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遗事》第7章


作者有话要说: 当我发现汉朝皇帝私下自称是“我”,东宫住的是太后,太后自称是老妇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第9章 韩嫣篇2
刘彻整了整车马,看了看时辰,和江都王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于是带着韩嫣上了马车。
“陛下,陈婕妤难产,怕是不行了。”人马还未及宫门,就被陈婕妤宫里的小太监冒冒失失地拦了下来。
韩嫣从未听说后宫里妃子有孕的事,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陛下,怎么回事?”
刘彻也是第一次要当父亲,得知后宫有妃嫔怀孕,第一时间就选择了瞒住韩嫣。虽然刘彻知道韩嫣就算再不高兴也不会说些什么,但他还是不想让韩嫣知道这件事情。此时,满了近七个月的事情还是被韩嫣知道了,刘彻也只能硬着头皮对他说:“就是,字面意思。我得立刻回去看看。王孙,你先去上林苑吧,别让王兄一个人等我。”
“行吧,陛下快去快回。”韩嫣乖巧地点了点头,独自乘着车马往上林苑的方向去。
早都清楚迟早陛下会有自己的儿女的,可真到了这么一天,韩嫣还是忍不住难受。你怎么偏偏是皇帝呢?
“我记起来了,那天公子心情不好,些许走了神,不小心冲撞了江都王的车马,江都王以为您是陛下,还给您行了大礼。”说着说着,泰双把自己逗笑了。
韩嫣却没和他一起笑,只是淡淡地说:“然后他就恨上我了。他去找了太后,太后也开始对我有意见。”
“公子您多虑了吧,您后来帮太后找回了修成君,我想太后也不会多针对您的。”泰双天真地眨了眨眼睛。
韩嫣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泰双的脑袋:“泰双,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可回去好好琢磨了一下,没有那么简单。修成君是太后的念想,可也是太后的把柄。当年太后守寡后再嫁的先帝,修成君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众人太后的过去。我怕我是弄巧成拙了。”
“公子,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到宫门口了,我们该下车入宫了。”泰双说。
韩嫣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巍峨的宫门,是呀,该进宫了。
今日刘彻的早膳是在长乐宫吃的。太后准备了一大桌的美味,可刘彻还没有尝到菜品,就觉得今晚的菜有几分鸿门宴的味道。整个用膳过程中,太后都在和刘彻唠着家常,言语之间皆是提点刘彻。
“你也是当父皇的人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要清楚。”用完早膳,刘彻刚刚想就此告辞,太后却突然说道,“韩嫣打小陪着你,也是老妇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但是,什么事情都要有个限度。”
“母亲,您的意思是……”刘彻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太后拍了拍手,手下的丫鬟立刻端了一壶酒上来,她垂着眼帘说:“这壶酒是老妇赐给韩嫣的,算是谢过他侍奉你多年。劳烦陛下给那孩子带过去了。”
“母亲!三思啊!”刘彻彻底明白了太后的用意,母亲是要赐死韩嫣!不行,刘彻不敢想象没了韩嫣的日子会是怎样,他跪在了被自己称呼为母亲的女人的面前,“母亲,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惯着韩嫣了,您就饶了他吧。”
而刘彻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竟然彻底激怒了太后:“陛下!您是九五之尊,您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佞幸跪我。您这一跪可把老妇我跪明白了,这韩嫣,是必须死。”
刘彻昏昏沉沉地离开了长乐宫,他手下的人还带着那壶毒酒。
我只是给了我爱的人宠爱,我做错了吗?他想这样问,却不知道去问谁。
“君上,这么急召我有何事?”韩嫣问。刘彻看着他,还是那么白,像此刻长安城的漫天飞雪。
刘彻看着韩嫣脸上泪痣,他最喜欢的泪痣,此刻看起来却那么地触目惊心,他一字一顿地说:“王孙,母亲要赐死你。我立刻送你离开长安,等母后气消了,我再接你回来。”
听完刘彻的话,韩嫣愣了愣神,又突然笑了:“都听君上的安排。不过在此之前,君上再最后满足我一次吧。”他搂住了刘彻,亲吻着他的脸颊。两个人抵死缠绵,不知今夕何夕。
后来刘彻回忆起那晚,他早该发现韩嫣的不对劲。韩嫣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孤注一掷,那是刘彻从来没有见过的韩嫣,那么热烈,像昙花一般,既艳丽,又脆弱。
