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卦二十两》第20章


但这并不是说他不善于使兵器,他善使奇门兵器,棋盘棋子甚至幡子随手拿起来都能用,他确实不曾系统地学过剑法,全因为儿时的时间用在了解毒治病上,又被学占卜之术占了许多时间,但他的优势之处在于他对武功路数惊人的理解力,他似乎是专门为学武而生的,任何剑法任何招数在他面前都遁于无形。
凡是武功,过了他的手他能使个八九不离十,再加上他个人擅长以柔打刚的特点,武功路数自成一家。这一招你看他在用武当的剑法,下一招就是少林的棍法,转进如风,变换之快让人回不过劲儿来。与他对打的人只会觉得是在被无数人围攻,而且配合默契,见招拆招。
唐渊手上的树枝自然也是随便折的,但在他手里和在袁骁手里完全不一样,袁骁手里的树枝如同一柄利剑,哪怕不注内力也是如此,唐渊手上的就只是树枝,在他如春水初生的内力催生下甚至生出了些许新芽,看起来人畜无害,如同他此刻的表情一般。
但袁骁却知道不能轻缨其锋,手腕一转,打在唐渊握着树枝的手上。唐渊也不躲,手腕轻轻使力,将树枝向上一抛作势要空手抓住袁骁的手,却不想袁骁借力翻身正好落在他身后,手里的剑直指他的背心。
唐渊也依然不躲,趁势向后拨开他的剑,靠在他怀里,手肘向后用力,使了一个贴山靠。他内力本就纯厚,贴山靠又是极吃内力的功夫,这一肘若是打实,你就是练过金钟罩也要吃上一亏。
袁骁知晓其中利害,毅然弃剑,反手一个小擒拿捉住唐渊的手,用巧劲儿使得他手肘转向,这一招便落不到实处。
说时迟那时快,唐渊已然脱身而出,伸手去接自己先前抛出的树枝,手腕刚刚触到树枝便已起势,树枝从空中划了一个半圆。
在这一条半圆的线上,袁骁隐隐闻到了碧海波涛的清凉水汽的气息,心下一惊,便知不好。
碧海潮生。
碧海老人的成名招数,一招碧海潮生横扫武林大会一半高手后又飘然而去,只留下这一招极惊艳的传说。
对付这一招,不能退也不能进,从没见过顶着潮水跑的人,也从未听闻有人能跑的过潮水的,但可以做一只小舟,飘在潮水之上,敌涨我涨,敌落我落。
这一招在分光剑里叫明月大江,使来大开大合,如若将空门尽数暴露给对手,但也没有人能在这一招里捕捉到他的空门,因为一旦入了明月大江的剑意,便是跟着使剑人走的了,任你再强,若是剑路被人引导,又怎么能伤人呢。
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
唐渊的剑携着浩瀚海洋涨潮之势袭来,进了明月大江的剑意中却似是被河道引走的涛涛水流一般,瞬间变得驯服许多,竟完全不似猛烈的大海反倒像是江南小桥下的潺潺流水一般了。
这一招之下,院子里似是下过雨一样,树叶上都沾了满满的水汽。
唐渊这一招还未用老,反手变招,竟是一招快攻剑,噼里啪啦如入夜急雨,又想无数黑白棋子落在棋盘上,连出三十二剑,攻向袁骁全身上下十几处大穴。
袁骁只出了一剑,只一剑就封住了他的攻势,因为这一剑本是封喉的剑,要被人封喉了就不能再攻了,就是来仪庄外对那老瘸子使的的招,本应是必杀的剑,对唐渊用来却如同情人絮语,剑风从他耳边擦过,撩起几根头发又落下,一丝一毫都没伤到他。
“又是你赢了,没劲啊!”唐渊心知自己输了,将内力收了,树枝抛下,做出投降的姿态来,嘴上却一点都不甘心,“枉师傅说我是练武奇才,居然连你都打不过。”
袁骁失笑道:“你当分光剑是什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你打败?你不曾学剑就能比一般的剑术高手好很多了,你学了剑岂不是要拿个剑神?一个江湖人言之失色的苦道人便够了罢。”
“哎,算了算了,我来找你借大黑。”
“正好,我看大黑也想你,吃草都吃的不开心,你去马厩看看它吧。”
“哎。”唐渊满口答应,像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地往马厩走,“元宵你跟我一起吧。”
袁骁跟在他身边,道:“去京郊?不了,我今天去得京畿卫报道。”
“京畿卫?怎么你不要你的袁家军了吗?”唐渊有点惊奇,皇上可是从来不让袁家的人插手京畿事务的,恐怕袁家有一天会反了他,这回怎么这么放心?
