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遗事》第9章


不久到了花朝节,那天我是在花香中醒来的。一睁眼,我房里全是花,推门出去,院中也满是新搬来的花,姹紫嫣红,我宛如身在花海中。问了下人才知道,这些花是昨晚我睡着后陛下命人偷偷搬进来的。
“圣卿,可还喜欢。”午时,陛下过来了,一见到我便问道。
我拉着他的手,打算拽着他好好看看这满院子的景:“好看,陛下费心了。”
“喜欢就好,以后年年花朝我都给你送花过来。”他承诺道。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仿佛天地间只剩我们两个人。
“咳咳。”陛下的一声急咳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宁静。我忙扶着他帮他拍背,然后,我在他的掌心看见了血。
他彻底倒下了,太医院那帮废物说陛下的病治不好。我日日去祈祷,希望上天能怜悯陛下,他还年轻,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他怎么能就这样倒下!凭什么是他,我宁愿去替他。
“你的话说完了?”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董贤问道。
董贤嗤笑了一声,说:“王莽,陛下真是看错你了。我早该发现你的野心,替陛下料理了你。”
“去拿一把匕首过来。”王莽吩咐身边的侍卫,然后又看向董贤道,“就凭你?自行了断了吧,董,司,马。”
董贤接过匕首,狠狠地瞪了王莽一眼:“王莽,你会不得好死的。”
“可现在该死的明明是你。”王莽的脸上充满了胜利者的得意,他大度地分给了董贤一丝悲悯的眼神。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陛下,你会在蒿里等我吗?”董贤猛地将匕首插丨入了胸口,口中喃喃地说道。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朝他笑着,向他伸出一只手来,说:“圣卿,跟我走吧。”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像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他的爱人牵着马,把他带去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第12章 周瑜篇1
舒城的四月,山间桃花开得最艳,空气中浸透着甘甜的气味。风一吹过,整个舒城都仿佛浸泡在桃花香气中,不似人间。
我只是周府的一名书童,从小伴着公子。从稚气的幼童到俊美的少年,公子的各种样子我都见过,公子也一直视我为心腹。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知道自己姓亓,从记事起我就在公子身边了。
公子一直唤我亓儿,我很喜欢这个称呼。
“亓儿,和我出去一下。”那是入梅前的一段时间,舒城已经开始下起微微细雨。下了马车,公子随性地披上蓑衣,踩着木屐走在前方,我跟在他后面,看木屐在泥泞的土地上印出一个个的印子,雨滴滴到印子里,一滴两滴。
“公子,你慢点。”脚踩到雨中的土地总会打滑,我差点摔了一跤,忙叫道,“公子我们来寿春做什么呀?”
公子果然停下了脚步等我跟上来:“当心。我们去孙家看看。”
“孙家,哪个孙家?”我问
“孙文台将军家。”公子回答道。
传闻孙坚将军把妻儿留在了寿春,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孙家远远没有我想象中的气派模样,木柴搭成的门,黄泥糊的屋,茅草做的房顶,接下来的梅雨季,怕是不好挨过了。
“公子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拜托,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孙坚将军家,怎么会这么朴素。
“没有错,这就是孙家。”公子朝我说道,“我们这次就是来请孙将军的家眷去周府住下的。”
语毕,公子轻叩柴扉,朝屋里喊道:“敢问吴夫人在吗?”
