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耽]马车》第6章


他伸过手搭在林飞骋肩上,脸上只露出淡淡的笑。
任风流的手似乎很冷,即使隔了衣料,林飞骋也能感到他手上透骨的寒气。
白枣并未跟来,林飞骋出门之前仿佛看见苏嫚正对自己扫过冷眼。
两人一前一後走着,林飞骋很奇怪为什麽香雪海的主人会让自己这个陌生人来带路。
但这世上总有很多奇怪的事,例如现在自己竟会活着出现在江湖传说最神秘的马车主人的家便足够奇怪。
林飞骋带着任风流一同走进了乳白色的雾障中,他低头去看那些白色的花,在雾气的掩盖下影影绰绰着一分恬静,不过淡淡的花香在寒冷的空气里反倒显得更沁人了。
一路上,任风流并不与林飞骋说话,林飞骋也不多话。偶尔林飞骋会回头看他一眼,对方的神色安详宁静,好像真地在享受散步的乐趣。
可这绝对不是乐趣,香雪海大概因在深谷的原因,气温已很低,如今谷里又降了这大雾,气候更是有如寒冬。幸亏任风流之前点开了林飞骋的穴道,让他恢复了内力,不然此刻只怕林飞骋早冻得瑟瑟发抖。
林飞骋又往前走了一阵,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哪里。
「好了,站住。」任风流突然道。
林飞骋果然站住,一动不动。
「林飞骋,你的轻功听说是天下第一。」任风流一边说一边走到林飞骋的身边。
这时的雾气更浓了,两人并肩站着,对方的脸却也是模糊的。
林飞骋自然不敢在马车主人面前夸大,不过听对方竟然知晓自己一二,心中倒也有些沾沾自喜。不过话到嘴边,却是谦虚得紧:「诶,谁不知道马车主人才是这江湖真正的天下第一,多少年来,遇见马车,败在你手下大侠豪杰可谓不计其数。」
任风流听林飞骋如此夸赞自己容色不改,只轻轻点了点头。
「我想和你比试一下轻功,不知你意下如何?」
恍惚之间,林飞骋似乎又看到任风流那双本该瞎了的双眼正流露出一股凌厉之色。
「好。」
人总大的敌人永远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林飞骋并不畏惧这个号称天下第一的马车主人,他有的是年轻人的勇气和胆色,何况,对方既然如此看重自己,那麽自己便却之不恭了。
两人几乎同时起身,寒风中衣袂凛冽。
林飞骋师承万里行云,足下功夫讲究的是快和猛。现在没了马车里狭小空间的禁锢,他的身子就象一根离弦之箭破空而动,林飞骋的脚上速度极快,而且奔掠间的身形也可谓潇洒飘逸。
任风流是林飞骋见过的轻功最厉害的瞎子。他轻飘飘地掠在空中,每一次踏步看起来既轻又柔,但是整个身形却是快得惊人。
林飞骋暗自笑了起来,果然是个好对手。他纵身一跃,足下生风,把万里行人所传授的至高轻功心法「千里快哉风」使得淋漓尽致。
任风流听风辩位,静静地听着林飞骋长箭破空的动静。早在马车里,他已知道林飞骋的轻功当真了得,现在自己一试之下,果然比自己想像得还要厉害。
「我数三下,我们一起停住。」任风流笑道。
林飞骋也笑:「好。」
「一、二、三。」
果然,任风流三声数毕,两人都站在了脚步落下的地方,一动不动。
林飞骋长舒了口气,回过头对在自己身後丈余的任风流笑道:「承让。」
秦晚枫喜欢摆弄木笛,苏嫚今夜又来了他屋子里,替他端上自己泡的上好大红袍。尽管白枣一早嘱咐她少接近秦晚枫,可是她却不听。香雪海是个很美的地方,也是很寂寞的地方,苏嫚知道,自己是个很美的女人,也是个很寂寞的女人。而秦晚枫,是她见过最美的男人,比自己的主人还要美上三分。
「晚枫……」没有人的时候,苏嫚总是这样叫秦晚枫。
「什麽事,苏姑娘?」尽管苏嫚的态度很明显,但是秦晚枫却一直保持对她着某种礼节或是距离,恰如一个翩翩君子。
「没什麽,只是觉得你今晚似乎有些不开心。」苏嫚抬头,眼中目色流转。
秦晚枫摇着头淡淡笑了一声,举起木笛在唇边,轻轻地吹奏了起来。
他吹的曲子很忧郁,让人听得出,也听得懂他心里的忧伤。苏嫚的神色突然变得很痛苦,她痴痴地望着闭上双目安然吹奏的秦晚枫,有一种依靠在这个男人的胸膛上为他解忧的冲动。
雾气渐渐散去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林飞骋陪任风流散步回来後,心中有一些兴奋,甚至难以入睡。
他没想到自己的轻功能胜过任风流,更没想到任风流竟对自己的胜利显得比自己还开心,自己也被他那个坦然宁静的笑打动了。
这到底是为什麽呢?
