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国 她的宫》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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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亲自体会背叛屈辱,但就所见所闻已足够世人唏嘘不已。
凤兮,用自己最后的秘密、底线、后路换取了此生唯一的盟友——谈辛之,无路是在情路上,还是政路上,她都再无退路,将生死赌下。
*
中启二年四月,承奚王所述西属与中央官员结党营私一案,看似铁证如山,然奚云帝仍是以“疑点颇多,牵扯甚广,需从长计议”十三个字硬生生将此案无限期压制,这在朝内便流出了一种“皇上是打算秋后算账,一个一个逐一击破”的传言,在私下里传开了。
表面上看,奚云帝此做法换来了一时的风平浪静,却顺势造成更为汹涌的后患,顺理成章的给了于暗中行事的德兮夫人最大的方便,致使承奚王、德兮夫人一明一暗,一黑脸,一白脸,唱做俱佳的上演了双簧戏,短时日内已用秘册一事暗中吸纳多数朝臣,势力渗透六部。此时的朝局内外看似平和,甚至比以往更呈现融洽之色,然因这种暗涌交织贯穿其中,使得全局都被一张网紧紧缠住一般密不可分。
六部难得统一口径,统一立场,在几件攸关朝廷兴盛的大事上竟无半次势力抗衡,前所未有,甚不寻常。
其一便是西平王一案。奚云帝急于树立仁君威望以缓解这一年内战所损耗的民心,在此事上定是有意从轻发落、酌情处理的,无论是终身监禁亦或流放边关,能保全西平王一命总比毫不念及亲情的将其斩首示众大失民心的好。
——这对于奚云帝是一个契机,对于承奚王又何尝不是?
奚云帝自登基以来短短一年,可因其或死或罪的皇子已有一位皇帝,三位皇子,奚浩帝、北疆王、西平王、南溪王;虽说南溪王证据不足,可谣言四起便只看风往哪儿吹,哪管这其中内情种种,只将矛头均指向“奚云帝为人刚愎自用,心胸狭小,难以容人”这句话上,短短数日已营造出当朝皇帝残害手足的形象。
承奚王正看中此点,趁机煽风点火令谣言无风也能造起三层浪,德兮夫人再次出面吩咐各部把柄在其手的朝臣皆死咬住“按律处置西平王”一点,只要重臣站定立场,奚云帝便只有两条路:或碍于寡不敌众将西平王凌迟处死,或情愿以一敌百、敢犯众怒也要挽救帝王名誉——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已将奚云帝的帝王路带入绝境。
然而,就在这众人眼巴巴瞅着奚云帝自掘坟墓的关键时刻,承奚王却力排众议,调转枪口,当朝力主保全西平王,众臣哗然。
若说承奚王因何临时变卦,甚至不惜代价另众臣误以为他存有愚弄之心,还要从德兮夫人前一日的莫名失踪一事说起。
第十四章
就在这场变故的当日,德兮夫人相约三位朝中股肱于风云楼中,但不料方踏入房门后脑勺右侧顿感一击重力,阵痛之下回手反击,不防偷袭之人趁她左边落空之际,一支金针猝然落下,精准的扎到穴位,致使德兮夫人立刻软倒在地。
翌日朝堂之上,承奚王毫无预警的改了说辞,力排众议,恳请奚云帝减缓西平王之死刑,从轻发落。众大臣面面相觑,却不知此时起因于德兮夫人无故失踪一事,更未及注意承奚王、奚云帝眼神交汇时蓦然而起的杀气。
有句话说,个人之事纵使惊天动地也是小事,国家天下之事纵使芝麻绿豆也是大事。而这回德兮夫人失踪看似牵扯王府小事,实则却有碍朝局,承奚王因此临时改口,等同向奚云帝暂时妥协,为的究竟是什么也只有此二人心知肚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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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凤兮醒来之时,触目于似陌生又似熟悉的环境中,周身软麻,肩颈酸涩,头痛欲裂,直至意识逐渐清晰,迟了一瞬这才辨认出身在何处。
