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公子》第13章

先前杰尔因夫人作为替代儿子的人偶也是出自于梅森之手，这还是她的子爵丈夫替她高价求得的。
昧生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挥手让卡尔端些点心，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
等到卡尔端来碟子，却见杰尔因夫人脸上浮现了勃然的怒色，而切尔西也拔出了剑锋，指向了梅森。
这让卡尔那还顾得上端餐碟，他毫不怜惜地将他之前做的点心摔在了地上，迅速地来到了梅森的身前，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切尔西面色凝重了起来，从卡尔身上，他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就在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血溅当场的时候，杰尔因夫人深吸了口气，呵斥了一声：
“放下来。”
切尔西犹疑了片刻，再她再次的重申下不情愿地将剑归鞘。
“抱歉，我太激动了……”杰尔因夫人重新表露了哀容，“毕竟这是我的儿子，对，你是把它当做人偶，但我认为这是我的儿子。”
闻言的卡尔心中微微恻隐起来，不由看向了梅森。
“不，再说一次，我只负责制作，不负责修理。”
杰尔因夫人这回忍着怒气，咬了咬牙弯下了腰：
“梅森大人，我求求你了，儿子对我来说很重要，他就是我的一切，我不想要他死，求求你让他像以前一样。”
这是对于她来说很是屈辱的姿势，旁边的骑士切尔西想要将她扶起，却拗不过顽固的贵族夫人。
见到眼前这一幕的卡尔，霎那间便感觉到自己心中一处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
然而等待她的却不是她想象中的答复。
“我不会修的。”
梅森的话语平淡而又十足的坚定。
闻言，杰尔因夫人整个人都绷紧了，身体微不可见地颤动了片刻，而后勉力地笑道：“好，那就不打扰梅森大人了。”
切尔西走之前狠狠瞪了眼梅森，终还是因为卡尔在场，没有动手。
重新阖上门，卡尔怔怔地看着梅森，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的茫然。
“为什么……”不帮她，你明明有能力。
“不为什么。”
昧生没有丝毫犹豫地回道，他能够想象出卡尔现在搅动不安的思绪……
毕竟有过这样的主人，对于这些表现出对人偶依恋与爱护的人，他下意识地都会有所偏袒。
那么梅森呢？
他心冷了下来，卡尔根本不明白，维修人偶根本不是什么举手之劳。
卡尔果然被他的态度气走了，一直到吃完点心，梅森都没能看到他的身影，他嘲讽似得看了眼任务进度——75％。
只是为了一个陌生人，就发这样的脾气……
梅森眼神微闪，生出了一丝说不出的不爽。
而卡尔在自己房间里待着，烦躁地抽出匕首，挥砍在了他随身携带的木人之上。
“梅森……梅森……梅森。”
以前，当他忍受着主人的鞭刑后，他总是会拿起这样的木人发泄自己心中的痛恨。
“为什么要把我送给他。”
人偶师与人偶是有一道无形的羁绊的，初生之后的三天，从孺慕到畏惧，来到主人身边后的痛恨……
他做梦都想要将梅森砍倒在地，狠狠地刺上无数刀，但先前他放弃了。
因为他发现他对这人竟然生出了感情……
等到很久之后，卡尔汗涔涔地靠在床上，那木人则倒在地上。
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卡尔小心地拿起了木人，拂过它身上斑驳的伤痕，又开始后悔起来。
他将木人收起后，卡尔推开了门，察看了周围后，便上了楼，他俯身在了梅森卧室的门外，静静地倾听了会儿，就悄悄溜了进去。
梅森仰卧在床上，浅浅的呼吸声传到卡尔的耳畔，有点格外的心痒。
这个时间正是梅森睡得深的时候。
卡尔这么想着，不自觉地比平日大胆了起来，用眼神撩过梅森的脸、唇、腰肢、大腿……卡尔难免心中生出一丝不可抑制的冲动。
正在这时，先前的情景如同一盆冷水让他冷静了下来。
“不要逗留太久。”
卡尔依循着记忆，找到了昧生腰间的钥匙，小心地取出了其中一把后，正准备退下，却立刻看到……
☆、攻略：致命人偶（7）
却是立刻看到昧生抬起了手……
卡尔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做了个防卫的动作，然而下一刻昧生只不过改换了个姿势，睡意依然沉沉。
