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雪》第197章


衣轻尘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死了又死的尸人,又看了看周遭的情形,因为尸人的突入,所有人都下意识聚集到了帐子最内侧的如会的床榻旁,衣轻尘心中一惊,忙喊道,“散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帐顶突有重物坠下,帐子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轰然坍塌,所有人都被埋在了厚厚的毡布之下。
衣轻尘摸索着爬了出去,赶忙去救被压在帐下的其他人,等所有人都爬了起来,如会却望着空荡荡的臂弯,喃喃道,“豆子不见了。。。。。。”
女弟子们惊呼出声,衣轻尘忙问道,“你有感受到什么人靠近吗?”
如会摇了摇头,面上仍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她。。。。。。她好像是推开我,自己跑掉的。”
衣轻尘忙转头环顾四周,照理来说他从帐子下爬出来的时间并不长,这个时间并不足以支持一个眼睛不大好的小姑娘跑出很远,只是周遭的篝火都被扑灭了,昏暗的很,如果豆子选择躲藏起来,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
衣轻尘倒不是怕豆子遇见食髓教的人,毕竟食髓教的人似乎都待她很好,若能遇见也算暂且安全了,他怕就怕豆子撞见那些尸人。。。。。。
“先四散开去帮忙捕杀尸人和灭火吧。”衣轻尘如此决定道,“如果看见豆子,就将她带回来,放任她乱跑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有,切记不要胡乱喊豆子的名字,万一被食髓教的人盯上就麻烦了。”
待所有人都散开了,此地便只剩下衣轻尘、花沉池和如会三人。如会要先去沉依营帐中看看沉依的状况,花沉池未有表态,只默默地看着衣轻尘,衣轻尘思索片刻,突然同二人道,“你们先去吧,我去一趟别的地方,很快回来。”
这次衣轻尘的动作很快,花沉池甚至都未来得及抓住他的手,衣轻尘就已经跑出很远了。花沉池缓缓收回去握衣轻尘的左手,也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其实根本就跟不上衣轻尘的步子,以前之所以能够跟上,完全是因为衣轻尘放慢了脚步在等他。
又默默地将掌心盯了许久,直到如会担忧地唤了他好几声,方才深深地叹了口气,淡淡道,“去阿依那儿吧。”
衣轻尘是奔着先前那阵虚无缥缈的佛经声去的,即便只有短短一瞬,但衣轻尘还是能够大致确定声音的来源是营地西边,虽然豆子不一定在那儿,但无量和尚多半是在那儿的。
当然,衣轻尘不会自信到觉得无量和尚不会对自己下杀手,他之所以敢一人前来,是因为他知道现在整个营地的周围都是慕容家军,无量和尚之所以都现在都无法进入营地内部,多半是撞见了独孤先生,被牵制住了。
待衣轻尘赶到时,营帐最西侧的围栏附近已站了一排身披盔甲,手持长矛的慕容家军,挺拔的身躯似城墙般割裂营地与外头的世界,衣轻尘站在营地里头,目光越过人墙,看向外头对峙的二人。
第142章 讨人
无量和尚坐禅于地,口中念念有词地颂着经书,独孤先生只悠然地摇晃着折扇,静静地望着无量和尚,似在听经,又似在想些旁的东西。衣轻尘翻身上树稳住身形,动作分明十分轻巧,独孤先生却注意到了衣轻尘的存在,望着他轻笑道,“衣公子果真是个聪明人。”
衣轻尘有些看不懂眼下的形势,疑惑道,“这是怎一回事?”照理来说,双方大将相遇,怎么着也该打上一场吧?
独孤先生轻笑着解释道,“他在与在下说道理,希望在下能将那小姑娘还给他,可是在下并未见到甚小姑娘,又如何归还呢?”
衣轻尘下意识接话道,“豆子?”
二字一出,诵经声顿时停下了,再回神时,无量和尚已望向了衣轻尘,“施主见过豆子姑娘?”
衣轻尘点了点头,“原本一直带在身边照顾着,可是方才有尸人突然闯入了帐子,帐子塌了,我们爬出来后便发现豆子不见了。”
“尸人?”无量和尚愣了愣,若有所思地同独孤先生道,“独孤施主,可否通融贫僧进去寻找豆子姑娘?”
独孤先生将折扇合起,在掌心中敲了敲,“在下虽有怜香惜玉之心,希望豆子姑娘安平,可你是食髓教的人,放你进去,让旁人看见,在下岂不难做?”
