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同人)柳》第2章


章台柳心头一热,抬脚踹开药庐那扇破破烂烂的小门:“何必这么执着呢?这些东西,说也贵重,到底比不上你的身子重要。”说着他便翻找出一颗丸药塞进李林风嘴里:“混了山楂甘草和罗汉果,本来是给小孩子吃着玩来抵抗换季寒气入体的,给你吃也没错,反正你也是洗不脱的孩子气。”
李林风咽了那糖丸,顺手把一怀的无价之宝全放章台柳面前那张矮几上了。章台柳扫了一眼这些东西,立即开始着手配置五石散。大夫就是大夫,都已经手忙脚乱到恨不得气儿都没时间喘了,章台柳还是能抽得空出来狠狠地刺一眼李林风:“别藏了。”
“到底是瞒不了柳大夫。”李林风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比巴掌稍微大了点儿的小酒坛:“三年前,林风这无妄之灾,全因这坛江东青梅而起。如今林风与柳大夫一起,干了这坛,从此之后天各一方可好?”
章台柳听了,却慢慢地停了手里的动作。刚想开口却又觉得话头不对,思量再三才开口问了句最保险的:“你……从何处得到这坛酒的?”
“一年半前皇城司差羽林军秘密处决了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少监,从他家里搜得的。”李林风笑笑,手中的青梅酒正好倾了两杯整。他自己先行取了一杯翻腕饮尽,咂了咂嘴又笑:“江南的酒就是这么个样了。喝也喝不尽兴,饮更是无甚可饮。唯有慢慢地尝细细地品,才能窥见一丝线路。可等再去回味呢,又什么都没有了。”
章台柳沉默地看着他,眉目间如同浸过烈酒一般灼烈又决绝。
“好吧我说实话,”李林风看着他不言不语的样子,终于是败下阵来,“府中密报,节度使安禄山近年四处招兵买马,恐有二心。府里只留常驻军士,而已出师的有军衔的能一战的天策将士,都被分到了各大关口与何处江湖侠士作奇兵。我被分到了潼关军下,下月就离开天策。”
“哦,这样啊。”章台柳低下头抿了一口青梅酒:“活着回来,柳在长安等着你。”
那时章台柳并没有意识到,西市已经一日萧条过一日了。玉门关外的胡商今年没有来长安,金发碧眼的明教们也一个个地从西市消失了。江南金灿灿的小公子岭南白嫩嫩的小巫医,大家都迅速又沉默地退出了西市的舞台。
“一定一定!”李林风爽朗地笑着:“可是柳大夫,长安终究不是终老之地啊。”
章台柳神色不动:“柳本就是长安人,生于长安长于万花,你却叫柳往哪里去终老呢?玉门关外吗?怕是柳方一到,顷刻就教那野蛮的黄沙吹枯了。”
吐蕃一直不太平,西北各部已经在其的教唆下开始逐步向大唐关隘延伸势力。章台柳若去那里,真怕是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阳关风雪,便已血溅三尺。
“或是江南岭南甚至是云滇之地?”章台柳将五石散辗成灰尘一般细碎的末子,用细苇篾小心地续到了那还没有巴掌大的珀璃瓶里:“江南已有富庶之态,战乱一起必成各方势力争夺的重点。岭南云滇道路不通语言艰涩潮湿阴冷,易催人折啊。”
“柳大夫足不出户便知天下时事啊。”李林风前倾身子趴到几案上,右手也不老实地扳着人的下巴拧转过来:“若林风有幸,残留命还得故乡,大概还需柳大夫送林风一场一世长安吧。”
这次章台柳没搭话。他拨开了李林风的手,侧过头去把关外的烈酒一并注到瓶中。撕成碎条的曼陀罗和蓝莲花委委屈屈地盘在瓶中,章台柳迎着光一照,金丝银枝便虚虚晃晃地映出了一方世事无常。
“柳大夫何苦费尽心神配这毒酒呢?”