“怎么可能?只是皇上让我先留在京畿卫训兵,京畿卫积弊已久,而他想要一支能真正护住京城的兵。”
“但是军中将领你又不是训兵最好的,老将们的训兵手段比你要老辣许多吧。比如袁叔叔不就宝刀未老?”
“他急诏你回京,我一时焦急之下也设计回京。如此看来若是我不动,皇上也会诏我回京”
“皇上也把我留下了,不知道他又打的什么主意,恐怕又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动作吧。得找个机会出京才行,在京内消息不通也容易被人掣肘。”
袁骁也表示同意,只是他身负皇命又新增职位,确实不好脱身。
说话间,马厩到了,大黑站在最中间,护着两处马槽不叫旁的马吃食,颇有些王者气概。唐渊只觉得有点好笑,上前轻轻抚摸它脖颈上的鬃毛,笑它道:“你怎么这般霸道?”又回头对袁骁说,“元宵,你看你养的马快要比上你了,原来我要吃糖你不让,如今你的马也不叫别的马吃食了。”
“胡说,你的牙都快吃糖吃坏了,我是护你,他这是嫌弃旁的马呢。我看他更像你。”
“我觉得还是像你,傲得不行也厉害得出奇。”唐渊一手拽着几根草料逗大黑玩,一手凑上前去抚摸它颈侧的鬃毛。
“大黑看着好相处,其实任性得都快没边了,跟你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袁骁看着他同大黑亲密的互动,不无醋意地说,“它好像也更想认你做主人,跟你比跟我还亲呢。”
大黑似乎是为了赞同袁骁这句话,将头探出来在唐渊脖子处蹭了蹭,十成十的亲近依赖,只让人怀疑他若是真的能变成人是不是真的要开头说话,要唐渊带它走了。
唐渊没说话,用手肘搥了他一下,转身走进马厩,给大黑解了绳子,拉了出来:“那我带大黑去京郊吃草吧。——大黑,跟我走,给你找个专属草场去。”
说罢瞧了一眼袁骁,见他点头,张扬一笑,跨上马飞奔离去。
袁骁看他远远离去,伏在疾驰的马背上的身影还是少年意气,心道怪不得有人喜欢江湖,快意恩仇,确实叫人年轻啊。
可惜自己身在朝堂,虽然已经尽力远离权力中心,却也免不了被卷进各种派系斗争中。
唐渊要去的这个庄子,距离京城约有十来里地,背靠京郊青山,庄子前就是环绕京城的人工水道。前庄主引水入庄,直把庄子里头的庄稼并花草树木养的格外茂盛。
不能不说,皇上这次为了留住唐渊真是下了血本,这几个庄子都是些水丰草美之处,不然也不能被京中权贵争着抢着要。
“大黑啊,大黑,这里好不好啊?”他趴伏在大黑背上,凑近了它的耳朵问它喜不喜欢这大草场。
不管大黑喜不喜欢,反正他是挺喜欢的,心里暗暗决定等以后老了,各种事都消停了就来这里养老。
他正视察地开心,马行至一片树林前时,忽然有铁器破空之声传来,唐渊机警地回头:“谁!”
身后一片平静,连叶子都不曾惊起一片,这等超绝的轻功,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他下马,牵着大黑来到一棵树前,那棵树上不偏不倚地插着一只飞镖,飞镖下压着一封信。
作者有话要说:
唐渊:“你说咱俩是不是有病?聊大黑就跟父亲母亲聊我一样。”
袁骁:“你要是能生,我们可以不聊大黑的。”
第17章 千面
(十七)
“苦道人启。”
唐渊将飞镖拔开,展平了那封信,信封上赫然是朱砂写的四个字。
江湖中知道他身份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仅凭一封信还不足以推断来人身份。他席地而坐,拆开了那封信。
“昔日闹市一别,不知少侠安否,现无为阁遭逢大变,谢某难以脱身,有一不情之请要托付少侠。请少侠带上这封信前往烟水楼,寻到烟水楼主水上萍紫姑,叫她万万小心无为阁近期人员,若有人擅闯烟水楼,请她一定要保护好我交托给她的东西,另外也请她务必保重自身。”
“难为少侠之处,少侠可自行斟酌,若此遭无为阁得少侠所助,他日必有厚报。若少侠有难处,还请将此信送至城郊破庙小石头处。”
烟水楼……
唐渊知道这个地方,是个酒楼,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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