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爱倾城》第2章


子辰不答,目不转睛看着父亲。
俪萱见这样子,“呜”的又哭开来,时昕鸰只得将她裹在腋下,半拖着出去。
蓁蓁见一屋子人往外涌,一溜烟躲回房间跳上床。耳听得喧哗声往前院去了。预备睡觉,在床上翻了几回,复又趿了鞋来隔壁。
见子辰依然是刚才的姿势靠在那里没有动,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说:“明天他们走了,就没人这样欺负你了。”
子辰向下一滑,溜进被子里。蓁蓁觉得无趣,转身出去,却听见子辰在背后说:“你们这里的东西很好吃呀!”
蓁蓁得意的将头一扬:“等周末,带你去山上摘野果子吃!”
子辰的脸从枕上转来看着她:“好!”
学校的地理书上,把这一带的地貌归于江南丘陵。在孩子们看来,那些远处的山岳十分高大,如若这些都只是丘陵,不知真正的高山怎样的峻拔呢?县城旁边的小丘不高也不低,适于攀登和嬉戏,沿曲折的小路走上去,长满了茂密的绿草,间或迎面遇上同学的父母肩挑手提的经过,笑着打了招呼,蹦跶着继续前行。
映山红开得妖冶,油菜花星星点点的金黄在山坳里招摇,阳光将小坡上抹了一片亮白,那光线里的草色比背阴处浅淡了许多。蓁蓁抢先在坡上坐下,表哥一路和舜茵聊,此时渐渐走近,表哥说:“人离乡贱,高中毕业了,还是别去外地上大学了,就在宛县挑个好人家嫁了呗。”
舜茵脸红红的不答腔。蓁蓁说:“表哥,你说什么是好人家?”
表哥说:“第一当然要有钱。”
蓁蓁问:“其次呢?”
表哥挠头:“其次,还是要有钱。”扭头看着坐在一边的子辰又说:“好像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对吧?书上说,钱不是万能的,那是骗人呢!除了生老病死,凡解决不了的事,无非钱不够多罢了。”
子辰不说话,眯着眼睛看山景,将两手慢慢抬起,拇指和食指比成一个直角,对成个框子,举起来看。
舜茵靠的近,子辰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有些透明,微仰的脖子迎着光线,细细的尽是鲜桃般的绒毛,舜茵吃惊的“呀“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又问:“你的脖子怎么了?”
沿耳侧而下,长长一道淤印,围在咽喉,沉甸甸的红。子辰将头一低。
舜茵见状不再做声。蓁蓁手里捏着几根细枝,都结着红果,果皮上小小的麻点子。蓁蓁揪下一枚递给子辰,子辰接在手里,顺山坡下到溪边,打算洗了再吃,蓁蓁已经笑嘻嘻的咬了一口。舜茵跟着也跑下来,把脚浸在溪里,溪水越过河床青色的石头,由足底突突的冲过去,像小拳头不停在敲。见子辰不说话,舜茵问:“你的户口不是在北京吗?还是要回北京考大学的吧?”
子辰“嗯”了一声。
舜茵问:“你想考什么专业呀?”
子辰似乎对这个问题来了兴趣,眼睛一亮:“建筑!”
舜茵有些失望,好一会才说:“可我觉得,你挺适合学艺术的。而且我特别崇拜学艺术的人!”
子辰问:“你家里有人是做那个的?”
舜茵摇头:“我祖上都是读书人,晚清那一代还出了父子翰林呢,县城里就有皇上旌表的牌坊。”说到这里欣欣然笑,歪头看子辰:“县政府的大院,就是我家的宅子,解放以后抄没了。怎么样?大吧?还有花园哩!”
子辰不解:“那为什么说我适合学艺术?”
“因为你长的很像漫画书里面的人。搞艺术的就该你这样子才对!”舜茵打量着他,蹙起眉琢磨:“艺术种类那么多,你究竟做哪一行合适呢?画家?演员?音乐家?啊对了,你爸爸不是摄影师吗?摄影也可以的!”
子辰嘟囔:“你怎么和我爸一样啊,男人学理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居然逼我考舞蹈学院呢!”
舜茵忍不住笑:“18岁才学跳舞也太晚了吧!”
子辰认真的看着她:“我从小就练舞蹈了。我妈妈是跳舞的。”
舜茵愣住,子辰站起身,找了个平坦的地势,伸出左手掌按住地面,轻轻将身一提,四不着边的单手倒立在那里。舜茵着急,起身跑上前将他拉下来,伸手扯下他的衣领来看:“你这里不是受伤了吗!这样子会充血的,回头撑破了。”
舜茵正仔细看时,蓁蓁在坡上笑:“说什么悄悄话呀!两个头都贴成一个了!我也要听!”
