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第37章


大约是历经千帆后终于认识到了大海的那头还是大海,莫名就生出了一种认命的心思,语气都轻柔了些:“浑浑噩噩到了四五十岁,边关传来赤涛战死的消息,那时候以为我们的皇帝陛下会哭得跟个奶娃娃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热血上头,因为担心闯进了皇宫……先生你知道当时有多好笑吗?这可是我人生唯一一次失仪,我当时居然想着——去他妈的江山,去他妈的礼仪!”说完这话,一辈子没说过脏话的郑大人脸上飞过两抹浅红,孙迟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有些僵硬。
“这还是先生教的脏话……衣宵还有那个闲情雅致练字,当时觉得自己就是在雪原里。但是看到他写的字后我也无话可说了。他写的是:‘雪拥蓝关马不前。’再过两三年,参加了小辈的婚礼,看见哭得一塌糊涂的衣宵,才发觉自己应该已经老了。”他当时还以为这是上天的惩罚,惩罚他没有阻止好友踏上不归路。最后在龙床前看见衣宵闭上眼睛,才想起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排斥。
孙迟羽哽咽不语,心中酸涩涨得要撑破他的皮肉,碾碎他的骸骨。
他把他丢出他们的轮回。
“先生,没有黄泉也没有奈何桥,没有先生也没有郑骥归……他们两个会不会一直等下去?”
带着哀求的语气裹住孙迟羽这个老年人的心脏,思来想去不得其解,孙某人选择了最后一把拍在他学生的肩膀上,哭着笑道:“臭小子丧什么丧!415滚过来签订契约!”

【关于我写这个故事的本心】
“你知道,我不可能为了一个人放弃良臣。”
“天下那么多才子佳人,多你一个又何妨?”
“……这是责任……”
“你也可以放一会儿的。”
“上瘾了怎么还戒得断?”
“好吧……可你是帝王……”
“就是因为我是帝王,才不能放纵。”
“这算是什么?”
“这算信仰。”
“诶?祖宗你先来啦?”
“怎么,不满意?”
“哪能啊……对了,金鳞池的桃花酿还没开吧?死的时候就光顾着惦记这个了。”
“唔……我下来的时候还没有,骥归不是贪杯的,先生不在这儿就应该是真的去云游了……亏我当初还以为他驾鹤了,啧……”
“嘿——这不是好事吗?我说祖宗啊……等他们下来了,咱一起投胎,下辈子再把那坛桃花酿挖出来喝了如何?”
“呵,好啊!”
第一章 
“这里疼?”
“再往上些……”男人有气无力地回答,对方只好按在太阳穴偏前一些的位置上轻轻来回揉动。
“是睡不好吧?你眼圈有些重,思虑过重了。”医生虽是这样说,却也知道对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这都是家常便饭,甚至可以说是必须的。也总有人将忙碌和忧思作为成熟的标志。
男人双目不舒服地挤了几下,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唔”后便再没说话。不用说,谁还没有个难言之隐?
