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条闲鱼很难吗》第64章



“主子?”
方容示意他二人坐下,开口道:“这件事,我原本是没有打算让任何人知道的,毕竟太骇人听闻。”他二人来之前方容就已经整理好思绪,现在提起也不再遮遮掩掩:“其实真正的方容,真正的安王方容已经死了。”
“什么!?”李叔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来:“你是何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容失笑:“我还是我,可我并不是安王。”
在座的脑子都很灵光,他这样的话一出口,其余两人已经明白过来。
李叔先是皱眉,然后道:“是主子救了属下,不论主子是谁,属下都绝无二心!”
方容早知李叔会这么说,闻言笑道:“我知道你对我忠心,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说完他看了看一直没有动静的楚文方。
楚文方正盯着方容的侧脸,冷不丁被看个正着,他这次竟然没有移开视线。
两人对视片刻,方容说:“我要说的事,你们两个人知道就够了,没必要再告诉第四个人了。”
李叔立刻就要赌咒发誓,被方容拦下了:“你们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我一直一定要来这个破破烂烂的真言寺。今天我就告诉你们原因。因为我是借尸还魂而来,真正的我来自另外一个地方。”他顿了顿,才继续说:“我的家乡,跟这里完全不同。我生活的房子,离地数百尺,即便是夜里,也可以亮如白昼;我如果想要远行,从京城到此地驿站,两个时辰就能到了——和这里是天壤之别。”
楚文方抬手想抓住方容的手,可手至半空,又硬生生折了回来,他开口说:“所以,你想走。”声音沙哑又克制。
方容说:“我很庆幸在这里认识了你们,可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
屋内沉默良久。
楚文方又问:“你的家乡,有人在等你吗?”他垂首看着自己的指甲:“你之前一直拒绝我,是因为你知晓自己非走不可,是吗?”
方容不能说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也不能说是完全不是。
李叔说:“主子,难道真的非走不可吗?”
“两天之后,是我唯一能回家的机会。倘若我错过这次机会,想必有生之年,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方容说:“如果我不知真言寺,如果我来了真言寺却没有遇到易思齐,如果遇到了易思齐却没有天生异象,我都只能留在这里生老病死——”
李叔苦笑:“若主子走了,情报楼该如何……”
方容说:“情报楼有你,有远行,也足够了。情报楼是你们一手建立起来的,有我没我,都是一样的 。”
李叔长叹一声:“不论如何,属下当以主子之命是从。”他说完,双手扶桌站了起来,向方容一抱拳,转身走了。
方容看着他把门合上,才回脸看向楚文方:“前几日的事,是我不该——”
“情远,”楚文方嘴角骤然下扯,又堪堪抿住,他打断方容的话:“你不能仅凭一句话,就要抹清我唯一的惦念。”
他说话时声音已经带了哽咽,方容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所幸,他再开口时大约已经平复些许:“前几日的事,是我生平最快活的事。”
方容和他面对面坐着,也找不出话来安慰他。
楚文方忽然忍不住似的站起身,只走两步又跪倒在方容膝前,脊梁不再像以往那般挺拔:“王爷,你这次,是真的不要属下了吧。”
方容看着他漆黑的发顶,轻轻叹了一口气。
楚文方单手解下碍事的佩剑,试探着把头靠在方容的腿上,又说:“只有最后两日了,请王爷准许属下的逾越。”
“……”
☆、第62章
其实明知这么做对楚文方来说未必是好事,可每每看见对方仿佛津着泪似的眼睛; 方容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是任由他去做了。
但两天的时间实在很短; 短到即便楚文方已经时刻守在方容身旁,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易思齐在这天夜里敲开了方容的门。
“时候到了。”
方容先是点头,然后对楚文方说:“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易先生有话要说。”
楚文方说:“好。”
易思齐走到方容身旁:“还有什么话要问?且快一点吧。”
方容问他:“如果我回去了,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回来?”