李林风眯着双眼仿佛醉了一般沉沉地问他。
“你想知道?”章台柳以手支颔又抬眼一笑,把那瓶子放进了铜壶中温着,接着仰头喝净了那杯里的青梅酒。
残酒冰凉,却烧得心魂都沸腾了一样。
时间到了。提起温热的瓶子,章台柳启封之前看了一眼那通红浑浊的酒液,慢慢地笑了。
“杀一个人,或救一群人,或自保。”他澄澈的眼睛被酒液映得通红扭曲。接着他缓缓打开了塞子,伸出舌尖在酒液里浅浅一蘸。
真是奇妙的感受啊。
火辣的触感顺着舌尖一路上行,最终一路烧到了心里,烧得他整个人除了这团火之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外界的存在了。章台柳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空中一样,千头万绪都已不在,只剩下一身飘飘游游浩浩茫茫。
然而在李林风眼中,这一幕却怎么看怎么不对。
他就呆呆地看着那素来清绝的柳大夫此刻扬起头急切地喘着,面上如同烧起来了一般红艳,连带着向来凌利的眸子都失了焦。一看他握瓶子的手便知他此刻一丝力气也无,整个人满满的是春意盎然。
“……简直就像是,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章台柳回过神来后揉了揉眉心,抬眼就看到李林风几近懵逼地看着他。于是他就把那瓶酒递到李林风面前,挑衅一般地晃了晃:“来一口?”
李林风:“……”
李林风走后,战争很快就起来了。西市也一日萧条过一日,然而依旧繁华得不似人间。章台柳每日背着药箱安稳无声地穿过一片片灯红酒绿,然后坐在自己的药庐里煮一壶沸茶,最终躺在满地的草药中安然睡去。
只是有时他在把玩那瓶已完全变成血红色的浊酒时,会回想起那个天策的傻逼头头。
那天李林风起身告辞,章台柳摆摆手让他走。然而就在李林风即将打开门的一瞬间,向来安分守礼的大夫却突然从地上弹起来扑到了李林风身上,然后拽着人头上的雉羽把人拉到面前,飞快地在他的薄唇上舔了一口。
“柳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是他们说就是这样跟心上人表白的。”章台柳低下头,耳尖有些发红:“柳不想留下什么遗憾……只要你能记得,长安城里还有一人愿给你唱《折杨柳》就好。”
“……章台柳。”
这是李林风头次完完整整地叫他的名字,语气里却是化不开的沉重肃杀。章台柳心中一颤,干脆将头埋到李林风冰凉的怀里,等待着三年苦恋的结局一个。
“你可知道,这些都是错的?”
“……错了吗?”章台柳不解地抬头:“柳只知道爱恨在心,无错可错。”
“柳大夫,”李林风头次觉得章台柳这个人很没救,“你可知道两个男子相爱,本就是不为世俗所容的?”
“……为什么?!”章台柳崩溃一样地猛一蜷身子:“这么说,柳……柳根本……我不是那种……”
“那种?”李林风扣住章台柳的双肩让人平静下来:“柳大夫,甚至连情爱双方的对象都没搞明白吗?”
“我并不知两名男子就不能相爱,”章台柳的声音仍然在抖,“我不是……不是那种……”
“柳大夫当然不是那种狐媚佞幸,”李林风说着,伸手把失神的章台柳带进怀里,“柳大夫只是……赤子心性罢了。但是呢,刚刚柳大夫确实还错了一事。”
“还……还有错事?”章台柳从李林风怀里抬起头来,眼里是无尽的国之将倾。李林风一笑,稍稍把怀里人推出一点,然后就着章台柳的惊恐失措低头精准地噙住那双苍白的双唇。
毒酒的香与辣还挂在这双唇间,混着他仿佛已浸入骨髓中的药香,充斥在两人的方寸之间。章台柳素来稳重清隽,此时却被一条在他口中兴风作浪的舌头彻底乱了心性。等口中那条孟浪的最后勾动一下他自己那条木讷的然后退出这场不公的战争之时,章台柳还是没能从这一切中清醒过来。
“若是要定情,”李林风眯着眼伸出指头点在章台柳唇上,“是要这样才对的。柳大夫可记住了?”
西市向来有两个章台柳。一男一女,一静一动,沉如深渊与烈如火凤,才子佳人与形单影只。
西市舞女章台柳出嫁韩肱时,万人空巷只求天女能回眸一眼。章台柳夹在人群中,看着那舞女穿着烈红的衣衫行完礼后就迫不及待地扑进了心上人的怀里,不禁低头黯然一笑。
前线捷报频传……
章台柳站在一片人来人往中仰头看了看这灰黄苍凉的天空。
他快要回来了吧?
半年后,章台柳在西市口遇见了裴元。
“大师兄!”章台柳远远地唤了一声,轻功一甩直接落到了人面前:“大师兄怎么有空出万花谷了?”
话到此处惊觉不对。他看了一眼周身杀气横行的裴元,颤声问到:“何事……才能让活人不医切花间游?”
裴元一抿唇,稍稍敛了气息收了笔,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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