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中记》第9章


停了又走。
于冰坐在裴幽身前,双人马鞍虽富余,只是马儿跑起来,一颠簸,裴幽时不时就撞到身前的于冰,裴幽飞红着一张俊脸,幸而于冰看不见。只听于冰道:“逸飞,你坐那么后头颠簸起来只会撞得更狠,不妨你贴着我坐,反而好些。”
裴幽只得往前坐了,贴着于冰,又嗅到于冰颈间散发出的淡淡幽香,更是羞愧。便一言不发,满是煎熬地狠狠揪着缰绳,努力把那些旖旎之思抛诸脑后。这时裴幽方觉同于冰同乘一骑并非一件乐事,竟是一件最苦最煎熬的事。
似是跑了半日,又似跑了一天,裴幽僵直地贴着于冰,又不敢全贴上去,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过去,这才看见前边儿一片绯红。裴幽忙勒了马,告诉于冰自己有点事,于冰知道他去小解,自己也下了马,前方有一茅店,拴了一地的马,停了一地的车,店里客人谈笑吃茶,秦绯在店前回身等他。
二人在茅店拴了马,也不要茶,秦绯给了店家几个铜板,便和于冰慢慢走着等裴幽赶上来,裴幽见他二人在桃林前回身等他,天上微风扬起粉瓣,地下落英缤纷,便笑着快步走上前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三人慢慢步于桃林,地下被这许多的游人踩出道来,桃花落在道上,便被踩进土里,一层一层将土染得绯红。偶又刮来一阵风,便是纷纷落花天上来了。正走着,忽见一人叫住于冰:“含章公子。”
于冰停住看他,面前一绿衫公子笑盈盈的望着他,作揖道:“含章公子你好,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你可是名人了。”又回身与后边的同伴笑道:“我也算是和名人说过话了。”他的同伴也都是些年轻公子,都笑着说:“那日平泽得见,十分仰慕含章公子,今日相遇桃林,非常欢喜。”
于冰轻轻笑了,淡淡地道:“各位太客气了,我并没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的。”
一路走着,一路有来结识于冰的,于冰倒是淡淡的,秦绯闷闷道:“看个花都跑出这么多烦人的东西来。”
裴幽笑道:“花开便有那蜜蜂来采蜜,若说道人……”后面只笑着不说了。
秦绯便笑道:“无尘色如春花诗才艳绝便引得那些蜜蜂嗡嗡嗡得来了。”
裴幽悄悄对秦绯道:“你加那两个词干什么?”
于冰也不生气,在前面走着,仍是淡淡道:“莫要取笑我。”
一时又走到一处田埂处,田埂上一簇一簇的迎春花开得黄灿灿的,几个女童坐在那里编花篮玩儿,见于冰他们,一个着酱红色衣裳的女童提了个花篮上来,笑着道:“哥哥,你真好看,怎么就这样白呢?他们都说猪是白鬼,可是哥哥是好看的。”说完便把花篮放在于冰手上跑回去了,只听他们又呵呵笑着仍在那边编花篮。
于冰盯着手里的花篮,柳条和迎春花藤交错间着桃花,迎春花,还有两朵海棠,十分可爱。秦绯见了,直道:“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裴幽只笑着不说话。
于冰问道:“那女童说的猪和白鬼是什么?”
裴幽道:“说的是朱公子吧,我听林忠说桑阳城的人都怕他。编故事说他是鬼。”
于冰不语。
三人赏花毕,仍回到茅店,牵了马,秦绯上马便奔得没了影,也不回头等他们,飞也似地跑了。裴幽慢慢蹭上马,环着于冰也往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第10章了,也无个人来看= =
10章完结不了咯,我还有好多桥段没写呢,哈哈哈哈哈哈
☆、第 11 章
清明过后,于冰觉着身上懒懒的,便卷了这几日写的诗词对子出去了。抬步来到上南街,见一众少年公子说笑着走过,都穿着一色式样的月白广袖宽袍,腰带上绣着金边菊花。于冰思忖着进了芦苇庙,阮莲见了他早赶上来。二人交接完毕,于冰想起起刚街上那些人的行景来,当真有趣,便问阮莲这些人来历,阮莲笑道:“这你都不知道?可见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他们是石川书院的学生。”
于冰问:“石川书院?”
