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雪》第88章


沉生应声拔剑向西北角赶去,刀剑破风声响起,那处的弟子们起身四处奔逃,沉生与那看不清模样的“鬼怪”缠斗了片刻,又弄丢了踪影,衣轻尘还想继续指点方位,奈何脚步声太过杂乱,已是听不出了。
如会最先想到用火折子将篝火点上,待光亮重新笼罩住这片空间,所有人都警惕地四顾起来,却什么都未发现。一切发生的很快,还有些弟子尚处在莫名状态,连连问询身边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衣轻尘弯下腰,从篝火旁的地面上拾起一片蛾子的羽翅,端详片刻,走回沉生身侧,将羽翅递给后者看,“看来方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了。。。。。。”
第67章 奔赴灵山
一语点醒梦中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住交头接耳起来。沉生提高嗓门让众人保持安静,衣轻尘这才不至于被嗡嗡声吵得无法思考,他想了片刻,伸手推了推一旁的沉依,沉依这才稍稍从指缝中探出双眼睛,“公子,那鬼走了么?”
衣轻尘见沉依贵为药宗二师姐,竟怕鬼怕到了这般程度,既好气又好笑,“你方才瞧见了什么,能把你吓成这样?”
沉依回想起方才光景,有些心有余悸,“是,是一个脸上趴着大蛾子的女鬼!”
依照沉依所言,她方才在与沉生聊天时便觉着窗外一直有个黑影走来走去,起初以为只是篝火摇晃,连带着投映到墙壁上的影子也在变化,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下意识朝窗外看了一眼,便瞧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脸,人脸惨白,嘴唇却是血红,脸上趴着只白花花的蛾子,蛾子羽翅上的图案便像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与沉依对视。
沉依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具尸体,在心中默念着“不要动、不要动、不要动”,下一刻,尸体却朝着她笑了。
如此一来,当真将沉依给吓了个半死。
衣轻尘沉吟片刻,决定与沉生去屋外头看看。他二人点了根火把走到了沉依口中女鬼所在的位置,发现那处的草地确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衣轻尘沿着庙宇走了一圈,再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他与沉生商讨片刻,沉生也有些头疼,“不会又是奸细吧。。。。。。”
衣轻尘听罢,只反问了沉生一句,“你为何不觉得是鬼?”沉生便理所应当道,“我可没见过会拔剑跟我对上二三回合的鬼。”
念及自己对轻功的造诣,衣轻尘便自然而然想到了沉生对剑术的造诣,便问道,“凭借方才交手的时机,你能认出对方多少信息?”
沉生将右手抬起,下意识地比了比力道,“第一招未敢正面相迎,剑术偏巧,承招后向后退了好几步,不出意外应当是个姑娘。”
衣轻尘了然地点了点头,“错不了了,若不是孤魂野鬼,应当便是断月的手下。”
沉生愕然,衣轻尘便解释道,“你与沉依应当都没见着,似这般脸上趴着蛾子的女鬼,断月身边有很多个,似乎都是她的仆从。”
沉生闻言陷入沉思,“此前与食髓教交手时,倒从未见过这类尸人,难不成他们那邪法又有了新的进展?”
衣轻尘不清楚,只摇了摇头。
眼下那无脸女也不知有没有离开,藏去了何处。出于警惕,他们必须回去庙中好生检查,以防万一。衣轻尘想了想,提议道,“庙中不过四五十人,挨个检查面皮如何?”
沉生点了点头,“虽是个笨办法,也唯有如此了。”
二人回到庙中,与沉依、如英、如会一商讨,五人先挨个互相确认了一遍面皮,方才检查起他人的来,一轮检查下来,果真毫无发现。
衣轻尘思索道,“再好的易容也会露出破绽,如果检查不出,那应当是未有混进来了。”
如英凉凉地开口,“不混进来,难不成只为扮鬼吓吓你们?闲的?”
如此一来,沉依便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莫非当真是个鬼不成?”
