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卿-哥儿娶夫记》哥儿娶夫记-第70章


“久旱出蝗,非关其他,不过是于田亩间索取太过,却疏忽回馈天地而已。”
——这种说法真伪不论,但在皇帝看来,再如何都比每次出现蝗灾,都要归根到皇帝失德,又或者别的什么天意上,更好接受得多。
虽然还是有皇帝的责任,但于田亩间索取太过的多是庶民呀,直接监管的也该是县官吏员之流,他这个皇帝,最多就是没早点发现蝗虫成因而已。
至少扯不到因为他征战杀戮太过,又或者太子是否有福德居其位之类的闲话上头去。
皇帝大乐:
“行,不就养些个鸭子鸟儿的吗?诏令下去,让各地多多的养着,吃不了蝗虫也还能宰来吃肉的。”
皇后听得直摇头。
太祖说来最初也不过寻常人家出身,自家这位陛下平日也是能吃得苦的,战旅征途之中更是不乏与兵士同甘共苦的大气,然而到底是个粗心的,哪儿知道这“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之类的俗话?
民间养殖鸡鸭可不容易,一不小心闹个什么病,自家一群死光也罢了,往往几家甚至几村子,一气儿血本无归也是常事。
再则之前旱灾,纵然民间这几年富裕,朝廷救济也得力,不至于就活不下去,又哪儿来恁大底气,还敢将粮食喂鸡鸭?
便舍得,这大冬日的养鸡鸭,也不是容易事。
伸手一指桌上:
“你看信又没看仔细了不是?阿铮可说了,这《灭蝗图》先送回来,是让你我先挑着合适的人仔细研究研究,看上头说法妥不妥当——
至于鸭子,他后头还有据说顶好的鸭苗备着,分了南北几地养着,不定养得多么好,肯定比你自己操心的强些。”
皇帝摸了摸鼻子,只得耐下性子看起信。
楚铮在信里也果然说得很明白,除了没供出楚吕两家的早年过往,其他什么棉花,什么火炕孵蛋,都一一描述得仔细,末了又说:
“我楚氏寻觅多年,不想今朝得见,吕氏竟不只知兵事而已。
恁般大才,想来也是如今天下大定,福缘自至。
如今棉花保暖诸事犹可,蝗灾一事不可不防,臣惟愿此事只是虚惊,然而有备无患……”
皇帝撇嘴:“阿铮那么好一孩子,写起信来也是这样文绉绉的,不过吕氏倒真是出人意料。”
嫌弃归嫌弃,到底给楚铮隐晦拍了一记龙屁,心下十分舒爽,再则也真不是遇难则避的性子,还真又召了太子并大弘农等人过来,将蝗灾一事交代了下去。
皇帝不耐烦细务,太子却是个仁厚精细的,对皇后素来又极敬重,对太子君也是恩爱有加,连带着对楚铮也是看顾非常,听说了《灭蝗图》的来历,虽连在大弘农面前都没吐露半句,督促观察蝗虫孵化、督促各地有条件的多养鸡鸭等事,却做得更加仔细用心。
更有皇后兴致好,拉着太子君,自家私房,并皇帝内库、太子内库等各处,都掏了不少银子出来,让各地庶民帮着养鸡鸭的,也不提蝗虫,只道各地将士卫土不易,便是不在边疆,这些年也多少有灭匪安民之功:
“鸡鸭鹅都只管多多的养来,来年给将士添道菜。”
于是,果然是有备无患。
☆、灭蝗行动
蝗灾起时,皇帝太子本是养了要酬军的鸭子鸡们倒是先立了大功,那样铺天盖地的蝗虫,遇上了鸭子大军,也不过是美食加餐而已。
鸭子们一路吃蝗虫,一路下鸭蛋,百姓们跟在后头捡得别提多欢快了,更有一等虔诚的,竟是推倒了本已建好的蝗神庙,换上鸭神祭祀——
据说那神像虽仍是鸭蹼扁喙,却是铁盔利爪,好不威武。
又有一等消息灵通的,早知道这鸭子得以恰好赶在蝗灾前养出这许多的缘故——
据说竟是太子膝下唯一孩儿,太子妃嫡出的那个才五岁的小哥儿,童言稚语问皇帝:
“阿爷,鸭子是要宰了给将士们吃的吗?可鸭子吃掉就没有了,为什么不养着它们天天下鸭蛋吃?就是有些将士或许只喜欢吃鸭肉、不喜欢吃鸭蛋,也不定他们更愿意等一等,等鸭子养多了,每人一只两只的带回家,愿意吃肉就吃肉,愿意养着吃蛋就吃蛋啊?”
