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卦二十两》第71章


“嘿嘿,谢大师兄。”高时雨这样说着,拎着包袱走进门内,门外只留下沈端和不知所措的王成乾。
“坐下吧,最近感觉怎么样?”沈端温和地问。
“我……还不错,”王成乾回答,“就是……还是想不起来。”
“嗯,那很正常,成乾剑碎了之后。你强行催动成乾剑以至于走火入魔,桃花谷费了大力气才把你从死亡的边缘拽回来。”沈端从旁边搬过来一个小凳子也坐下来,一副要跟王成乾促膝长谈的样子,“你的记忆很有可能是被你自己封存的,桃花谷的药石对此也没有办法,这都要看你自己的意愿了。”
“那我之前一定是个不怎么样的人吧。”
“不,不是,你在走火入魔之前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剑客。与其说有名不如说是盛名,江湖十大高手之一,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只是成乾剑与你血脉相连,成乾剑碎,作为为剑而生的剑客自然也要受其影响。”
“那我到底是想起来好,还是想不起来比较好呢?”王成乾的神情中带着一丝疑惑。
沈端这才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他,这种神情在成前进,脸上真是格外少见,不如说从来没见过。八风山庄的少庄主,十六岁就少年成名的剑客,何时露出过这样的神情?有什么事情让他疑惑?
可能人失去了记忆,就在不是之前那个人了吧。那个年少成名鲜衣怒马的少年剑客,其实早就随着成乾剑的碎裂而死亡了。
沈端竭尽毕生所学将王成乾的性命救回来,他以为自己成功的对抗了天命,但其实他终于发现天命不可违。天机道人最初为王成乾而做出的批命“为剑而生,因剑而死”确实是对的。
王成乾已经死了。
开春三月,整整九十天,袁骁借口固北城局势不稳带领着袁家军呆在固北城闭城不出,需要粮草了就到北隘口粮仓去抢,有时出城去打一打剩下的大宛军。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算当今圣上对袁家军有再多不满,在七王虎视眈眈之际也不敢随意对袁家军做出什么。反倒是七王有恃无恐,在朝堂上四面出击收拢势力。
民间也流传开了“当今圣上不是皇家血脉”的传言。事实上,早在几年前这类传言就已经甚嚣尘上,不过当时当今圣上大权在握直接把流传谣言之人诛了九族。又对谣言的源头——来凤庄直接下了诛杀令,那场让袁骁一战成名的战役就是为了掩盖事实真相而下的命令。
现如今七王要夺权怎么能放过这一点呢?
当今圣上,不知道是自大还是贪婪,妄图插手中原武林,把钉子直接打进无为阁里不可谓不嚣张,无为阁主谢三川又差点死在皇帝亲卫手上。
谢三川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做事总是会找聪明人合作的,毫无疑问,七王就是合作的最好人选。
无为阁在民间势力极大,关系网络犹如大树的根,钻得又深又广,就算是皇帝在阁内有新派所助,也还是没能彻底摸清无为阁的底。谢三川就不一样了,他本来就是老阁主的儿子,对阁内事务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私下联络这些无为阁底层势力,再许以重利不愁没有人为自己做事。
区区一个谣言,谢三川只要抬抬手指头就能做到。
有了民心所向,七王做事自然事半功倍,朝野换天,不过是时间问题。
七王早年埋下的钉子也终于派上用场,侍膳太监这个危险的人物也终于走到台前
这天一大早太监房的人就通报了侍膳太监的死亡,紧接着太医院那边就出了事——当今圣上已经身中奇毒命不久已。
这毒说奇也不算奇,毕竟跟唐渊所中的饮鸩止渴比起来可是普通多了,但是这毒普通是普通,可毒入经脉,药石无医,就算是神仙在世也难救了。
当天太医院被下了死命令,这事绝对不能说出去,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几天之后,朝野上下就都传遍了,当今圣上,并非天命所归,冒充真命天子,天降惩罚命不久矣。
悠悠之口,犹如利剑,朝堂之上,群臣哗然。皇帝被挟制着退了位,幼年天子上位,七王任摄政王,万人之上。
皇帝落马甚至不如草芥,被关在深宫里等死,七王甚至常来找他叙旧,也不知道是真想叙旧还是想来炫耀。
七王最后一次来找他,是来告诉他,明日自己登基。
“幼年天子,身体孱弱,不胜国事,我作为摄政王,临危受命。”
他疯疯癫癫地笑,没说什么别的话。
倒是七王奇怪地看着他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这天下呀。”他突然安静下来。
“你之前已经拥有天下了。”
“我手握天下权,可是始终意难平,我做皇子做的不够好吗?凭什么一个皇位还要与你相争?我做皇帝不够好吗?凭什么人人茶余饭后谈的都是我母妃那点破事?不是你天家的种是不是就染指不了皇位?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起来,可我就是要坐你家的皇位,还要乱你家的天下,还要把你们一个个的正统,一个个的都拉下地狱,我午夜梦回的时候都是先皇死不瞑目的脸,你们晚上也别想酣梦到天亮。”他疯癫地笑,连七王已经走了也不知道。
你想要什么?