只有这个说法,衣轻尘坚定而果断地摇了摇头,“鬼路过的时候,可不会在草地上留下印子。”
沉生又将庙宇内可藏人的地方逐一检查了,依旧无所收获。一来二去折腾了二三时辰,大部分弟子都有些乏了,衣轻尘觉得如此再查下去也不是办法,与沉生再一商讨,便决定今夜多安排些人守夜,待得天明即刻离去。
就在几人将算盘敲定,准备各归其位各行其职时,那原本便被安排守门的其中一人却抱着柄剑,战战兢兢地走至几人跟前,指着庙外头的夜色道,“其实就在师兄与那人交手后不久,我便察觉到有人影从我身边飘过,现在想来,估摸着是那人料定自己打不过师兄,便趁乱遁了,所以眼下才会查不出来。”
沉生听罢,将那守卫的脑门一拍,“如此重要之事你为何不早说?”
被如此责问,那弟子便更加战战兢兢了,“因为,很吓人啊,万一,万一那人还藏在庙里,我若拦着不让师兄你们查,出了意外我也担不起这责任,师兄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沉生举起右手,又拍了他一下,“就你机灵?真是气死我了,行吧行吧,反正现在也捉不着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那弟子委屈地揉了揉脑袋,继续蹲去门口守夜了。
前脚才在石林村被食髓教一通折腾,后脚又坐了一整日的颠簸马车,纵使衣轻尘再如何有心守夜,待困意袭来,仍有些支持不住。沉生与沉依瞧着他那连连跌下的眼皮与摇摇欲坠的身形,心疼地劝他道,“公子,要不你先睡吧,今夜交由我等守着便是。”
衣轻尘还想再挣扎一会,却是连说话都有些含糊了,沉依看在眼里,只觉得有些好笑,便将他扶到席子上,盖好薄毯,奉劝道,“我可是睡了一下午的,眼下可精神了,公子你可不能同我比,快睡吧,睡吧。”
话音刚落,衣轻尘的眸子便彻底合上了。
身体的虚浮感转瞬即逝,他再度从那片无量静海上醒来,海面之上有一紫衣之人正在跪坐抚琴,古琴于他指间流出潺潺之音,每一次拨弦都会惹得海面泛起一圈涟漪,那人并未注意到衣轻尘的存在,衣轻尘便也下意识地,理所应当地将他当做一道景物。
无量海的尽头是那片熟悉的竹林,花沉池正坐在山脚处的紫藤花亭中读书,见着衣轻尘过来,便将书搁回案上,揉着眉心朝衣轻尘招了招手,唤他过来。
衣轻尘听话地走了过去,坐在花沉池对面的位置上。
花沉池兀自揉了一会眼睛,这才将手头的书递给了衣轻尘,“昨夜教你的字可都记得了?这书你现在能看懂多少?”衣轻尘将书接过,随意地翻了翻,“十之五六?”花沉池便很欣慰,“不错,当真天资聪颖。”
衣轻尘便无奈地笑了一笑,“你当真不适合夸人,夸的真假。”
花沉池却不以为然,“是么?”衣轻尘将手头的《药典卷一》暂且放下,伏在案上,认认真真地端详起花沉池的模样,好半晌,方才开口道,“我见到沉生和沉依了。眼下即将赴往灵山,你说我该如何找到你的身体呢?”
花沉池闻言只静静地垂眸,思索了好半晌,方才答道,“我也只是被分离出的一部分记忆,眼下躯体究竟如何我也同你一般毫不知情。”
衣轻尘眨了眨眼,“你不拦着我?”花沉池淡淡道,“就凭我如今的模样,该如何拦你?”
衣轻尘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你放心,我会掌握好分寸,不会让自己死掉的。说来,海面上那紫衣之人你可认得?我先前似乎一直没见过他。”
花沉池便将目光移向衣轻尘来时的海面,望向那抹仍在弹琴的身影,“我在琢磨起死回生之法那些年读到过不少上古典籍,其中便载世间有一种族名为貘,貘织梦且食梦,寄宿在每个人的梦境之中,平素做梦时你之所以未能瞧见,不过是因为将它当做了景象,可待你意识到他的身份时,你的梦境便会破碎。。。。。。就像眼下这样。。。。。。”
衣轻尘醒来时,庙中的众人正在往马车上搬运席子与薄毯,阳光从木窗外头照射进来,簌簌灰尘飘落,衣轻尘稍稍伸了个懒腰,直起身来,将身下的毯子卷好,一并送入了车内。
彼时沉依正在马车的棚子里头指点弟子们行李摆放的位置,瞧见衣轻尘来送毯子,便与他道了声早,并调笑道,“公子昨夜可做了甚美梦?”
同花沉池一道,在僻静处闲谈左茶,无人打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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