刘彻醒来时,已经是破晓时分了。太阳躲在云层后面,羞羞答答地窥探着整个神州大地。之前放在案上的毒酒已经空了,仿佛它从来没有满过。刘彻看了看身边的人,正睡得香甜,让人不舍得叫醒。
刘彻没有喊宫女进来伺候,自己穿好了衣服,出门前他对门口守了一夜的泰双说:“我出去转转,你在这里守着当心不要吵到了王孙。”
他一步步地朝殿外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过了整整一个世纪。那时候,刘彻才知道,原来真正的悲伤是流不出眼泪的,眼泪全跑到了心脏的位置,变成血,流遍全身。
“陛下,宫里新来了几个乐师,陛下可想听听曲儿?”老太监尖着嗓子,问道。
刘彻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慵懒地说道:“随便喊上来一个吧。”
他闭着眼睛,回顾起了自己的前半生。他的年纪已经大了,再不是当初身强力壮的愣头青了。岁月教会了他很多的东西,比如,该如何保护好自己爱的人。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再爱过别的人,只是,韩嫣永远是他心里不能触及的痛。
“见过陛下,在下李延年。”
乐师已经到了,弹唱起了悠扬的曲子。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刘彻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的冬天,韩嫣踏着漫天飞雪来见他,那是他们最后一次相逢,从此以后,这北方,再没下过那么热烈的雪。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刘彻猛地睁开了双眼,他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乐师才能唱出让他想哭的曲子。
眼前的人,皮肤比腊月的雪还白了三分,黑色的瞳孔即使刘彻离他很远也看得一清二楚,刘彻情不自禁地走到了他的身边,那人眼角的泪痣刺得刘彻两眼生疼。
“王孙,你终于回来了……”刘彻喃喃地说道。
李延年笑了笑,没有做声。
时间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刘彻与韩嫣分别的雪夜。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韩嫣篇的初稿是我在中学时代就完成了的,汉武帝的三个男人里我最喜欢韩嫣,因为那是刘彻还是少年。但看结局卫青怕才是最大赢家
第10章 董贤篇1
太子真正认识我那年,我十七岁,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和大多数的同龄人一样,我以为我会有安安稳稳的生活,会功成名就,娶几房小妾,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我会很疼爱我的大儿子和小女儿,他们长大后会成为比我还要厉害的人,他们的儿女也不会是普通的人。
我十五岁的时候到太子的身边担任太子舍人,虽然说是在太子身边陪伴,其实总共也没有几次见到太子的机会。虽然机会少得可怜,但我每次见到太子内心都十分欢喜。我也不知道我欢喜的原因是什么,毕竟太子从没正眼瞧过我一次,或许是因为他太过俊朗不凡了。记得有一次我和其他几个同僚在太子身边随侍,听他和另一位大人讨论乐府的相关事宜,我不是个风雅之人,但当日太子灼灼的目光和伶俐的口齿还是蛊惑了我。我回去读了很多乐府歌词,最喜欢的一首是《蒿里》。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或许是我在这首歌里看见了平等,所以它才像鬼魅一样,在我脑子里久久徘徊。以后我死了,我的魂魄会和太子的魂魄在蒿里相遇吗?
太子真正遇见我时,他已经不是太子了,我也不是太子舍人了。之所以我会强调“真正”,是因为太子从来没有注意过从前的我,他太忙了,忙着争权,忙着守自己太子的位置,他从来不会去关注任何和皇位无关的人或事,这些人或事自然也包括我。
那天没有下雪,也没有下雨,没有晴好的阳光,也没有蒙蒙的薄雾,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阴天,我做着和往常一样的事情,然后陛下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后来想想或许就是命中注定的,在那么普通的一天,他会遇见我。
我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因为按规矩臣子是不能正视陛下的。但我猜,他或许是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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