皇帝才没急着在端午里头就将鸭子宰了,反又从内库中取出好些银钱,让多多养鸭子……
结果,才过了半旬,蝗灾便起,鸭子大军就成了大功臣了!
这消息口口相传一出,再有《灭蝗图》上为了让民众更容易接受,硬是将“无植皮□土地更适合蝗虫繁衍”这一点,弄成了什么索取无度天地惩罚的说法,给民间一传,又闹出许多因果报应之说——
于是捡了鸭蛋居然不是吃掉,而是送回当地军营的,又或者是昧下一个鸭蛋,孵出来后,养大繁衍出好几只,却给军营送回最大最肥两只的……
居然多得不可思议。
甚至连对皇帝对北方外族用兵征战的说辞,都仿佛换了一套,什么穷兵黩武都见鬼去了,倒是那“当今圣明,得天眷顾,连带得军士福泽也能润及万民”的说辞,日渐广为流传。
太子奏与皇帝时,十分欢喜:“民心可用。”
又可惜:“虽然蝗灾已过,但来年也不知如何?往年攒下的钱粮又几乎用尽了,却不是用兵的好时候。”
皇帝斜睨他:“得了吧,你不是最见不得流血大战的吗?当我不知道每每对着战亡统计心疼抹眼泪的是谁哪?”
太子浅浅微笑:
“阿父难道不心疼?那些将士于儿臣不过是素未蒙面的数字,于阿父却是可同吃同睡解衣推食的同袍呢。只不过阿父性情刚毅,不似儿臣易感易伤罢了。”
皇帝打了个呵欠:
“不管将士平民,总是我柴氏子民。你是储君,日后的天子,为自家子民殒命落几滴泪也没什么。只记得仁而不弱也就是了。
不说那些儒生爱咧咧,你阿爹也总说马上打天下、仁君治太平,我和你阿爹打下的太平盛世,只需要有个仁厚君王接手,却不需要再来个和我一般的皇帝——
这话我不会忘记,你只要也别忘了仁中有刚,牢记‘天子守国门’五字,不和那外族玩什么和亲妥协,别白瞎了我和你阿爹多年征战的心血,也就够了。”
当今皇后膝下并无嫡子,皇帝却有四子。
太子之所以是太子,却并不局长,排行仅为第二,不过因着长子体弱,又敦厚有余,却不堪为君,皇帝方才将目光往后看。
又巧得很,当年正好皇后因重伤迁往后方修养前不久,太子亲爹也一病没了,那时候太子不过是个再半月才能抓周的稚儿,皇后看他可怜,又加上养伤无聊,就将他养在身边——
一直没记在名下,却也是半个嫡子。
如此立太子时,勉强也算是立嫡了。
只可惜,太子与太子君虽说恩爱有加,却一直没能生下个小子来,唯一一个孩儿,聪慧是聪慧,在皇帝跟前的脸面也确实大到能扯断他一把胡须还被夸赞“我家麒麟儿”的程度,只可惜,是个小哥儿。
而太子长兄,受封淮阴王的大皇子,却已经有四子二儿,其中三个乃是嫡子,还有一个嫡哥儿。
还有两个弟弟,幼弟四皇子已经有了嫡子,大弟三皇子虽一口气连得了三个嫡哥儿,却是最肖似皇帝的。
如此这般,太子纵是和皇帝亲厚,也未必不忐忑。
皇帝看得明白,他原待不管——
他阿父,本朝太祖皇帝,就也没管过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儿。
只不过皇后也说了,这储君嘛,娇养得为他将手杖上的每根刺儿都削平了且不必,但用自家兄弟做磨刀石,却也不行:
“你当我看你一个接一个皇子的生是很舒服的事呢?
好难得得了四个儿子,当皇帝的只需要小二一个,其他三个也没得磨刀磨废了的道理。
便是不需要他们上阵兄弟兵了,好歹给小二做一二臂膀,也免得我那些日子白忍过三遭——
总是你的骨肉呢!”
于是皇帝只好不管也管了,好歹先和太子把话挑明,也让他定一定心。
果然太子听了这一席话,虽然军国大事依然事事禀奏,却不再事无巨细样样请示,能拿主意的都先拿了主意,一边处理了再一边回禀,如此这般,应对起诸如蝗虫之类的天灾人祸,越发得心应手。
再加上皇帝早被皇后劝着准备了,这一场初成势时就铺天盖地,经年老吏估摸着该不逊色多年前席卷了三路十九县的那一场大灾的蝗灾,居然不过三两县地,就给鸭子吃得溃不成军。
虽然各地蝗虫都还有,但鸭子一直吃着,有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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