“心里不舒服?”医生从喉咙里滚出一声轻笑,他的病人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可以看出他的头痛有多少难以忍受了。
“是不是总说不上来哪里不开心?”这位医生关了强光灯,将反光镜翻上去,眼皮上的红印好了一些后,男人缓缓睁开眼,从椅子上起来。医生开了暖气,有些暖意上来,病人的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
“孙医生,我……”
“无事,你吃一些药片就行……你不折腾你的鼻子就谢天谢地了,”医生手中圆珠笔已经离开病历单,“你应该知道鼻炎要命起来不比什么骨折的轻松,尤其还是你这种365天里有364天塞住的。”
“还有,我不是心理医生,谢谢,尤其是恋爱问题,如果你再因此勾引流感小宝贝可就不妙了。”
病人惨笑一下,不是自我怜悯的那种惨笑。他接过病历单,拿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就往外走,动作竟是有些迟缓。
孙医生再看见病人有些落寞的背影的时候按了下椅子的扶手,最后还是没有冲上前扶一把看着就要倒下的病人。孙医生试着将自己伪装得冷漠,这样才不会再陷进去。
好在最后病人还是没有倒下。
耳鼻咽喉科的门诊不是很热闹,尤其是在这个大冬天的工作日。
在门诊室磨蹭到下班,孙医生孙迟羽仍然是磨磨蹭蹭收拾了东西回家,打开储物柜,看见里头的灰色围巾愣了一瞬间。所有有温度的东西都有些麻烦,可是你不靠近温度,你就会烧了自己来汲取温度。
温度这个东西不是你去索取,就是你燃烧自己。
回小区的路上见了一只猫,躺在路中央舔毛,他脚步顿了一下想停下去摸一把蓬松的猫,哪知那猫懒懒看他一眼又移开,高傲得像一只……贵族。
小区里的流浪猫一点也不怕人,内心戏很多的孙医生觉得这真是甜蜜的麻烦。
孙医生走出树荫,并未有阳光落下,天气难得有些闷,呜呜的风就只是呜呜地低声咕咕,大约都被堵在小区外头的墙上,不让人爽快。孙医生难得的好心情又没了,虽然他的好心情往往只能持续五秒。
天空压下来,有些难受,他大约也是被病人传染,总是莫名其妙喘不过气。孙医生呼哧呼哧爬上五楼,棉衣下渗了一层薄薄的汗。按响门铃后里头传来了拖鞋的踢踏声,不一会儿,门从里头打开,一个围着围裙的男人见到他,一下子柔和了眉眼。
“先生。”
·
松了松领结,他将自己摔进棉被里,然后抓着自己的棉被将自己裹进去,一点一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能挤出胸膛里的空气,赶走那说不上是空虚还是鼓胀的感觉。
总之,这感觉很难受。
叶思朝似乎也不清楚自己是何时有了心脏上的毛病,总是不时地一抽一抽,如同一个水泵一下一下抽出胸腔里的空气,然后压得肋骨生疼。可是不动作时又太过难受,堵得慌。
手机震了一下,提醒又有微信讯息。叶思朝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他明明就知道微信上最有可能有些什么消息,也许很重要,也许会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
这个时候他的大脑下达的命令居然是逃避。
为什么不能卸载微信?卸载所有的通讯工具,然后将自己封闭起来,囚在一个幻想的牢笼中。
反正都是牢笼,透过手机屏幕,有庞大复杂的人际网,有不愿意见到的人在用网埋伏自己。
网络已经不是他逃避生活的净土,甚至更加肮脏。
棕□□咪的头像上缀着一个红色的小圆球,被堆在最上头。
手机里所有人的名字都是备注全的,比如某某部门某人,比如某某某,就像现在猫咪头像的这个人。
唐逢久。
他的发小。
对方白色框里仍然是一句:“你真的不去?”上面都是差不多的对话。
他随手打出一个“真”字,输入法已经将“的不去”显示在下面。
最后还是按掉了这一次拒绝。
然后他又将自己埋进被子。
脑门上已经起了温度,迷迷糊糊中想到明天公司上下就全该知道了有名的工作狂人终于输给了冬天无处不在的小兵——低温。
然后他就人事不知了。
再迷迷糊糊起来的时候已是半夜,肚子里咕噜咕噜早就在造反,叶思朝爬起来随便泡了杯燕麦片,淡得比开水还过分的燕麦片将舌头里所有的滋味都冲下去。
老城区晚上还算是安静的,偏冷,随手打开暖黄的灯,还是冷的。他捧着燕麦片坐到沙发上,右手边就是最近取材来的一篇报道的资料。
手指才拨开资料的右下角,他愣了神,犹豫再三,还是先拨给唐逢久唠叨一句。
就是他这么反反复复的关心总让对方误以为自己还有希望。
但这个城市里他的从小到大的朋友只有这么一个,他不管谁管?
唐逢久又总是那么天真,外表看着强硬,却从来没有独立过。
搞得他总像是个老妈子,未老先衰,
按前几天说的,此时正该在他们公司的年会上。前几天唐逢久来他家邀请他参加一个小型庆生派对,出于他们目前的尴尬状态,他并未答应。
“你不去……那我……”
“你去不去不关我事,我去不去也不关你事。”他当时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唐逢久的话。一般这个时候唐逢久会说“我去有什么意思呢?”叶思朝想不清为什么唐逢久要将自己活动的“意思”都与他联系起来。
那时候,他补充道:“你的‘意思’难道我付了钱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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