阮莲道:“正是呢,石川书院少说也有百年历史,期间不知出了多少举人进士,最好的便是那朱探花啦。他也是那里出来的。”阮莲两边回头,见无人来往,便又道:“话也正要从朱探花说起,没他的时候书院倒是好的,出来的人都清廉为官,落第的再苦读几年,或干别的营生去都是有的,独他姓朱的回到桑阳城,那执教夫子一换再换,换成了他朱家的人,学费更是天价,贫寒子弟那里读得起。纵是这样也大把人挤破了头往里送钱呢?你道这是何故?”
于冰道:“什么缘故?”
阮莲干脆拉了他进屋,屋里只有苏念歪在床上,脸色比往日要苍白几分。苏念见阮莲拉于冰进来,唬得坐起来,拿被子盖在身上,红着脸不敢看于冰。阮莲丝毫不在意,让于冰坐着,放了东西,倒了一杯茶给他,一边道:“他昨儿着了凉,今儿早起身上就不大好。”
于冰见这屋子就小小一间,地上只放了一张床,便知他二人是同寝而眠的,方觉着了苏念的不适,想自己这样进来唐突得很,忙又要出去,便听苏念道:“你不必出去,我有些头晕,你们继续说话罢,不妨事。”
于冰只得坐了,阮莲笑道:“我们拿你当朋友,有什么好避你的。先不说这个,那个石川书院,背后东家是他朱府,自然有不平凡的好处。三年前那场考试,外面传是石川书院早就得了考题,考出几十个举人来。哪有这样巧的事?第二年春天,里面一考,全都不中,纵是这样也无人敢说敢管。”
于冰叹道:“怪道呢,原来是有这样的好处。这事大家都知道还是只有你知道?”
阮莲摆手笑道:“大家都知道那还了得,只是一些人知道罢了。只是谁敢告去说去,桑阳城的官都是他朱家的。”
于冰听了,自语道:“他们早知道了题目,作起文章来自然比我们从容,以此手段倒阻了我们的路。”摇头笑道:“真真这个处境,可笑。”
苏念亦冷笑道:“我们苦读数十年,难道就为给他们富家子弟做垫脚石么。”便握紧了拳头,又道:“忒心寒不公了些。”
于冰又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他满心想着石川书院的事,不妨撞在一人手臂上,一看是裴幽,便放了心,退了一步笑道:“可巧就撞着你,你出来有事?可办妥了?”
裴幽早远远看见于冰低着头迎面走来,怕他撞着人,才走过去用手扶他,可巧他撞在自己手臂上,便笑道:“笙儿不知又往那里野跑去了,我出来寄封信,已经寄出,你从苏公子他们那里回来吗?”
于冰点头道:“是,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你可知道石川书院?”
裴幽沉思片刻道:“有些儿耳熟,似听林忠说起过,说起他,倒忘了,过几日他生辰,家里不兴给他小孩儿做生日,他就央姨父告了一天假,请我们并他的朋友去乐一天,在沁芳斋摆一天的席,你若无事也去罢。”
于冰不好推拒,只得应了,石川书院的事也一并忘记了。二人说话便回溶月院。
裴于二人一到溶月院,便见两个着月白广袖宽袍的青年在门口,因无人应门只在原地旋转,于冰一看正是那石川书院的装扮,心中纳闷他们跑这里来作甚。那二人见有人回来,忙上来行了礼,道:“请问哪位是于公子?”
于冰道:“我是,二位何事?”
一人道:“我们是石川书院的学生,书院现下还有几个缺,公子可有意前往?若是公子入学,书院分文不取。”
于冰大惊,面上不显,笑道:“岂敢,在下浅薄年幼,不敢叨扰贵书院,还请回禀,恕我不恭之罪。”
对面两个青年皆是一惊,另一个道:“你当真不愿去?你何不再思度两日,我们再来相请。”
于冰拱了拱手道:“多谢二位美意,也不劳二位奔波了。”说完便告辞进了溶月院。
裴幽对他二人笑了笑,亦跟着于冰进去了。
数日连着下了几场小雨,今日放晴,天幽幽的蓝,径上都是揉碎的红花。因今日是林忠生辰,于冰、裴幽、秦绯都到了沁芳斋,店里的小厮引着他们到了二楼,一眼便见林忠一身素衣坐在那里垂头丧气,抹眼泪,众人都惊疑。
裴幽过去问道:“你生辰的日子,坐在这里丧生歪气的做什么?”
林忠听到声音,忙抬了头,两只眼睛肿的桃儿似的,见众人到了,勉强赔礼让大家坐了,抽噎了几声,又命人奉茶,方道:“月娥姑娘,月娥昨晚投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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