不是传说马车主人最是可怕吗?只要忤了他意思的人,非死即残,甚至只是见到他的马车便会招来杀身之祸。这麽多年,江湖上人人无不谈之色变,惧若猛虎。这样的人,实在不该有如此丰富的感情。
可自己却觉得他一点不可怕,就算令人杀了嵩山十虎,也是那群作恶多端的混蛋该有此报。
回想起来,这个神秘的马车主人竟喜欢的是男色。而那日在车中那句:「今後你就随侍我左右」,不知是不是……林飞骋猛一惊觉,翻身睁眼,虽然自己渐渐对这个男人有了些好感和敬佩,但是真要自己做他胯下男宠,如秦晚枫那般舍弃名利地辗转呻吟,却是万万做不到。
自己一定要逃。
「主人,该用药了。」
白枣伺候着任风流服下了一颗药丸,在香雪海里,只有她这个受到任风流绝对信任的女人才有资格替他配药送药。
任风流身上的毒是什麽时候中的,他从来不提。
但是从他每日都必须服食解药来看,白枣也知道,这毒必不简单。
任风流服了药,面上的疲惫之色这才淡淡去了些。他长长地歎了口气,嘴角却带着笑意,他不谈自己的身子,却谈起了林飞骋。
「小白,你知道吗,林飞骋的轻功果然名不虚传是天下第一。」
「那又如何,动起手来,他难道还能在你手下不败?」白枣笑道,替任风流脱下外套长衫。
忽然任风流不说话了,他躺下去,闭上了本来也不能视物的双目。白枣知道他有心事,也不多问,只是小心地替他掖好被子,然後告退出去。
而瞎子的屋子永远是那麽得不见一点光。
任风流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有些东西他并不想看见。
不想看见,不能看见,却不得不见。
昨晚的雾一直没有散去,到清晨整个香雪海也始终笼罩着白雾蒙胧之中。
林飞骋很早就起了床,他想离开这里的念头让他不得安睡。看见依旧笼罩的淡雾,他问白枣,这雾什麽时候会散去,白枣告诉他,或许一天,或许一年。
这就是香雪海,美得如人间仙境,缥缈出尘,别人轻易进不来,而自己也轻易出不去。林飞骋穿着白枣送早饭进来时带来的丝制青衣,寒气凝结成霜,沾衣漉漉。林飞骋一辈子没穿过这麽昂贵的衣服,他摸了又摸那极为细腻光滑的衣服面料,轻挽着袖口,从庭院後门逛了出去。
後门一出去,便是一个不大的花园,园里长的自然是香雪海里四处可见的无名白花,而在白花丛中则伫着一个檐角飞翘的小亭子,亭子里坐着一个人正侧身吹着横笛的人,白衣似雪,青丝如墨。
林飞骋惊觉那人是秦晚枫,立马就想退回去,可对方似乎已经发现了他。
「林兄,没想到这麽早就在这里遇到你。」
秦晚枫放下笛子,隔着雾气,颀长的身形一步步移过来,而林飞骋也渐渐看清了他脸上宁静的笑意。
「原来是秦兄,你也起得早啊。」
秦晚枫慢慢走近林飞骋,乌镊薹⑸弦颜戳诵┖叮雌鹄慈艘踩崛趿思阜帧?br /> 秦晚枫仰首望天,忽然笑道:「我在这里已住了三年,每天早晨都会来这亭子里坐一会。」
「如此闲情雅致我这样的粗人是不会体会到的了。」林飞骋自嘲道,也随着笑了起来。
两人沈默了一会,山谷里的啁啾虫鸣变得格外清澈悠远。
「只是寂寞罢了。」
秦晚枫歎息的声音很低,但是仍被林飞骋听在耳里。
「二位公子,主人请你们过去。」
林飞骋和秦晚枫闻声一同回了头,看见一身素衣的白枣正站在花园门口。严禁外流
两人对视着笑了一声,即刻便跟着白枣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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