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客东留》第14章


温洵看着他,“龙困浅滩不过是暂时的,终有一天能够遨游天际,小子虽不才,但也愿意做那个一臂之力。”
裴忤渐渐收起脸上的不正经,连眼神都变得凌厉。
“温洵。”
“在。”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誓死追随主公。”
自那天起,温洵就正式成为了这个四国联盟中的一员,不过明面上温洵还是跟着宛国少主的。这位少主人曾经派了好几次下属去请温洵却无一结果,因此对温洵颇有微词,随意安排了温洵住在一个偏僻的房间就不再去管他了,每天依旧和他的狐朋狗友们玩乐嬉戏,偶尔还用“温氏是宛国股肱”这类的话差遣温洵做些啼笑皆非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联盟里的四国旧臣们一直都在商讨着如何杀死钟阙的话题,方案设想了无数种,找来的各色人才也数不胜数。一直到了两年以后,钟阙这个一国之君要东巡天下了。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进行他们的大业,每一家都出了很多钱财合力寻找了一个传闻里江湖上最厉害的勇士,埋伏在钟阙东巡的路上,寻找一个最恰当的时机,一跃而上。
老家伙们撺掇着年轻一辈们也跟着去观看这一场惊天壮举,好借此激励出他们身上的血性,以此来效忠自己的国家。
说起来,那位勇士也算是和温洵有个点头之交。大约一年前,这位勇士因为犯了人命案被全国通缉,他便逃到东庾,被温洵藏匿在了家里,没有被官兵发现。于是为了报答温洵的这点恩情,勇士便答应可以满足温洵的要求。所以在四国之人去找这位勇士之前,温洵先他们寄了一封信给了勇士,请他来加入这次刺杀行动。勇士同意了,不过这件事除了裴忤和温洵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
到了他们行动的那天,温洵穿上了斗篷遮住了自己的模样,没有跟着大部队,而是和勇士一起埋伏在了官道旁的灌木丛里。
温洵一边观察着地形一边和勇士说这话,“虽说为了这次的刺杀作了诸多准备,但是在下以为胜算并不充足,所以大哥一旦发现情况不对请千万立即脱身,不要为了还在下的人情搭进了自己的性命。”
那勇士朗声笑了,“先生客气,我还是很惜命的,否则也不会活到今天。”
他们两个人埋伏在灌木丛里不知道过了多久,钟阙的车撵终于出现在了眼前,队伍缀着长长的一串,还有许多士兵守卫。联盟里准备好的一队人先是冲了上来,吸引住了在车撵后面的士兵,人群混乱交战中,勇士从灌木丛中一跃而起,抽出腰间的佩剑,直冲着钟阙坐着的车撵便奔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温洵突然发现,那本该坐着钟阙的车撵安静得不正常,心思转动间明白了,钟阙对于这次的刺杀大概也是预料到了的。温洵猛地站起来,冲着人群里喊道:“大哥小心,车撵是空的!”
勇士被温洵提醒了,转头朝着副车走去,果然刚离开,那辆车撵便轰然炸裂。勇士霎时间被戾气熏红了眼,高举着自己的利剑,快步走向副车,一剑劈坏了车门。而车内不仅有着钟阙,还有一位大虞朝里有名的将军,正襟危坐,看见勇士便立即起身出车和他缠斗在了一起。
而钟阙仿佛没有看到周围的混战,从车里慢悠悠走出高高地站着,先是扶正了佩在腰间的斩苍剑,而后朝着温洵的方向看了过来,看看到底是怎样的蝼蚁潜藏在肮脏的暗处。
温洵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钟阙挺拔的身影,却什么也看不真切。这时候周围的混战已经接近尾声,四国的人被打得七零八落,勇士也开始朝着后方撤退。温洵捏紧了斗篷宽大的帽子,转过身去,朝着树林的深处逃去。
后面的钟阙伸出了手,侍卫给了他一把弓,钟阙搭上羽箭,瞄准了温洵,片刻后,离弦的箭“嗖”地一声射中了温洵的背。温洵一个踉跄跌在地上,但马上又站了起来,拼着一口气跑得远远的。钟阙派了追兵在树林里搜寻着,幸而伤口没有流出很多血,温洵反手捂住了伤口,在幽深的树林里七绕八绕幸运地逃了出来。
回到他们的汇合的地方时,温洵浑身都是冷汗,他终于敢把死捂着伤口的手放了下来,垂目一看,满手都是红彤彤的血。
裴忤对于温洵非要跟着过去的行径本就不解,这时候看到温洵还带着伤回来,真是气到不知该说什么,插着腰在屋里来回走着,时不时还向温洵投去责备的眼神,温洵却一句话也不说,任由大夫给自己处理着伤口。
等到了伤口处理好了,裴忤准备开始和温洵聊聊的时候,却发现温洵已经趴在那睡着了。气得裴忤心里憋着一口恶气,回到自己房里狂吃了十几盘的点心。
等到温洵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温洵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伤口痛得厉害,于是只能保持着趴着的姿势。
没过一会,裴忤端着粥来看望温洵,他把温洵扶正坐着,端了粥给他。
温洵沉默着喝粥,对于自己的行为却没有任何解释。裴易看着这样的温洵,最终还是憋不住问了出来,“有的时候我是真的不懂你,说你聪明吧的确是聪明,帮我出了不少好主意,可是你这个聪明人怎么就有了个死脑筋呢?认定什么都一条道走到黑,怎么就不能动动你的聪明脑子想想走到最后你还有没有命?这次也是,刺杀也是你适合去的吗?是不是嫌这支箭刺得还不够深?”
