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记》第96章


好目前走得不太远,等雨小了,你赶紧回去,别跟我受罪。”
柳文若道,“在下奉命送你回陆华庄。”
“有官兵够了。”
他非常坚持,“这是姨父的意思。”
漪涟抿抿嘴,无话可回。
说起来与柳文若相识的时间不算短,可对其人不甚了解,只有个谦恭斯文的印象。他与人交往随和,却有意无意保持着一段若即若离、不咸不淡的距离,所以很难摸清他的想法和心思。尤其是在太师府时,几乎日日相见,他还能‘独善其身’,漪涟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对君珑一直这样百依百顺?”甄墨的一来一去丝毫没有改变他对君珑的好。
柳文若一笑温柔,“人总归有信仰。”
信仰?
漪涟挠了挠还半湿的头发,不明所以。人与人之间,还是家人之间怎么会用上这个词?
柳文若意识到她的疑问,转开话题,“陆华庄有刺杀皇帝之嫌,按律是该将你关押地牢,姨父却提出让你回庄,不知幕后策划之人会否再有行动。”他坦言,“这一路应该不会简单,你千万多留心眼,饭食一律用银针验过,晚上不要睡得太沉,就连这几名官兵你也要防备。”
漪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是说有人会害我?”
同一时刻,苏楼内,风雨满楼。
戚婆子陪同苏曜窗边看雨,不料雨势太大,直击窗台飞溅进来,瞬间湿透衣襟。
她不急不恼,慢慢将窗门合上,“天降甘露,神明垂怜,此乃吉兆。”她幽幽道,像自言自语,“这场雨一时半会停不了。”说罢,推着轮椅徐徐行离窗边。
苏曜呆愣的坐在轮椅上,目不瞬,身不动,不知听没听见戚婆子的这几句话。
第九十七章 祸起萧墙
行宫里的殿宇在风雨中陆续燃起烛火,蓬莱殿也不例外。乍一看,白昼如黑夜。
君珑站在落地烛台旁,手持银箸撩拨灯芯,“是不是有谁招了?”他问前来复命的官兵。
官兵单膝跪地,脑袋低垂,“全招了。”
搜宫之后,统共抓了十九名可疑之人,其中有前两日被永隆帝偷偷藏进宫的良家妇女,也有新入宫被误抓的宫人,可笑的是居然从丽妃的床底下扯出了一名男宠,这下正好,直接把两人一起搭进去上刑。
“周大人将十九名嫌疑人与宫门出入名册核对,排除误抓的一干人等,还剩三名疑犯。经过一番审讯,三名全部屈打成招,周大人的意思是,不可信。”
君珑道,“换句话说,你们没有找到刺客?”
官兵把头又垂低一分,“……是。”
“上千禁军竟然搜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君珑轻飘飘的声音十分渗人,官兵努力寻找哪怕一句说词为自己开脱,“有件事,有件事不知能不能说……”
君珑半真半假道,“如果你觉得不该说就不说,本师听你的。”
官兵身体一抖,脑袋直接撞向地面,这一撞,下文顺顺溜溜的出来,“周大人让属下去宫门去取出入名册时碰见了襄王爷,襄王爷有心出宫,守卫谨遵圣旨不敢放行。王爷倒也没有太为难守卫,亲自查了记档后便离开了。”他的脑门贴了许久地面,冷汗顺着往下淌,就是贼吧得不到回应。
直到他感受到地面传来的脚步声,说话的是另一个人,“襄王爷还说了什么?”
他认得这个声音,蓬莱殿座上常客,“回沈大人,襄王爷临走前问了周大人的下落,应该带着侍从去了乾坤宫事发地。”
“问周大人的下落?王爷这是着急查案去呐,真是辛苦。”沈序一手端着一盏茶,不痛不痒的评说一句,“下官亲手烹的,太师尝尝?”他递了一盏给君珑。
君珑接过茶随手搁在茶几上,“你,回去给周尚书带个话,劳烦他继续追查,务必找出刺客以保证龙体无恙。”
官兵不敢动手擦那满头冷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吼了一声,“是!”旋即自觉滚出去。
外头雨声更清晰可闻,裹着雷声透进来,在偌大的蓬莱殿回荡不尽。
君珑沐浴在烛光中,所思良久,方才坐下抿了口茶,“甘醇清雅,滋味相当不错,沈中丞烹茶的技艺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赞赏道,然后从茶香白雾中慢慢抬眼凝视,“可惜安抚人的功夫还差了点。”
“这实然怨不得下官。”沈序摊手说,“为着‘避嫌’一说才能勉强把王爷堵门里,现在侄小姐离宫了,他恨不得早一步查清真相,我们没有阻拦的理由。老实说,王爷心心念念都是侄小姐,您连一面也不让见,有点忒狠了。”
君珑轻轻一哼,“李巽一旦知晓行刺之事尚有余地,岂会轻易放她离开。”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是肯定的。”沈序道,“不过下官没想到太师的心思这么单纯。”
君珑问,“沈中丞有何高见?”