出来迎接我们的是个和公子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一双剑眉斜斜地飞入鬓角,有这么一对威严的眉毛却偏偏生了一双笑眼,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笑着一般。见了公子,他当即一抱拳,说道:“公瑾,我们可是好久不见。”
“自五岁那年分别后就不曾见过了,伯符好记性,竟还记得在下。”公子弯腰回礼道。
公子五岁那年,我还不怎么记事,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
我们进了屋,屋里还有四五个孩子,吵吵闹闹地在玩耍。吴夫人见了公子,喜笑颜开地和他说了很久的话。
“亓儿,回去了。”傍晚公子叫醒了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回去收拾一下南院,孙公子一家以后要来住下。”
我看了看这一大家子的人,周府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天气已经放晴了,一阵风吹过,我和公子不约而同地朝孙家的方向回头看去,风吹落了子孙家院子里的树上的几片叶子,叶子夹杂着夕阳的余晖,孙公子在院子里抱着膀子朝看着我们,晚霞把他的半边脸映得发红,当真是一副俊朗不凡的模样。
第二日公子果然派人接来了孙家老小,沉寂的大院子里突然变得吵杂喧闹,我一时间无法适应。但又想想,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我见到了公子发自内心的笑。
过了几日,难得的天气晴朗,阳光正好。公子和孙公子同去半山腰赏花。前几日的细雨将树上的桃花打落了些许,但好在枝头依旧有很多的花朵,仔细看花瓣间还有没有完全干透的雨水,在阳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桃花的气息甜得发腻,但好在孙公子非常喜欢这股味道:“公瑾,这桃花甚美,但我从小长大的长沙却极少种植。”
说罢他折下一枝递予公子,公子接过桃枝,皱了皱眉,说道:“桃花固美,又何必折下?”
“这桃枝亦是天下。今董卓乱政,曹操虎视眈眈,所有人都想抢这桃枝。天下豪杰纷纷起兵。家父十几岁讨伐江贼,建功立业。而如今我伯符年近弱冠,却仍在这寿春过着布衣生活,我怎甘如此?”他笑着对公子眨了眨眼。
“董卓生性暴虐,握有大权,曹操难以匹敌于他。而袁绍又绝非善类。若伯符有意,我定竭尽全力,为你夺这桃枝。”公子低头闻了闻桃枝上的花朵。
“到时候,这桃枝有我一半,自会有你一半。”孙公子笑着。
虽然两个人都还是少年,虽然这话听着很不靠谱,但我也跟着热血了一把。我早都知道,公子不甘心在舒城这个小地方困守一生,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会为公子由衷地感到高兴。只是不知道,到那个时候我还在不在公子的身边。
孙公子在周府住到了第二年开春,东风刚刚开始吹,他就离了舒城去协助孙将军了。
“公瑾就到这儿吧,别送了。”他对着我们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公子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像一块石头,站在那儿。我从公子的眼中看到了落寞,可我无法理解公子为何会落寞。
“公子,你说孙公子这一去,会有一番作为吗?”我问。
公子仍望着孙公子远去的方向,虽然那里已经看不到他的背影了,公子肯定地回答了我:“会的,他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我们回去吧,公子。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我说。
公子勾了勾嘴角,微微地笑了一下,说:“对,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春风裹挟着公子和我,桃花又要开了,依旧会如去年一般艳丽。或许,很多很多年后,这乱世变成了太平盛世,没人再记得公子的名字,这片土地上的人生生死死,一代又一代,这些桃花依旧会开得艳丽。
回了周府,孙权一个飞身扑到了公子身上:“公瑾哥,公瑾哥,我大哥呢?”
公子蹲下身子摸了摸孙权的小脑袋说:“你大哥去帮你爹了。”
孙权当即撅起了嘴,气呼呼地别过脑袋说:“大哥就是个大骗子,他说好了要带我一起去,结果把我丢下自己一个人偷偷溜了。”
“权儿,你还小,终有一天你会和你大哥还有你爹并肩作战的。”公子宠溺地对他说道。
嘤嘤嘤,我是不会承认我也想被公子摸脑袋安慰的。
“公子,有你的信。”今日一早便有人扣门送信,我接了信立刻小跑着去告诉了公子。
“谁的信,我看看。”公子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读了起来。
公子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微笑,我站在一旁,只当公子是犯了癔症。
“是伯符的信,他要来历阳了,让我帮他筹备些军粮。”公子喜笑颜开地对我说。
“公子可是要帮他?”我有些不开心,这么多年来,孙公子鲜少来信,好不容易联系公子一回还是为了找公子帮忙。他这是将公子当成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从吗?
公子看出了我的不高兴,说道:“你忘了当年在山上我答应过他的话?我早就是他的人,帮他不是理所应当的。”好吧,您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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