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卦二十两》第55章


两人说话时马蹄未停,甚至唐渊还觉得马跑得太慢加了两鞭。
“苦道人,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吗?”王成乾呼出的气也是白茫茫的,看起来跟他身·下的马一样雷。
“你不想杀了赵恩了吗?”唐渊一边握着缰绳一边回过头来,“慢一步袁骁就多一分危险!”
“这可是我过的最差一个年了。”王成乾低着头,喃喃说道,“之前都是在八风山庄跟父亲一起过的……”
唐渊的马慢了一下,他的手从厚实的披风下伸出来,正好接到了天空中飘来的一朵雪花,他的声音也像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一样,混在寒风里听不清:“这么快就过年了吗?”
两人两马在固北城大原辽阔的原野上显得极为渺小,但是就是这样渺小的两个点,在停了两步之后突然加速,直奔固北城而去。
“正月三十。”袁骁在冰面上划下又一道痕迹,撑起自己的身子靠着冰墙缓缓站起来。
他只穿着一身薄薄的衣服,铠甲被他拆了一半,拆出两块板子来缠在腿上,站起来的时候腿磕在冰上还会疼得皱眉。
袁骁抬头往上看,只见窄窄的一道缝隙两旁都是冰墙矗立,只有他所在的这一线能看见天空,连鸟都飞不进来。四周冰墙又十分光滑,他尝试了几次借力上跳都不行,抬头看过去墙上只有他摔下来的时候手中匕首留下的痕迹。现在也已经过去五天了,几天前的痕迹现在已经变成了白点。
如果这两边冰墙继续扩张,哪怕有一天把他冻在里面袁骁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袁骁拄着剑,抬头看天,微弱的星光透过一线天际照下来,有点像五天前的那天晚上。那天也是这样,星星也十分稀疏,营帐外突然有人报告。
“报!大宛军队异动!”
等出城的时候唐渊才看到是一队大宛军队,如同送死一般,一行不到百人冲过来,要迎战自然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但是这背后必然有缘故。袁骁现在才有些悔恨自己想得太多,如果固守固北城的话现在的情况不会这么尴尬。
那天晚上,袁骁带着一小队人,不到是十个人的队伍轻装来到大宛边境的高悬崖打探,但是在敌袭的危急关头,他只来得及将校尉几人推出,连来人是谁都没看清。
到底是什么人啊?
袁骁闭上眼回想那晚微弱火光下的身影,一身黑衣,身量又高又壮,头上罩着一个黑色头盔,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涂起来的头盔,放在火光之下连光都不返。速度奇快,又占着偷袭的便利,那一刀是怎么出鞘的脸袁骁也没看清。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泛着黑光的刀刃已经砍到胸前了,他奋力推出校尉,匆忙拿青钢剑挡了一刀。
那一刀的力度也奇大,刀剑相击之时那力道震得袁骁手臂发麻,隐藏在黑色头盔后面的那一双疯狂的眼睛也看得袁骁头皮发麻,真是一双魔鬼一样的眼睛。
正常人的眼睛要么是黑色,要么是棕色,哪怕是那些眼睛颜色有些奇怪的外邦人也没有这样骇人的眼睛。那人的眼睛是混浊的黄色,眼白处布满了血丝,像是要从眼眶里爆炸爆出来一样。
袁骁看得心下一震,用了些内力将黑衣人格开,趁势回头向着校尉怒吼道:“快回城!”然后才抽出青钢剑,冲着黑衣人挥剑。
当天夜里太黑,又天降大雪,校尉自知自己武功低微,这种一对一的对打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反身就跑。不管是他还是袁骁都不曾注意到,脚下的冰层因为激烈的打斗而裂开,更不曾注意到此处冰层之下就是高崖。
袁骁的武功是高,但是在这种夜里,对打的又是这样一个敌人,分光剑的优势相当有限,再加上对手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就算是他也只在坠崖的一瞬间抓住机会卸了黑衣人的胳膊。但他自己付出的远比黑衣人要多,从这么高的崖上落下只伤到了腿算是幸运的了,但是一时之间却爬不上去。
这一处是天然的地裂,要上去就只有像鸟一样飞上去了,如今他伤了腿飞是飞不上去了,只能另外再找出口。
好在两遍空间不小,沿着这道裂缝走了五天,终于在第五天晚上,袁骁走到了一块稍微宽敞的地方,从这往后的路肉眼可见更加宽阔好走了,看来方向是没有什么错。
袁骁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来,把青钢剑放在面前,倚着冰墙向着右手边看去。一丛细小的花从冰墙的裂缝中生长出来,在四下一点活物都没有的地裂里显得又脆弱又可爱。
袁骁伸着手想要把它摘下来,又叹了口气放下手,呼出的气息将花丛细嫩的叶子吹得一颤一颤的。
袁骁手指叩了叩冰墙面,低沉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过年了啊……”
也不知道固北城内此刻情况如何,校尉能不能担此重任,更不知道唐渊此刻在何处,是否安好。
第49章 秃高崖
(四十九)
“怎么样?”王成乾倚着身后的雪堆,抬头看着从远处迈步过来的唐渊。
“城外全部被围,城里不知道怎么样了。”唐渊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扔过来,“——看看这个,这次围城的八成又是赵恩。”
王成乾接过那东西来,发现是一块绣着红色火焰的布片,火焰分三缕。他把布片放在手里掂了掂,问:“你怎么知道是赵恩的,就凭这块破布?”