衣轻尘却意识到无量和尚方才的反应很不一般,忙追问道,“无量。。。。。。大师?看你方才的反应,这些尸人并非是你所为?”
无量和尚便微微鞠了一躬,解释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之所以留下,不过是为寻豆子姑娘,未敢怀有害人之心,尸人之事更不知情。”
衣轻尘猜测道,“你们食髓教内部似乎也不太。。。。。。和平?”
无量和尚如实答道,“断月姑娘,夜萝姑娘与豆子姑娘相交甚好,九曲公子虽脾性乖戾,却也怜惜豆子姑娘,慕容公子时常游离教外,与诸位护法没有深交,至于孙冥孙国师。。。。。。他本人争强好胜,阴晴不定,京城之事由他而起,并非沈道长授意。。。。。。”
衣轻尘听无量和尚说话听得有些头疼,但好歹大致是能听得懂的,也就是说断月夜萝和豆子交好,江九曲虽然杀人如麻但背地里很能和孩子处得来,慕容千虽不合群,却肯定不会做出杀小孩这类过分的事来,可那个孙国师却经常会做出些违背天鬼老道本意的事。
这怎么听起来好似除了国师之外的其他人都成了好人?
思及此,衣轻尘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这个可笑的想法从脑海中抹去,同无量和尚道,“无论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你既是食髓教的人,我们便处于敌对立场,能这般和平说话已是不易,再多让步已是不可能了。”
无量和尚了然地“阿弥陀佛”了一声,将禅杖往地上敲了一敲,平静地说道,“既是如此,多有得罪了。”
禅杖既出,与折扇相撞,慕容家军摆出进攻的姿势,只待独孤先生一声令下。
衣轻尘注意到独孤先生面具后的眉眼是笑着的,下一刻,握着折扇的手微不可察地偏了偏,卸去力道,任凭无量和尚的禅杖击中自己的身子,理所当然地半跪在地,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无量和尚击退独孤先生,轻而易举地扫落那些充当栅栏的慕容家军,闯入营地之中,衣轻尘神色复杂地望了独孤先生片刻,从树上跃下,将之扶起,低声问道,“为何放水?”
独孤先生轻笑了两声,低声答道,“没办法,同人打,只能拿出人的本事,如你所见,卸了煞气,在下也不过只是介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商人。”
“你的存在本身就很不寻常。。。。。。”衣轻尘无奈感慨,只换来独孤先生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后者缓缓起身,将身上的灰尘拍了拍,悠然地同衣轻尘说道,“天明前虞暮应当便会发现,他所围剿的地方不过是一具空壳。。。。。。”
无量和尚既敢亲身赴此,应是做好了舍弃山谷阵地背水一战的决断的,衣轻尘揉了揉太阳穴,大致能够想象出虞暮登上谷顶扑了个空,然后勃然大怒的模样。
独孤先生又道,“他们应当会想尽办法赶在虞暮回来前离开。。。。。。”
衣轻尘愣了愣,好似有些明白了独孤先生话语背后的意思,松开搀着后者的手,告辞道,“我先去追无量和尚。”越过栅栏,奔入营地之中,四下里寻人。照理来说无量和尚也不清楚豆子的所在,倘若无迹可寻,他在营地中行动的轨迹便是个未知数了。
衣轻尘自觉不可胡乱寻找,毕竟营地有这般大,如果只碰运气的话,可能等到虞暮回来都不一定能找到无量和豆子。他对无量倒是无甚搭救的想法,他只是怕虞暮届时因无量和尚之事迁怒豆子,更担忧无量和尚为在天明前离开,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毕竟有江九曲、慕容千和夜萝的实力摆在那儿,无量和尚与他们同为食髓教护法,实力自然不可能会差到哪里去。
衣轻尘思索半晌,决定冒险赌上一赌,便一面奔走,一面高声呼喊起豆子的名字。
其实呼唤名字这件事在眼下可以说是很常见了,因为走水和篝火被灭的缘由,很多人都失了秩序,加之营地有这般大,靠呼唤名号寻人便成了最优的途径,所以衣轻尘的举动并不是很惹眼,只偶尔会听见有好事的人念叨,“豆子?谁家的后辈会叫豆子?”
便有人答道,“许是乳名呢?我记着你乳名好似是叫瓢子?哎哟,你作甚的要打我?”
衣轻尘唤了好久,直唤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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