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惊鸿》第39章


有的人写字喜欢提前经营,有的人写字喜欢一笔一画,而裴芝的字如山间瀑布,奔涌而出、一泻千里。
思及此,枫阵只觉胸中翻腾,似有万丈豪情想要诉说,意已生,墨随之而流动,只片刻,一幅字已完成。
枫阵放下笔,却发现手中笔已断作两截。
“一日之间,两种气象,不知贤侄在这山中看到了何种景象,”陈家家主笑得眉眼都挤出了褶皱。
枫阵却没有听见他的问话,全部的目光都落在那不断移动的白点之上。
陈家家主也没在意,叫来陈筠宁一同观看,陈筠宁看过字,又拿出扇面对照,惊道,“这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若非亲眼所见,我还当真不信。”
李释和张麟也围上来看,本来两人心中都有怨气,在看到那幅字之后,乖乖地闭上了嘴。
李释更是懊悔,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让枫阵来品评,这一评,把自己的婚事评没了,人家陈家大娘子看上了枫阵。
论家世,陈家也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与枫家相比,倒也合适,而陈筠宁更是才貌兼备,名列美人榜二十四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李释想要结成这门亲的愿望更加迫切,因此写字之时使尽浑身解数,将毕生所学倾尽其中,引得众人赞叹。
和李释相同,张麟也是想尽办法,自以为写出了一生中最好的一帖,却马上就被人比了下去。
陈家家主在询问了几位名士的意见后,正打算将事情定下来,就听枫阵道,“晚辈不能答应这门婚事。”
“为何?我配不上你么?”问话的是陈筠宁,她原本一张俏脸顿生怒容,不仅不难看,反而更添娇媚。
“并非如此,而是我已有心上人。”
“是谁?她有我漂亮么?”
“就是他,”枫阵一指陈筠宁身后,一位白衣少年面容错愕站在那里。
陈筠宁以为枫阵喜欢的人一定是女子,而颜颐也故意误导,让陈筠宁相信他就是女扮男装,再加上颜家可怕的基因,最不像将门的将门,颜颐又年少,声音还未变,乍一看之下,倒像个英气的姑娘。
再看那面容,两人皆名列美人榜,一前一后,自然不会差,陈筠宁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不过她哪是能轻易认输的人,“那你们可有婚约?”
枫阵怔住,这哪能随便乱说,说了会坏了颜颐妹妹的名声,“未曾。”
“既然没有婚约,那我就还有机会,我会让你娶我的。”
陈筠宁信誓旦旦放下此话,吓得枫阵回去便逃走,此事被后世加工、改编,许是后人同情陈筠宁,硬是在歌舞戏曲中将两人凑做一对,还有更奇怪的版本,说枫阵同时娶了一双美人,享受齐人之福。
至于真正的情况,只有当事人知晓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庭,一只鸽子扑棱棱飞入院子,停在窗口,窗子打开,一只手伸了出来,将鸽子腿上的信件取走。
打开信件,那人一目十行看过,神情凝重,“他已经跟陈家接触上,看来之前的手段还是太温和。”
陈家在千花各大世家中占有一席之地,但族人低调,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绵延千年,历经四国战乱而不倒,别人不知,他却知道,一切的起因都在陈筠宁与枫阵的相遇。
枫家惨遭陷害,皇家忌惮枫颜,便动了除掉两家的心思,而枫阵侥幸逃过一劫,他有心报仇,却没有兵力,陈筠宁听说此事,说服族人,招兵买马,帮他复仇。
陈筠宁的一个举动不仅救了枫阵,还救了陈家,枫阵复仇之后拥兵自立,后又归顺蓝衡秋,陈家也得以保全。
如果陈筠宁死了,那一切就不会再发生。
枫阵无法复仇,也就无法成为一方诸侯,更无法成为征东将军。
“国师大人,陛下有请。”
门外,侍卫的传话打断了他的思考,他整理衣衫,戴上帽子,起身离开此处。
☆、第 47 章
“蕴容兄,何必走得这么急,我的笔还在那里。”
“沅芷,那支笔有何特殊,你为何如此珍惜?”枫阵问道。
有那么一瞬,他怀疑这支笔是惊鸿,可想想荒山野外的,怎么会这么巧。
但裴芝如此珍惜,宁愿不要钱财,不顾危险,也想拿回那支笔,应当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毛笔,说不定和惊鸿有关系。
“那是在我十岁的时候,义父买给我的。”
“那你的父母?”
