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中记》第3章


常来玩。”
林忠不解,问道:“便是于公子一并也可住得下,怎么反又去外面住了?住我们家饮食起居皆有人照料,反不好?”
裴幽笑道:“你家在主街上,姨父又常有客来往,还是我们自己另住清净。此来不比先时,先你我玩闹尽有的,秋闱一试关系重大,岂是顽的?”
林忠见他说得有理,虽然遗憾也不便强留,只得依了。
原来林忠之母早岁便因病没了,其父这几日亦不在桑阳,林忠只管拉了二人到街上,上得沁芳斋,在二楼临窗的位置打发了一桌酒席,三人入座。
林忠亲为二人斟了酒,各自喝了,又忙着捧饭让菜,裴幽见他围着自己和于冰打转,方止道:“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多礼的。”
林忠方坐了笑道:“我就是高兴,别的也做不好,幼时请了先生读书把先生气走了,学着经商也转不过弯。”
裴幽叹道:“你父亲现在可还打你骂你?”
林忠低了头,半晌道:“还是那样。”
于冰冷眼看着他兄弟二人谈话,想这林小公子虽在富贵之家,却没一天安生喜乐,贫寒人家,也不见父母朝打暮骂的。
彼时三人饭毕,正坐着慢慢吃茶,沁芳斋依怀吴街而建,背临桑阳主道,过往旅客不绝,便是城中少爷公子也常来此街游逛,街上有那扛着行李准备投宿的,也有三五成群高谈阔论闲逛的。
于冰见街市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加之久在船上闷了数日,心中顿时开阔起来,平日里总是淡淡的脸显出些红润来,因笑道:“都道桑阳赛吴江,可知不全是假话。”
裴幽笑道:“这街名为怀吴街,可知当日是仿着江吴形制建的,可惜城内没有河,终究比不过。”
于冰道:“这已经很好了,我听你说的这样真,可是到过那杏花烟雨之地?”
裴幽点头道:“幼时随父亲去探望亲朋,确是昌明隆盛,花柳繁华,彼时三秋桂子,十里飘香,是人间难得的温柔富贵之地。”并又说些江南风土人情与他二人,都啧啧称赞。
三人正说着话,林忠打发去的人已来回话:“公子,现上南街梧桐巷有处溶月院,是朱家的房舍,离这里有两条街,我看了也清净。是全赁下了还是单赁两间房?”
不待林忠说话,裴幽道:“单赁两间房即可,他还剩下几间?”
回事儿的人答:“还剩一间。”
裴幽思忖道:无尘定是不愿奢费的,不可令他不快,只是这间房若再赁与聒噪之人反而没趣。又说道:“你和朱家的人说了,我们赁屋读书,若还有人来,须是读书人,若不然,便不赁了。”
少时,林府的人来回已经办妥了,引了三人来到梧桐巷溶月院,只见小小一院房舍,环抱一个小小院子,粉墙外植一溜梧桐,这个时节还未发新芽,一派萧瑟。笙儿早拉了行李等在门外,见人回来,方开门引大家入院。
裴幽住了正房,于冰住了西侧厢房。林忠帮着搬完东西,又围着裴幽东一句西一语,似那枝上的雀鸟,闹得裴幽头闷,裴幽推他坐着,笑道:“多谢你与我奔波筹划,时候不早,你家下人都来请你两回了,让你家去。”
林忠忙到:“我不回去,你我许久未见,今晚我住这儿可好?我们好好说话。”
裴幽道:“我看不好,如今姨父不在家,他们找你定然有事拿捏不下,再则姨父回来知道,又要打你了。过些天姨父事了回府,我自然过来拜见,那时候再说话罢。”
林忠听见他说自己父亲就心一惊,便悻悻的,半晌才低低地道:“我只是想与你们一起,片刻也好,回去又有什么趣。”
原来林忠性子最怕孤寂,母亲去得早,父亲平日里从来不关心,只问经商的话,他便对人总想亲近,却又过犹不及,不懂那越渴求越难把握的道理。少时,闷闷地跟着下人回林府了。
入夜后裴幽因见于冰点着豆似的油灯,赠了他两捆蜡烛,方回房休息。于冰点了蜡烛,烛火光明通透,他并无睡意,便在房中看书,忽见蜡烛上层层翻转下来的烛泪,自语道:“蜡炬成灰泪始干。”
当时只道是寻常,有那蜡烛为照亮一方天地焚心炙肉,便有那痴人为一缕冷香肝肠寸断。
裴幽躺在床上一手握着书,一手抚着兔毛褂子,若有所思。笙儿见自家公子只出神,半天不说话,心中越发不解,倒了杯茶与裴幽,道:“公子,若不是我自小伺候你,我也觉得这于公子与你是旧相知呢。”
裴幽方回神,喝了茶笑道:“你怎知我与他就不是旧相知了?”