沈序暧昧一笑,“譬如有其他私心。”
君珑蹙眉不悦,“荒谬。”他用力搁下茶盏,“沈中丞有闲情胡思乱想,不如拿出精力猜猜行宫里的不速之客能躲到哪里去,居然有办法逃过上千禁卫军的眼睛。”
沈序不紧不慢道,“还别说,下官方才在霁月堂真有个想法,您以为有没有可能……”
“有没有可能刺客已经不在行宫之中?”李巽问周胥。
大雨倾盆,乾坤宫里死寂一片,约莫是染了数十人的血渍,抵不住雨水冰凉,还招来阵阵阴气。富丽堂皇的乾坤宫在一夜之间沦为了至阴之地,众人余惊未泯,来往者除了刑部官员便是官兵。
周胥对李巽的疑问感到意外,“不在宫里?王爷何出此言。”
李巽道,“合理推测。”
周胥更加迷惑。
他以为推测不可能成立。尽管面对王爷,刑部长年审讯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忍不住反驳,“恕臣直言,王爷应该看过宫门出入档,明明白白记录了入宫的人数为三十人。事发后禁军立马封锁了宫门,严加戒备,前后顶多一盏茶的时间,而乾坤宫无论到哪个宫门都至少需要一刻钟,臣已反复测算过。从事发时算起,如果刺客要逃,除非策马而行,否则时间远远不够。臣查验过马厩,马匹都在,所以,刺客应当还在宫中。”
“事发之前有无可能?”
“难以成论。”
李巽道,“刺客虽然是同一批入宫,入宫后却分批行动,可见他们有周密安排。”
“依臣之见,刺客既然抱着必死决心而来,断不会做了逃兵。若说另有安排,臣愚钝,想不到有何意义。且事发前身份尚未暴露,这第三十名刺客即便为了某种原因必须出宫,尽管大方由宫门出去,但宫门档案中没有任何一人的出宫记录。如此仅剩飞檐走壁一种可能。”周胥排除道,“行宫宫墙甚高,即便借助外力也难以出入。臣为求稳妥还是命人逐一验过,没有翻墙的痕迹,能不碰宫墙而随意出入,只会是仙人了。”
以上推断与李巽所想无二,他引导周胥一一言明是有心求证一事,“据本王所知,从事发至今,并非无人出宫。”
周胥是朝廷里的有资质一辈,当即反应道,“您是指陆漪涟一行人?”他绷紧了身体。
李巽沉了沉声,再道,“听闻负责押送的官兵是君太师亲自挑的人?”
此话听来大有深意,周胥僵硬着脸,不明白李巽背后的意思。但君珑挑人是他从旁监督,万一出了差错,君珑未必有事,他则难逃罪责,赶紧作了一礼,“确是君太师亲自挑选的人员,臣逐一查验,并做了备案,绝无疏漏。王爷若需翻看,臣命人取来?”
李巽双目如鹰眼犀利,直接看入对方眼底,他很清楚自己在怀疑什么,怀疑谁。
搜宫最后搜才霁月堂,沈序串门来的恰到好处,还有之前种种迹象让他不禁怀疑刺客会被人有意藏在押送漪涟的官兵之中。但愿是他关心则乱,胡想了一通。
得到周胥的证实,他暗暗松了口气,“不必,有周尚书监察便可。”周胥长久是中立派,他的话可信。
“听闻搜宫无果,本王还有个猜想索性一齐说予周尚书一听,权作参考。”
周胥连忙再作一礼,“臣洗耳恭听。”
李巽道,“丽妃的丑闻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来乾坤宫的路上就听不少人提起,说是官兵在搜宫时听见了床底有动静,这才发现奸夫。若非其胆小暴露了行迹,官兵或许没那么大的胆量去翻宠妃的床榻。”
周胥顿有所悟,“王爷的意思是……”
“宫中有内鬼。”君珑瞥了沈序一眼,“你是想说这个?”
沈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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