刺云凤尾纱帐层层交叠巧妙地划分内、外室,上等的实木摆设一应俱全,尤其是窗脚下一张雕花卧榻,绯红镶银丝的软垫铺垫其上,小桌旁置一侧,几叠书册错落有致,不消说这幕后主使者已有留她常住的打算,且对她喜好习性了如指掌;一回身,凤兮走向梳妆台,手执镜奁上一柄玉梳,梳齿细细的一根根整齐排列,头部圆润不扎手,根部内嵌红绯一十二颗,梳柄形状曲折像是浪花起伏,恰恰切合手指施力,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把另女子爱不释手的上品;放下玉梳,凤兮又将目光投向其它物件,光是簪子就一应俱全,冠簪、珠花簪、压鬓簪等,更遑论珠玉、玛瑙之“跳脱”,再配以翡翠、珊瑚之耳饰、花式链等,比比皆是。
可这一眼望过去琳琅满目的,凤兮只觉得眼晕,脑中浮现华而不实四个字,索性随手一拨弄眼看着这些玩意儿“稀里哗啦”散了一地,唇边悄悄爬上一抹冷笑。
恰此时外间传来了细微动静,门口悉悉索索的好似有人谈话,不多会儿门被轻轻打开,走进的那人正是景太妃,但见她发丝微乱,神色有丝拘谨,柳眉深锁,抿唇不语,走到桌边轻手放下一碗药随即坐下,面上的紧张显而易见,却又好似心不在焉的思索什么难题,就连凤兮站在不远处瞅着她也浑然未觉。
凤兮冷冷的上下打量景太妃,发现她消瘦了,人也憔悴了,哪还像是二十开外的女人,那种精神饱受折磨的沧桑全都刻画在脸上,不容忽视。想来也是,二姐景宝芝名义上是太妃,实际上即便连当初跟随奚浩帝的那段日子也非受宠之人,何况恃宠而骄;而后不久,奚浩帝薨逝,皇妃变太妃,怀有帝嗣也变成了遗腹子,受尽白眼,遭人冷落,就是个奴婢出身的兰贵人也可摇身一变兰妃,在举手之间轻易夺走她腹中胎儿,也难为她还能撑到现在,死死守着一丝不是从何而来的血脉——从安公主,度日如年。
“姐姐是在犯愁如何跟妹妹解释,还是在懊恼受人摆布不得已为之,受到良心谴责了?”凤兮淡淡开了口,毫无意外的迎上景太妃惊慌回望来的眸子,那里面蓄满了各种情绪,却独独没有后悔。
凤兮也清楚走到如今这步是指望不上景太妃悔过了,索性款款走至桌边坐下面对面的把话说清楚:“奚云启叫你带话给我?”
景太妃愣住了,怔怔不语,凤兮又笑:“能有这么大本事把我弄来的,除了奚云启便是皇后了,不过她如今分 身乏术,前瞻后顾,忧患颇多,就是想找我的麻烦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换个角度看,我出了事于她暂时并无益处,反倒是奚云启正面临四面楚歌,左支右绌的境地,只要我失踪数日,王爷断不会袖手旁观,形势如此一耽搁,奚云启就有更多的时间准备反击,届时”
说到此处凤兮突然顿住,笑笑歪着头看着景太妃,一脸揶揄:“怎么,姐姐为何如此看着我?”
景太妃望着凤兮巧笑倩兮的脸只觉陌生,甚至有种恍如隔世,不曾相熟的感觉,她不懂这意味着什么,或许凤兮变得更为深沉难测,而她自己也渐生了越来越多的顾及,这种趋势仿若注定了两个感情本就不太好的姊妹注定背道而驰,反身拉开更遥远的距离。
凤兮静静地坐在那儿,任凭景太妃游移不定的打量,她知道景太妃在想些什么,心里却也并不责怪景太妃此次的出卖。毕竟,从小时候起她们之间的感情就很淡很浅,谈不上亲情,更谈不上手足互相扶植。除了互惠互利之外,试问又剩下些什么?所以,今日的景太妃对于凤兮来说,是二姐,是太妃,也是一位利益会随着情势转变而变的女人,她们之间可能是姊妹、朋友、也可能是为了维护自我而随时剑拔弩张的敌人。照此说来,与其说凤兮毫不在意,倒不如说早就学会体谅。
只听景太妃诺诺的开了口:“我知道我的解释在你看来很可笑,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向你诉苦在这宫里的苦,我只想说从安被皇上派人抱走了,他借此威胁,我也是不得不从所以,如果你要我放你出去,恕难从命。”
这段时日以来,景太妃的假“月子”做的并不心安,总时时刻刻警惕小心,生怕奚云帝时不时想起有个先帝遗留的小公主,找出什么名目来整治一番。从安对于外人来说是个不受宠的孩子,虽在天家却危机四伏,还不如生为庶民子女,然而在景太妃心中,深宫大院内却再没有任何人比从安更值得她倾心对待,这算是一个寄托,也算是留住身边最后一位亲人。
直至今日,景太妃亲眼见到昏迷不醒的凤兮被人抬进了太妃殿,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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