舜茵和子辰慌忙跳开,舜茵往坡上跑,小声说:“晚上到我家后头的李子树下面等我,给你敷药。”
子辰说“不用了”,舜茵没听见,人已经跑上坡去,蓁蓁表哥采了满怀的野花,一股脑都塞给舜茵,对着她笑。
也许因为都是好学生的缘故,宛县中学的孩子放学后多半都乖乖的回家。但今天舜茵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女生们却都聚在二楼,朝操场上的某个方向看,笑嘻嘻的议论什么。
李澈为首的十几个男生照旧在篮球场上打球,居然没有女生围观。舜茵沿女生们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子辰一个人坐在操场边看书。
蓁蓁在舜茵身后说:“天快黑了,会看成近视眼的!舜茵你先回去吧,我去叫他回家!”
舜茵经过篮球场的时候,李澈喊:“过来一起玩啊!”。舜茵就坐下看他们打球,看了不到十分钟,颇为无趣,起身走了。悻悻在想,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同学,还有谁看《女诫》?食古不化的爷爷居然要求自己背下来 ,简直太可怕了!
恨恨的一边走,一边心里念着“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
县城新起了一些时髦的住宅楼,这些城市风格的住宅楼在牌坊林立的宛县,并不美观,反倒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像是戴着法式贝雷帽的老妇,滑稽的很。
舜茵沿着街走,不觉到了蓁蓁表哥的影楼门口,橱窗里立着个穿白色婚纱的塑胶模特,以舜茵的眼光来看,这款婚纱样子不算很好,胸口的蕾丝太过繁复,腰收得不够俏,头纱也俗了些,舜茵仰起头看那模特的脸,想着自己穿上会什么样,想着想着,忽然想到身边该有个穿西装的男子才对,心里忽然慌张起来,却在橱窗的玻璃里看见子辰站在身边,舜茵佯装没看见他,静静立了一会,企图等发烧的脸色降了温再离开,然而等了一会儿,脸色越发红涨,只得将头往胸前一埋,闷闷往家里走。
子辰跟上来:“是不是想拍照片?我会拍!我给你拍!”
舜茵的脸依旧是红,并不回头,也不停步,嘴里说:“好啊,你帮我拍!” 仍然心虚,慌忙抓来一句话:“蓁蓁呢?她说和你一起回家的。”
子辰说:“我喜欢一个人走。”
天刚黑下去不久,蓁蓁大呼小叫的来喊舜茵。
“我哥哥和子辰打架了!都在派出所呢!我们快去吧!”
颜老爷子拄着拐杖立在大门口,斥责的口气对蓁蓁说:“小子们打架,叫我孙女去干嘛!女孩儿家夜不出户。要去你自己去。”
蓁蓁说:“爷爷,子辰找我哥借照相机,一定是想拍照片的,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去说清楚了,就好让他们回家。舜茵陪我一起去吧!”
舜茵自爷爷身后悄没声的溜出来,牵了蓁蓁的手便跑,爷爷将拐杖在地上扽得“笃笃”响,两个女孩子早没影了。
半路上遇见蓁蓁表哥和子辰,一前一后的走,仍是杀气腾腾。蓁蓁表哥见两个女孩子来了,大声说:“没什么了不起,值班的是老秦儿子,一见我就说误会了。把他好好教育了一顿!”说着拿下巴指指子辰。
月光下子辰洁白的脸颊上隐隐有些污迹,舜茵凑近看是血,嘴角也乌了。将蓁蓁表哥狠命搡了一下:“你为什么打他啊!”
蓁蓁表哥一样的鼻青脸肿,心里有些愧疚,却不肯认错,亢声说:“打的就是他!我就不借给他怎么了!”
舜茵嚷:“凭什么不借!”
蓁蓁表哥声音更高:“你借可以,他借就不行!他吃我家穿我家的,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子辰猛扑过来,蓁蓁表哥踉跄倒地,两个人扭在一起,黑暗中看不清,只听得拳头砸在人身上的闷响,你来我往。舜茵“哇”的哭起来。
蓁蓁爸口中骂着跑来,从地上拎起两个人,攥住衣领拖回家。
将两个孩子扔在堂屋正中,蓁蓁爸劈头给了侄子一巴掌:“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欺负人家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这辈子你还能有什么出息!”掉头又端详子辰。
子辰的衣服裤子都破了,脸也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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