“我无父无母,是义父将我捡回来,抚养我长大。”
“那该叫父亲才对,为何你叫他义父?”颜颐道。
“是义父让我这么叫他的。”
几人登上马车,在城门未关之前离开,待陈筠宁知晓之时,已是第二天的事情。
虽然不告而别有失礼数,但再待下去,枫阵担心陈筠宁真的做出什么事情,然后传到枫家,他就有嘴说不清。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裴芝问两人。
枫阵道,“桓州广泽郡。”
“远吗?”
“沅芷从未出过远门?”
“我一直都住在山里,只听义父说过外面很大很大,有望不到尽头的草原,还有数不尽的牛羊。”
裴芝露出向往的神色,每当他无聊,想听故事之时,义父便会讲草原上的故事,有关于自然和动物的搏斗,也有人与人的故事。
枫阵笑道,“你说的是大漠,广泽郡可不同,那里有连绵的山脉,还有湖泊。”
裴芝也是心大,常人离开故乡,少不得哭泣伤心一番,裴芝倒是很快忘了此事,让枫阵多说点关于广泽郡的事。
“有这样的石壁?我倒是从未听说,不知我们还有几日能到广泽郡?”
自听说石壁一事,裴芝便对这一趟行程更加热切起来,三不五时打听还有多远。
“在到之前还是先停下来吃点东西,”枫阵道。
颜颐道,“前面有条河,我去取点水。”
百里之外,一辆马车沿着之前留下的车辙前行。
“你确定他们往这条路走了?”
“这里只有两条道,一条通往扇月,一条通往雪伏,我曾听他们说要去广泽郡,前往广泽郡只能走这条路。”
“那为何还没见到他们的马车?”
“他们连夜赶路,自然比我们快,不过此地人烟稀少,没有换马之所,他们也需要休息,过一两日便能追上。”
“追不上了,”帘外,一个粗狂的大汉挡住去路。
“谁在外面?”陈筠宁喝道。
“这条道是我的,你们要想过去,先把车留下,”那大汉拿出钢刀,插入地面。
“就你一人而已,”护卫道,“就敢如此嚣张。”
“谁说我只有一个人,”大汉招了招手,林中冒出很多头,还有人手持弓箭,蓄势待发。
护卫一看情势不好,便威胁道,“这是陈家的车马,你也敢拦,是不要命了么?”
“陈家?什么陈家?我怎么没听过,”大汉掏了掏耳朵,面露不屑,“你们还有话要吗?没有就把车马和财物交出来。”
陈筠宁从未遇到过此事,一时手足无措,但还是强压下心中害怕,掀开帘子偷瞄一眼,却瞄到十数个身影,实际情况可能比她看到的更多。
“呦,还有个娘们,”大汉眼尖,发现了陈筠宁。
山贼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抢劫,不仅抢钱,还抢人,尤其是这样的漂亮姑娘,色胆包天之下,那大汉不愿再墨迹,对手下一挥手,道,“动手,把那娘们留下。”
护卫们拼死抵抗,若是寻常山贼,良莠不齐,以护卫的身手尚构不成威胁,但来的这帮人各个身手不简单,很快情势便呈现一边倒的状态。
两个护卫护着陈筠宁,在牺牲了几人之后,得以杀出重围。
“那娘们跑了,快追。”
陈筠宁一回头,一人已离她数尺之遥,只要她落下一步,对方便能抓住她,远处,箭矢蓄势待发。
“不要回头,”护卫大声喊道,飞身挡住山贼和飞来的利箭。
陈筠宁跑入树林之中,林中灌木丛生,难以辨别方向,陈筠宁也不知跑到了何处,发现身后没有追赶的声音,便躲在草丛中,偷偷观察周围,又听到不远处有水声,发现自己口干舌燥,便想取些水来喝。
冬季已过,白雪消融,河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初春的颜色,远处隐隐有歌声传来。
“这位小娘子要上船吗?”
若是往常,陈筠宁当然不会同意,那船又小又破,除了船夫,船上只有一个男子,可今日逃难,她有些犹豫。
“快点,她往那里跑了。”
“放箭,她要跑了。”
“不要放箭,万一把人射死了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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