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白莲花跪了》第52章


所以安奕行实在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驱使着沈叙之这个还算不错的人,在变成鬼之后做出那么多惨绝人寰的事情。
“你觉得他们无辜么?”沈叙之反问道。
“呃……”这一下明显给安奕行问住了,安奕行很想反问回去‘他们不无辜么?’
然而还没等安奕行问出声来,沈叙之就直接解答了安奕行的问题:“只要生存于这个社/会,那么每一个人就都不无辜。”
“我游荡于这个城市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观察,在思考,我为什么会成为一个悲剧呢?我努力学习努力生活,我不想骗婚只想和自己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我哪里做错了呢?我又是到底错到了多么天怒人怨的程度,才落得这么一个可悲的下场?”
“慢慢地,我终于想通了。”
“我错在生而为人,我错在出生在这个社/会。”
“基因决定了,我只能喜欢男人,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是其他人是否对同/性/恋抱有偏见和厌恶,却是他们可以决定的!他们选择憎恶我,唾弃我,凌/辱我。他们觉得我浑身上下都是病菌,哪怕和我呼吸同一片空气都会污染他们洁净的身体,他们恨不得我死!”
“那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看法呢?因为整个社/会都在唾/弃我们!”
“条文上甚至明确写着,禁止同/性/恋,性/虐/待,性/侵,性/变/态……这就是他们的心里话,同/性/恋和性/侵是一样的……”
“可以不爱但请不要伤害,对动物都能说出这样具有同情心的话,可是对我们呢?黑纸白字,恨不得用笔杆子直接戳死我们!”
“对,你肯定会想,那也有为我们说话的人,也有挺同/志反歧视的人啊。”
“他们只是在网络上说说而已,表明自己的立场,告诉所有人,我们是好人!我们不歧视同/性/恋。可这对我们这个群体来说,他们说的话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为我们真正地做出过什么事么?可能他们自我感觉很好。然而事实却是,他们只是用我们的悲哀为自己立了一块漂亮的牌坊而已。”
“如果,如果这个社会哪怕有百分之六十的人,不是视我们如蛇蝎猛兽,能够友好地对待我们。那就不会有我的今天!我不会死!我依旧和高歌在一起,哪怕有一天我们两个分开,我也迟早可以找到新的幸福。”
“而不是你现在所看见的,所谓的滥杀无辜的我!”
“更可笑的是,对同/性/恋的歧视,只是所有肮/脏的一小部分而已……”
“要是江秋雨没有被性/侵,他就不会针对我和高歌,那么哪怕同/性/恋依旧被歧视,我也不会死,同样不会有今天。”
说到这儿,沈叙之笑着,转过头来:“人构成了社会,所有人都无形地影响着这个社/会,那么社/会所造成的不良影响,自然要均摊到每个人身上。社/会造成了我的死亡,那么我回报给每一个人,有问题么?没有一个人,是绝对的无辜的。就算真的有,并且因为我的缘故而死掉了,那只能说是活该他倒霉了,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只不过我是比较幸运的那个倒霉蛋,我成了鬼,我有机会让所有人都品尝一番我尝过的滋味。”
“回味无穷,不是么?”
沉默半晌,安奕行嗓音干涩道:“你太极端了……”
“你不能因为没有看到光明就否认光明的存在,不能因为你只看到恶就否认全部的善。你只看到了这个社/会的一角,可你就这么否认了它的全部,你不觉得这样太武断了么?”
“或许……”沈叙之站起身,拍了拍根本不可能沾上灰尘的衣服:“但有没有想过,我看到的恶就是我世界的全部?我因此而死又因此而生。”
顿了顿,沈叙之忽然笑道:“更何况,我是鬼啊,我是厉鬼,是恶鬼,我都已经不是人了,你还指望我有什么良心么?”