易思齐好像早已料到方容会有此一问; 直接回道:“我若说没有; 那世上就绝对不会有人能把你再送回来。你死了这条心吧,如你一样能穿越一次时空的普通人已经罕见了; 即便是我; 也不会这么好运再来一次了。”他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夜色:“你以为今晚这样的星象,轻易就能遇见吗……”
方容无话可说了。
易思齐说:“你可要考虑清楚。再过不到半个小时,不论你有没有准备好,我都一定会准时出发。”
方容说:“当然,你原本也没有带我回去的义务。”
“你明白最好。”易思齐挑眉:“我在院中已经摆好阵法,等你想好; 到院中找我。”
方容说好。
易思齐开门走了。
楚文方和他错身而过; 进门时正看见方容望着窗外出神。
“你恨我吗?”方容忽然问他:“你心里觉得我弃你不顾; 是不是会怨我不愿意为你留下?”
楚文方沉声说:“我从未有这样的想法。”
方容说:“你武艺高强,大可强逼我留下。今晚一过,除非我有通天的本领,否则到死都不可能再离开了。”
楚文方沉默半晌; 说:“你入睡时,我的确曾这样想过,可倘若我果然这么做了,你又会如何?”
方容也不知道。他扶着窗台,看着在他眼中普普通通的星图,心中思绪杂乱无章。
楚文方说:“但你问我会不会恨你,我会的。”
方容转脸看他。
楚文方终于还是红了眼,他的泪盈满了眼眶,硬撑着没有掉。他说:“情远,待你走后,我还有你的画像能助我回忆你的音容相貌,可你什么都没有。待你回到家乡,那里的事物如此绝妙,你定然不会再记得我。”
方容不知不觉已经转过身来。
楚文方说:“我要恨你。我一定要恨你。幼时父亲曾同我讲,他要我一辈子最好不要学会恨一个人,因为恨一定比喜欢记得久,就会一直记得痛苦——”他英俊的脸上勉强挤出笑意:“我大概不会记得痛苦,但我要恨你。”
方容看着他,忍不住向前一步抬起手来。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方容猛地看向发出声响的方向。
楚文方说:“情远,时候到了,你去吧。”
方容听出这动静确实是大院里弄出来的,想来就是易思齐的大阵。
忽地,楚文方抱住包容,他埋首在方容的肩上。方容错觉自己厚厚几层衣领都被这滚烫的泪打湿了,他下意识抬手拍了拍楚文方的脑袋。
楚文方很快抬头,没等方容反应过来,他沾着泪的双唇轻轻贴在了方容的嘴边,还微微颤抖着,他哑声说:“我不想去送你了。我只任性这一次。”
方容侧首盯着他湿润的眼睛,扣住他后脑的手紧了又紧,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人抵在墙上——含在口中了。
吻毕,方容又将楚文方的脸按在自己的肩上。
楚文方说:“情远……”他抓着方容手臂的双手不敢太过用力,连说的话都底气不足。
方容深吸一口气。
他松开手。
楚文方的手这时才用了些力道。
方容转身的动作一顿。
楚文方说:“你多保重……”然后,放开了手。
方容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皱起的衣袖,抬脚走向门口。
楚文方攥拳,等到方容一脚已经跨出房门,他忍不住又说:“情远……”
方容转脸看他。
楚文方说:“我之前说的,请你记得……我想让你记得……”
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巨响!
方容说:“好,我记得。”
楚文方手足无措,攥着拳说:“谢谢。”
方容深深看他一眼,然后重重跨出房门。他来到院中,一眼就看见了处在月光下的易思齐。
易思齐站在阵中,身上衣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手中握着一支浸满朱砂的毛笔,口中念念有词。方容来时,这大阵已经一刻亮过一刻,待易思齐手中朱砂笔直直点入阵眼,院中骤亮,方容猛地抬袖遮眼,他紧紧闭眼,良久才听见易思齐道:“再等等……”
方容这才睁眼看过去。
“不用等太久,马上就好。”此时易思齐已经改站为坐,他面带笑色,神情也不似方才那样肃穆:“这等星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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