要天下……
非要天下不可吗?
不是的……
要御花园树上的风筝,要国子监打翻的砚台,要小厨房八月十五的流心月饼,要案头摆放的西域葡萄,要笑口常开,要长命百岁,要风调雨顺,要国泰民安。
不要天下也无妨的。
但这话,他永远都不能说出口了。
第64章 回京
(六十四)
春去秋来,江山易主,袁骁终于接到了上头的命令,袁家军全体将士回京述职。
也正是在一路袁家军回京的路上,袁骁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
先皇驾崩。
全国上下发国丧,袁家军路过的每个地方所有女人的鬓角都戴着一朵白花,男人的衣领前都别着一朵白花,以寄托哀思。但并不是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悲伤,大多数人对此都是无动于衷。
不过也是,什么当朝天子退位先皇对百姓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汤圆儿,快出来,”袁骁一脚蹬在马车的横梁上,伸手撩开马车的帘子,“我去旁边的村里借了两朵白花,你也别在胸前。”袁骁手捻着一朵白布折的花递到唐渊面前,白布已经被磋磨得很乱,布面上还看得到污渍,可以看得出折这白花的人也没有许多用心。
唐渊接过白花,拈出一根针来两下别在衣襟上,踏出马车半跪在车上眯着眼往远处望了望:“这真是跟我来的时候相比变了许多啊。”
自从唐渊策马离开中原道现在满打满算不过是不到一年时间,现在看来这京城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的了。不要说这江山都换了主人了,就连城墙上的灯笼都换了一个款式,当时亲们全京城的通缉令,现在也撤得差不多了。
唐渊离开的时候是本身罪名通缉犯,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身轻松了。真是世事无常。
唐渊心里这样想着,撩开帘子跳下马车跟袁骁一起,步行到了京城门口。京城门口前站着两排士兵,一个个挺直着身子,站得比手上立的□□还直。
袁骁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京城的府军精锐。现在居然也被七王爷,啊,不对,现在应该尊称一声圣上,搬出来为京城看城门。
校尉走上前去跟城守交涉:“袁家军回防,这是入京手信,各位兄弟让咱们进城吧。”
守城的一个将士接过入城手信,展开看了,两眼又看了两眼校尉:“袁家军?皇上召的回防?”随手把手信递给身后的一个人,那人接过来迅速地转身,快跑了两步,把手信递给后头一个文官打扮的人。那个文官打扮的人也把手信展开看两眼,然后点了点头。
守城的这边看到他店头像是得到了允许一样,后退两步,给袁家军让了路。
袁家军剩的人也不多,算上已经治愈的伤兵满打满算也就一千来人,停在府兵大营里,也就只占一小块地方。安顿好了袁家军一些人,袁骁和唐渊分头离开。
袁骁是要回袁府,唐渊也要回自己家。自己离家已久这一年来还不曾回过家,就算是去年过年也没来得及回来。这次如果自己再过家门而不入,恐怕母亲就要躲在房里,偷偷掉泪了吧。汤圆推门进府的时候还这样想,结果,没想到正厅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唐渊一下子慌了神,快步走到外面抓住一个洒扫小仆的手焦急地问:“老爷和夫人去哪儿了?”
洒扫的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批人,话都说不利落,唐渊没有耐心听他磕磕巴巴说完,撂下他的手就往门外跑,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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