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刃》第19章


于谦温声道:“为何不能?郑士利不惧杀身之祸直言上书,慕之这半年风波亦有杀机四伏,你受林公之托将这封信交给了我,便已救下了很多人性命,虽不能如郑士利一般名留青史,但正是我辈所为,庙堂江湖,人各有志,何谈读书不成便一事无成?令尊的信中曾道长子忠正勤勉,次子聪敏散漫,一如归雁一如云鹤,怜也爱也。”
陈希风一怔,眼眶慢慢变红,于谦膝下也有一子一女,他温和地看着陈希风,像在看一个小孩子。
陈希风抬起头,对于谦道:“多谢大人,愿为归雁,晚生明日便启程回顺天。”
于谦点点头,道:“我会令人安排。”
次日清晨,汾河渡口,一轮惨淡白日高挂,被一层层薄薄云雾蒙住。
一艘小客船停泊在渡口前,大概能载客四人,舟子立在船头等着陈希风与于大人派的护卫上船,于大人送陈希风到了渡口,刚刚才离开。
寒风凛冽,陈希风搓了搓脸颊,他昨日询问了于大人陶仲商与任不平的下落,结果于大人说陶仲商为了躲任不平不告而别,任不平听了之后大怒也离开去抓陶仲商了。陈希风见渡口前人来人往、车如流水,却迟迟不见熟悉的身影,心中感慨江湖中人果然是神出鬼没,但未免太过无情,相识一场,连告别都没有。
陈希风叹了口气,和护卫登船,一进船舱,却见船舱内已经坐了一人,陈希风一愣:“陶大侠?!”这名护卫也识得陶仲商,猜这位是来送行,便先不入船舱,让船夫不急发船。
陶仲商内伤仍未痊愈,面色有些苍白,他对陈希风微微颔首,神情倒是陈希风一贯的傲慢漠然。
陈希风见到陶仲商,略略一想,道:“看来之前的不告而别是为了骗走任少侠?陶兄今日是来送我,还是也要坐船离开?”
陶仲商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陈希风一番,眼前人神色中残存两分病气,精神倒还不错,他简单答道:“送了你就走。”
虽然陈希风之前在感慨江湖中人太过无情,但按陶仲商的脾气真的来送他,他又受宠若惊。陈希风看着陶仲商,语气快活地问:“那陶兄之后要去哪里?若是还没想好,和我去顺天府怎么样?”
陶仲商问:“和你去顺天府,顺天府有什么好?我为什么要和你去?”
陈希风见陶仲商追问以为他有意,便搜肠刮肚地回答:“各地有好地的好,顺天府嘛……绮楼烧鹿肉与羊羔酒是一绝、什刹海颇有可玩之处、玉泉山的水好茶也好、脱猫儿巷的付记酱菜极好吃!至于为什么要和我去,我与陶兄君子之交,愿为朋友一尽地主之谊。”
陶仲商听来听去都是些吃的,忽地笑了一下,如春风化雪、冰破泉出。陶仲商慢慢道:“你这个除了吃就会念诗的少爷——”他伸出手捏住陈希风的下巴,向前倾身低头印下一吻,干燥温暖的唇轻轻蹭过嘴角,一触即分。
陈希风彻底呆住,随即猛地向后一退,陶仲商却先松手退回去,他耳根微红,傲慢地审视着眼前神情狼狈的青年,轻嗤了一声继续说:“凭什么和我做朋友?”言罢,起身出了船舱。
卷一一停烟完
作者有话要说:
'1':于谦七岁时,有个和尚惊奇于他的相貌,说:“这是将来拯救时局的宰相。”八岁时,他穿着红色衣服,骑马玩耍。邻家老者觉得很有趣,戏弄他说:“红孩儿,骑黑马游街。”于谦应声而答:“赤帝子,斩白蛇当道。”下联不仅工整,而且还显露出他非同寻常的气势。(百度百科抄来的)
'2':空印案,发生在中国明代初期朱元璋严惩地方计吏预持空白官印账册至户部结算钱谷的大案。此案在当时受到明□□朱元璋相当程度的重视,并因此诛杀数百名官员,连坐被杀的人数以万计。郑士利的哥哥郑士元被搅进去了,郑士利并无官职大胆上书朱元璋。(也基本百度抄来的)
这些事情本来想在文里解释的,但试着解释了半天感觉像在文里强行插播历史节目,感觉怪怪的,干脆标注一下放在作者有话说啦,有兴趣的姑娘可以看一下!
顺说一句,一开始查资料,就觉得百度简直是垃圾中的战斗机!妈的资料真假一团乱,查了半天有用的还没多少,要炸。
第一卷 终于写完了,政治斗争部分基本就搞定了,嚎啕大哭如释重负。 
我第一卷 没坑,真的没坑啊! 