温洵没有受伤的那边手紧握住勺子,握的指节都变得苍白,“杀钟阙不是我们每个人都想做的吗?”
这明显不是真心话,连裴忤都能听出来,但是他没有戳破谎言,只是叹了口气,“你既然叫了我主公,那就记住你的命不仅仅属于你自己,别忘了你当初的誓言。”
“是。”
裴忤离开了,温洵手里的勺子落在了碗里,啪的一声清脆的碰撞。
想杀他是真,想见他也是真。
温洵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对钟阙的认知,在没有认识“祁瞻”之前,钟阙和他有灭国之仇,那时候温洵想到钟阙是敌人是他将来要去打败的人,他也许会迟来,但终有一天必然会走到钟阙的对立面。而认识“祁瞻”之后,那是他短暂相伴的伴侣,是会带给他温暖的人。可是到后来才发现,这两个形象竟然矛盾地统一在了一起,那不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而是一个共同体。温洵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这竟然就是自己的命运。
今天的刺杀行动,温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跟着,一直到最后看到钟阙的身影,温洵才发现,自己不顾性命之忧藏在灌木丛里,仅仅只是为了看他一眼,他的心原来还会为这个人狂跳不已。
可下一瞬,温洵就走回了冰冷的现实里。
祁瞻会对自己笑,而会射自己箭的——
是钟阙。
那天之后,温洵生了一场病,十几天之后才好全,好了之后的温洵身体又变回以前那么虚弱的样子,并不是很严重,但也是明显和健康没有半分关系。而温洵比之以前更加沉默安静了,除了需要他说话的时候说说话,其余时间总是一句话也不说。
但即使是这样,温洵的计谋与智慧却还是让他脱颖而出。裴忤有什么事情总会带着温洵给自己出主意,不论是大事小事,温洵提出的意见都能够恰到好处。
转眼间三年又过去了,三年里,裴忤终于成了联盟真正的领袖;宛国少主吃喝玩乐终于玩死了自己,在和另一个国家的纨绔玩乐时发生了争执,被一群人拳脚相加打死了,温洵便成了裴忤名正言顺的下属。
而大虞朝年纪轻轻刚过而立的君主,在这三年里也发生了一些事情,钟阙的后宫里某位野心勃勃的妃子给他下了毒,虽然毒还没有完全起效,但还是让这位年轻的君主生了病。钟阙大怒,那位妃子以及她的家族满门抄斩,那位妃子生的皇子也被流放到了贫瘠的边缘之地。
然而这些并不能让钟阙的身体恢复健康,太医院里的太医们给他找了各种方法却怎么也不能帮钟阙把余毒全解,气得钟阙把太医院里的酒囊饭袋革职了许多。而后,全国都贴上了告示,遍寻天下的良医来阳役任职。于是很多觉得自己医术精湛的大夫全都去了阳役,却没有一个能够解毒。医术平平者,最多被遣回籍。最为恶劣的就是有些被金钱诱惑的不学无术之人,跑到皇帝面前行骗,最后自然落得个身首异处。
可是在民众看来,就是他们的君王这几年心性大变,残暴不仁,随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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