“就凭这块破布。”唐渊点了点头,“你看这上面这三缕火焰,就是大宛三王子亲兵的标识。我是从围城军的军旗角上撕下来的。”
“我想起来了,武林大会的时候我看到过这个标识,在跟着赵恩的那个黑大个衣服上,就是三缕火焰。太好了,我看赵恩这次能跑到哪里去。”
“但是你现在不能妄动,我得想办法混进固北城里去。”
“我助你一把。”赵恩站起身来,把那块破布扔给唐渊,“但是咱们可说好了,赵恩得由我来杀。”
“江湖恩怨,我不插手。”
“那走吧。”赵恩牵起自己的马,正要往固北城方向走,却被唐渊拦住。
“把马留下,我们走着去。”
“啊?”王成乾先是疑问一句,然后把马牵到身后一棵树上,“你要干嘛?”

“潜入固北城,但是不能在白天,不然我们就当了战场上的活靶子了。我方才去大宛军营转了一圈,除了那块布之外,还去了趟他们的伙房。”
“伙房?你去看他们的伙食了?”王成乾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皱着眉头看着他。
“看了。干嘛?你那么看着我干嘛?”唐渊看着他怀疑的眼神分辨道,“我不是去偷吃的!我是刺探敌情去了。”
“那你发现什么了?”
唐渊道:“他们的伙房里没有存粮。”
“那不是很正常?粮草都是定量的,到时候去粮仓领就好了。”王成乾倒是颇不以为意,觉得唐渊这个发现简直没什么用。
“不对,在军中粮草是重要物资,不会出现每餐一发的状况,大多数会以七天为数下发粮食,军中行动紧的时候三天也有可能。每餐一发的情况只有一个——”
说到这里他吊人胃口地拉长了声音,王成乾连忙问:“什么?”
“是粮草不足。因为粮草不足所以要定量,而且他们短时间内还不会有粮草补足,所以他们连七天的时间都不敢打出来,生怕中间会出什么事。如果确实如此的话,那我们可以大胆推测,大宛军队的粮草最多最多只能撑半月。”
“你这推测也过于大胆了吧?这可是大宛边境,再说了赵恩是大宛三皇子,大宛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战败一点援助都不给吗?”
“会。”唐渊斩钉截铁地说道,“皇家的亲情是最不可靠的。当今圣上是我舅舅,但是他通缉我这个外甥可是一点都不手软。更何况赵恩从小就是质子养在中原,跟大宛的两个皇子哥哥一点感情都没有,我要是他的两个哥哥此刻恐怕恨不得他死在中原才最好。”
王成乾摇了摇头道:“你们皇家的事情我是搞不懂了。”
“你最好这辈子都别懂,全当做是一群傻子疯子在做戏罢。江湖儿女快意恩仇才最合适。”
“说的没错!——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等。等入夜时分,潜入固北城。现在先让我眯一会。”唐渊说着,把自己的行李拆出来,拿出棋盘立在身后挡风,披上披风闭上了眼睛。
王成乾看他居然真的在这冰天雪地里睡得踏实,自己却一丝睡意都没有,掸了掸身上的雪登上了附近的一块高地,蹲在高地上终于能一睹固北城这个边关名城的面貌。
固北城的城墙是青石垒成的,在边关的朔风白雪里显得格外坚定而不可破,城墙之上立着的袁家军大旗在王成乾站的这块地方看来已经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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