半入云
第24章 第一章
天下胭脂水,皆自秦淮流。秦淮胭脂色,不过一登楼。
风清月白夜,秦淮河穿城而过,两岸秦楼林立、楚馆比邻,楼上灯火连成一片倒映在水中,灯火倒影随着水流波纹颤动。近河高楼上偶有一扇小窗打开,一盆混着口脂香渍的水被泼入河中,随着河水流走。
本朝□□虽禁娼饮、不禁官妓,曾于留都建六座官妓馆:来宾、重译、轻烟、淡粉、梅妍、柳翠。道如今,□□禁令已松,私娼难禁,但最得秦淮风流的仍是这六座香楼,而六楼中,以梅妍艳名最盛,留得多少王孙豪侠一夜掷出千金。
梅妍楼中灯火通明,大堂内乐师拨弦吹笙,男男女女厮混在一处,厢房中又时不时传出浮浪调笑、轻薄言语。
“吱呀——”一扇木门应声打开,一名戴着绿头巾的小厮急急从门内走出,正撞上一名少女从从门前走过。走廊上悬着数盏红绡灯,淡红色光芒照出少女窈窕的身姿,她一身轻薄纱衣,手持团扇,鬓上簪着鲜花,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生得秀丽可爱。
那小厮眼前一亮,一把拽住少女的手臂,道:“可巧可巧,姐姐现在没客人?救场如救火,请姐姐救个急。”言罢,便要把那少女拉进门,少女手腕微动似是要甩开这小厮,但她目光往楼下一瞟,不知道望见了什么,顺从地进了房间,将门带上。
屋内是一股甜腻的胭脂香、熏香与酒香混合的味道,少女不动声色地以团扇掩在口鼻前,目光在屋内一转,只见数名年轻公子与莺莺燕燕滚作一团,彼此调`情玩笑,只有一个青年独自坐着。
一名怀中抱着美人的锦衣公子见了少女,打量了一番,一边漫不经心地抚摸怀中美人的长发,一边笑道:“小娘子是害羞吗?还请放下扇子让我表弟一睹芳容,他也脸嫩的很呢。”说完,又对那独坐的青年道:“慕之,这个合意吗?若不合意就再换,你来应天散心,那表哥就是东道,总要叫你尽兴才好!”
独坐青年正是陈希风,离开太原他就回了顺天家中,老老实实蹲了大半年,终于在家里蹲不住,母亲不放心他乱跑,便打发他到应天亲戚家住些日子。应天傍着销魂第一的秦淮河,他这位卢思安表兄惯经风月,知道他还是童子鸡之后,便大呼他“荒废光阴”,把他领来了梅妍楼,说要让他长长见识。
陈希风虽怕挨亲娘的揍,但也对名满天下的秦淮风月好奇,便壮起胆子跟着表哥来长见识,他自觉好歹也是见过杭州行首吴二娘,到了梅妍楼总不至于露怯。可美人盛情,果真是世上最难辜负也最难消受,陈希风目瞪口呆地看同行的公子哥们熟练地与美人们调`情亲嘴,坐在陈希风身边的姑娘见陈希风不动,热情地抱着陈希风的手臂要喂他酒,骇地陈希风连连后退,简直分不清是谁在嫖谁。
卢思安看地有趣,觉得陈希风一是生涩,二是没看上那花娘,便挥退那热情花娘,命人再寻绝色到陈希风满意为止。
陈希风看向门口门前的少女,那少女已放下团扇,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白白、下巴尖尖、眼睛圆圆,孤零零地站在门口望着他,身在烟花地却难得没有风尘气,神态动人,可爱堪怜。
奈何陈希风本来心有所属,又被陶仲商一吻扰乱心神,还怕严母让他跪瓦片,别开了眼不看少女,对卢思安笑了笑,拒绝道:“表哥太客气了,不必——”
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房门被人大力踢开!
那立在门前的少女似是吓了一跳,提着裙摆从门前跑开,惊慌地缩到陈希风身边。温香软玉靠在身边,陈希风僵住,一动不敢动。
几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进门内,均身着曳撒、头戴纱帽、腰佩长刀,是锦衣卫打扮,从洞开的大门往外瞧,还能望见数名锦衣卫从长廊上走过。室内几人面面相觑,纷纷色变,锦衣卫是天子爪牙间谍,被抓进诏狱几乎不可能活着出来,座中都是官宦子弟,深知厉害。
一名锦衣卫手牵一头细犬,利齿外露,鼻头抽动仔细嗅着屋内气味。为首一人身材高大、容貌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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