼了一声,将酒葫芦扔到了慕兰旁边的桌子上,叉着胳膊道:“给我打酒去!”
慕兰道:“难道你是王爷重金聘用的医者?”
老神仙翻了个白眼:“当然!这世上还有我李……我老神仙看不了的病吗!你们王爷好歹有双慧眼,唯一的可取之处了!”
慕兰点了点头,指着床上的赵锦清道:“他怎么了?”
“体质太弱,又受了点外伤。”
“怎么会受外伤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慕兰默默叹口气:难道说,才这么几日,他的身份竟已经暴露了吗?
“我怎么知道!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他好了!”老神仙无所谓地说。
他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道:“不早了,老神仙我睡觉去了!他身上的针等等就可以拔,你自己看着办吧!”
慕兰赶紧拉住他,然而,老神仙一闪身就躲过了她的手。老神仙笑嘻嘻地提起了桌上的酒葫芦,神秘道:“别拦我啊!我还有些小事没有处理完,这里可就拜托你了!”
门砰得关上,又恢复了该死的寂静。
慕兰犹豫了一下,才走上前,拉了张椅子坐在赵锦清的床前。
“陛下,是你吗?”慕兰握住了赵锦清的手,轻声道:“别怪我那天僭越,你变得太多,我……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陛下,你还记得吗?当初在皇宫里的时候,你被刺客刺伤,高公公封锁了消息,只有我在您身边一直伺候着。真没想到,我今天居然又遇到了同样的事,虽然……这一次是在方圆。”
“陛下,我是来代容安道歉的。对不起!陛下,你不知道,其实容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一直认贼作父,还以为自己的亲娘不受父亲宠爱,任性妄为只是想吸引我们的注意。我知道他不乖,陛下……我不是个好母亲,教不出一个好孩子。”
她轻声说着,房间里只有她的声音,以及赵锦清平静的呼吸声。
赵锦清意识不清地侧过头,额上的白毛巾立刻掉了下来。慕兰正要抽手,却发觉赵锦清的手已经攥住了她,赵锦清口齿不清地发出梦呓:“别走,别走,别走……”
慕兰叹息道:“我知道,我不走。”她另一只手将毛巾拿到手中,湿润的布料摩擦着她的手心。慕兰眼睛暗了下来:“你受苦了,陛下,你受苦了!”
“容逍……容逍……容逍……”
慕兰替赵锦清擦了擦汗,过了很久才将毛巾放回了床附近的手盆里。她渐渐低下头,靠着赵锦清的胳膊趴了下来,她一只手握着赵锦清的手,感觉着男子手心的温度。床沿顶上的青色坠子一直晃动着,慕兰盯着它有规律的移来移去,轻轻叹息。
“陛下,你知道吗?那年宫中大婚时,我偷偷在枕头下面藏了一把剪刀。我想,你要是碰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可我终究料错了,你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喜欢过我呀!”一滴眼泪沿着她的面颊流了下来,从温热渐渐冷却:“后来你把我送出皇宫,我原本非常怨你,也心中恨你。可是,当藏锋告诉我,你想逃出去的时候就突然明白了……你这个人,早就给我谋了一条路,却从来都不说,只是叫我恨你,怪你,怨你!你怎么能这样呢?那时候我不信你真得只把我当妹妹,现下却是明白了。你看,你梦中的人,让你烦恼,让你痛苦,就连这种时候,都是他。”
坠子仍在晃动着,慕兰靠着赵锦清受伤的胳膊,慢慢闭上了眼睛。
“陛下,这一次,让我来帮你,就当慕兰还你的情……”
第110章 第五章
定南王府的小厮趁着月色,骑着高头马向皇宫奔去。
静谧的月色中,渐渐出现了一个身影。冷月身后背着一名昏倒的玄衣人,闪身落到了亭子里。
男子仍然在悠然地弹着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冷月的到来。
冷月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琴音:“陵尘,今晚是怎么回事!”
琴音戛然而止,陵尘仍旧维持着坐的姿势,嘴角微弯:“何处此言?”
冷月冷冷道:“我到的时候,星亦躺在草地上,被人点了睡穴!”
陵尘冷笑一声:“你倒来怪我!星亦办事不力,坏我大事,现下消息已经走漏,没人能再取那人的命!更别说王爷回来,对于刺客之事,又该如何交代!”
冷月哼了一声:“这事由我承担,王爷归来,我自会请王爷责罚!”
陵尘笑出声来,眼睛里带着如同夜色般的寒意。
“但现在我需要一个解释!”冷月一只手握住了刀柄,刀和刀鞘相触的脆响惊起了附近的飞鸟。
陵尘淡淡道:“星亦作为暗卫营翘楚,能伤了他的人,我也想不出来。”
冷月将刀柄插了回去,转身就走。
几乎是在眨眼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平地中,仿佛不曾出现过。
陵尘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黑色的瞳仁里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
“驾——!”
空旷的道路上只有很稀少的百姓,马儿一溜烟绝尘而去。终于在快到皇城时慢了下来,小厮勒住绳索,小跑到守卫前道:“定南王今日在宫中留宿,我有事要向定南王禀告!”
“今日皇上夜宴,闲杂人等不许入内!”守卫冷冰冰地说。
“大胆!我是定南王的人,你们敢拦我!”
他的话音刚落,数把枪头已经将他围在垓心。
守卫冷冷道:“你是在这里等候,还是以命试法!”
小厮皱紧了眉,良久才退了一步。
远远地从宫中飘来若有若无的歌声,沿着宫墙,飘至这皇城之外。轮值的守卫仍旧维持着不动的姿势,只有小厮抬起了头,长夜漫漫,正是月夜中天。
饮宴开始不久,皇帝陛下的舞姬已经舞起排练好的歌舞,宴中琴音轻响,和这微醺的酒味融合在一起,有种难以言述的奢靡。
大臣们喝了点酒,也不再正襟危坐,互相敬酒互饮起来。
容逍的坐前便没停过人,酒一杯一杯,即使容逍豪饮,也有些受不住了。他可不希望在这皇宫里被灌的烂醉如泥,言行间丢了脸面。
喝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从这豪华的饮宴中脱了身。
临走时瞟了一眼,果然,贵妃娘娘已经不在此处。
容逍转道去了个厕所,出来时才发现自己竟在畅园之中,不由停了下来。他一时也不想回去,便在这园子中漫步,吹吹凉风。
赵锦清怕是真得走了吧?他这个人总爱把一些笑话戏言当真,分不清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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