沈叙之毫无波澜地和安奕行对视半晌,忽然,他露出个微笑来:“看得出来,你是个有原则的人,或许,还是个好人?我不知道……”
“无论如何,有两段话,我想送给你。”
“第一段话是马丁·尼莫拉的忏悔文:起初他们迫害共/产/党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马克思的信徒;后来他们迫害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日耳曼人;再后来他们迫害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牧师;最后他们迫害到我头上,我环顾四周,却再也没有人能为我说话。”
“第二段话是我变成鬼之后才看到的,写这段话的人叫季业,他说: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洋洋;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一个你们所说的滥杀无辜的厉鬼,但我知道,我一定不是最后一个。”
“安奕行,我想你永远不会让自己死在我这样的厉鬼手上的,对吧?”
第48章 【怨声在道12】 。。。
窗帘柔软地垂在地面; 安奕行坐在床尾望向窗外; 太阳好像恰好降落到和楼层平齐的位置一样; 红澄澄的光线直直地穿过透明的玻璃; 把安奕行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日光暖洋洋的,安奕行感觉自己跟从头到脚贴满了暖宝宝一样。然而; 身体多温暖; 内心就有多冰寒。
修休紧紧贴着安奕行坐着; 一只手按在安奕行自然垂在身侧的手背上,拇指摩挲着安奕行的掌侧。
沈叙之已经离开将近一个小时了,可安奕行还是沉浸在他所讲述的那个恶意满满的世界当中; 只觉浑身冰凉冒出冷汗。
安奕行当然认为沈叙之是错的; 是极端的,是武断的; 甚至是不可理喻的;可安奕行又深深地明白; 沈叙之所说的就是他看到的; 他经受的,他的世界。
于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叙之是对的。而这,也是令安奕行感觉难受的所在。
沈叙之的话让他想到; 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 又或者许多角落,就在此刻,正有人承受着不公正的待遇。他们被欺凌; 他们无法反抗或者是反抗无效,最终,他们的灵魂乃至身体,在爆发或者没有爆发后于沉默中黯然消亡。
有可能存在沈叙之口中的‘幸运儿’,他们成为了和沈叙之类似的存在。之后,大多数的他们会做出和沈叙之相同的选择,在有了反抗和报复的能力之后,他们便开始了无差别地大肆攻击,从而宣泄内心的愤懑和当初所受的委屈。
也有不幸的,就这样干脆地无闻地死去,悄无声息,掉落像大海中的一滴雨水,波澜都难以惊起。
一时间,安奕行竟然难以分辨,究竟是哪种情况更加悲哀。
安奕行能够肯定,就算自己处在沈叙之的位置,他就算变成鬼也不会变成沈叙之那种鬼。可他又清楚地知道,不是人人都是他,反而,大多数人是沈叙之。
“修休……”
“嗯?”
“你怎么看?”等了几秒钟,安奕行抿了抿起皮的嘴唇继续道:“沈叙之的话,你怎么看?”
思考了约莫半分钟,修休开口道:“他说的都是真实存在且无法否认的。”
修休握住安奕行地肩膀扭转过他的身体,眼神柔和地望进他的眸子。
“安安,人生来本就是不平等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幸运的成长在阳光下的。就像有的人幸运,生在城市衣食无忧享受教育;有的人不那么幸运,生在大山,穷极一生都为了走进城市。”
“而有的人却更加幸运,他们出生就是富/二/代、官/二/代,普通人一生为之奋斗的金钱和能力,人家从小就唾手可得。”
“没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更惨一点的,甚至都无法把握自己的未来。”
“可是我觉得,无论我们身处怎样的情景,到底有多么地身不由己,我们都要给自己留下一个底线。只要不超过这个底线,就有机会靠近光明。这样,无论何时,至少还有一丝希望在。”
“就像你做杀/手的时候,没有钱不杀人,就是你的底线。”安奕行疲惫地笑笑,捏了捏修休的鼻梁:“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我知道没人能够确保每个人都会走上正途,于是有了好人和坏人的存在。而好人和坏人,共同构成了这个社/会,于是,这个社/会有光明的一面也有阴暗的一面。”
“修休,虽然我的人生没你那么……那么特别……但我也并不是长在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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