原来是虚惊一场。
他莫名地松了口气，摩挲了一会儿剑鞘，这才轻轻地带上了门。
随后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制造室，用钥匙对准锁孔，之后拧动门把。
‘咔嚓’一声，门便打开了。
看着橱柜里以及地面上摊落的人偶，一股说不出的悲哀扩散在他整个胸腔。
他的这些同类展露着的神态和举止全都是静止的，就像是被凝固住的生命一般。
它们毫无生气，甚至可以称作为死物，原先的他也是这样，之所以他是他，而不是它，生命给出了清晰的界限。
“它们不过是人偶而已。”
脑海里翻涌着的话让他几乎窒息。
当人偶有了思维，获得五感，知道情绪究竟是何物的时候……他的本质终归与人相近了。
学会隐藏自己的身份，维持住基本的生活开销，好像与人类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知道，还差最关键的一点——一份自由。
这是人类天生就拥有的，而人偶出生时就被剥夺的……卡尔猜测它就藏在制造室里。
这里是卡尔第一次睁开所看到的世界，但他对这里却不熟悉。
因为仅仅是惊鸿一瞥，梅森便将他带了出去。
‘他究竟会放在那里？’
卡尔有些一头雾水，只能小心谨慎地对制造室进行翻找，但始终没有收获。
制造室是相对空旷的环境，想要藏东西几乎是不可能的。
察觉到这一点，卡尔便集中注意在另一侧的木门。
随手拉开，他的目光一下落在箱子上。
‘肯定就是这个。’
在其他的地方他都仔细察看过了，暗门的几率很低。
夹杂着一丝兴奋，卡尔下意识地打开木箱。
随后，眼前出现了超乎他想象的画面。
木箱里躺着一具残破地四肢被强行黏合在一起的人偶，它全身布满了血迹，卡尔轻易地就能看出这是以喷溅形式在它身上留下的血。
人偶的脸十分精致，维持着生前笑容满面的神情，与它死时的凄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来由地让卡尔生出了一丝毛骨悚然。
‘嘎吱——’
这时门口又恰巧传来了响动。
卡尔被吓了一跳，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实。
他僵硬地扭头，看向门口，便见到青年平淡地望向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
在此时此刻，这样的情景下相遇，卡尔心中很难不感到慌乱。
他避开了梅森的视线，没有回答。
梅森冷笑着从衣内拿出了一块银色的方形石块，之后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动作透出了一丝浑不在意的轻蔑：“你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吧？”
原本还保持缄默的卡尔，眼中只留下那银色的石块，不自禁地点头，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梅森注意到卡尔的神态，轻轻地发笑，将石块重新握回掌心：“你有什么值得我给你这块东西？”
卡尔很恼怒，他分不清是因为梅森遭到他背叛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还是因为他那种等价交换冷冰冰的态度。
“明明你先前发现我了，却还是跟着我到这里，是打算戏耍我吗？”
突然，卡尔回想先前卧室里的情景，感到自己一阵可笑。
梅森看着卡尔激动的样子，冷淡地道：“如果你不打开箱子，我不会拆穿你。”
箱子……
一提到这个，他又瞟了一眼那木箱，作为人偶他很难不对里面的情况生疑。
“这里面的人偶是谁？又怎么会……”
面对卡尔的问题，梅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眸凝视着这箱子：“他叫乔纳，在一次保护我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他才能够被梅森珍藏在箱子里……
“那梅森大人，您为什么不修好他？”卡尔的语气有些不解。
“修？”梅森好笑地呵了一声，随后语气低沉下来，“就算修好了，又能怎么样，他不再是他了。”
迎着卡尔疑惑的眼神，梅森继续道：“你以为人偶为什么会如人一般，还不是因为人偶身上有‘灵’。”
“灵？”
“对，那都是人类的灵魂。”
得知真相，卡尔倒吸了一口气，他前身也是一个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