笙儿忙道:“当真?莫道呢,老爷明白告诉了去林府上,现改了住在这里,暖玉也送了人,若不是极好的旧识,断不能如此。”
裴幽笑道:“你我一同长大,你可曾见过他?”
笙儿道:“不曾。正是纳罕呢,公子你何时认得于公子的?”
裴幽闭了眼,笑道:“前世也未可知。”
笙儿才知自家公子又哄他顽笑了。一夜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的,缓缓的,毫无波澜的,最平凡的日常。。。
红楼梦那么好看,我写的怎么这么无聊呢。。。需要爱情,主角需要激烈的爱情!跌宕起伏的经历!然而并没有。。。。。
不通出还请见谅~
☆、第 4 章
天南地北双飞客,幽窗冷雨一灯孤。昨日邻家赠新烛,晓窗与我读旧书。
于冰自住在溶月院,每日卯时便起身洗漱,每每待笙儿来请用饭才从书里□□。这日午时,忽听得窗外雨声,于冰忙到院里收晾晒的衣物,雨下得急,也顾不得是谁的,忙一把薅进了怀中,回屋果见其中混有裴幽几件衣裳并外袍,只先理出他的来。这时又听见院门吱呀声响,便看到窗外有人撑伞进院来,雨声中夹着几句说话声,方知裴幽回来了,想着待雨停了就将衣物送过去,仍坐下看书写对子。
少顷,于冰已写好几副对子,听得扣门声,起身方开了门,忽见一张大脸罩在眼前,唬得退了一步,只见那人笑着作揖:“我叫秦绯,乐津人士,今日住了这院东厢房,刚与你玩笑呢,你别当真。”
于冰心内按下不快,抬头打量他,见他身量颇高,生得腰圆膀厚,又兼剑眉星目,神采飞扬,着锦衣,戴华冠,器宇不凡。猜着此人只是性格好爽也未可知,心中不快去了大半。
秦绯见眼前这人生得如谪仙也似,却只拿一双黝黑的眸子瞧他,也不言语动作,便捧出一个锦盒递到他面前,笑道:“街上买的梅花糕,怀吴街独有的,裴幽才说了好吃,你也尝尝。”
“我几时说过好吃,无尘你别听他的,这东西难吃得很。”裴幽正款步走来。
于冰请了他二人进来坐下,苦于只带了两个茶盅,只得用自己平日用的倒了茶给裴幽,道:“这原是我用的,你别嫌弃。”又倒了一杯给秦绯。
裴幽丝毫不介怀,伸手接了茶喝了,笑道:“多谢。只是这梅花糕还是别吃了,不似梅花,竟似苦瓜。”
秦绯因笑道:“这就奇了,刚我在你那边时,也不见你说是苦的,这会子又道是苦的了,可见你扯慌。”
裴幽被拆穿也不恼,只笑道:“刚才是在我屋里,我不便驳你好意,此时是在无尘屋里,我便有一说一,半句不扯慌的。”
秦绯也不计较,自己打开盒子取了来吃,果觉味苦,喃喃道:“本是甜糕,其味却苦,定有缘故。”便低头思索,片刻抚掌笑道:“定是那做糕的妇人昨儿受了委屈,一边揉面一边流泪,这泪水便混入其中,糕点自然就苦了。”说得于裴二人都笑了。
笑完秦绯又见桌上放了几副对联,去看最上面一副,口内念道:“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
于冰便有些羞口,只站着不言语,裴幽见这对联又见他行景,便知道是要拿去卖的,方要引秦绯说些别的,秦绯便道:“这是要拿去街上卖的吧?你的字果真好,秀丽清隽。”
于冰红了耳根细声道:“多谢。”
林忠又细细打量了于冰一回道:“人如其字。”
裴幽见于冰低着头整个耳背都红了,忙给秦绯递眼色,秦绯兀自坐着不动,少时回过味来,见于冰穿着素简,又清冷出尘,定然十分冷傲,不喜别人议论自己卖字等事,但话既出口又不能收回,只得岔开话题道:“我听裴兄说你们都从平丘来,那里水竹和花市最为出名,今见了二位,果真是人杰地灵的宝地。”
裴幽含笑道:“素闻乐津遍地灵药,便是这乐津二字便是活人性命的奇药,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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