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雪》第255章


二人兀自低声议论着,如会沉默片刻,从药匣中掏出一瓶醒神粉来,拔出筛子,当空一抛,细碎的粉末四散开来,清苦的气息在人群之中蔓延,不多时,半空中的黑莲逐渐形散,密密麻麻的黑色蛾子如阵雨般簌簌落下,众人眼中的景象渐渐由黑白化作赤红。
“着火了,我身上着火了!”
“我的头发,快,水!”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每个人身上都有或轻或重的烧伤,无量见此情状,突然面露笑意,将禅杖往地上一跺,紧接着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十数只同蜈蚣般的尸人拔地而起,手臂连着手臂,围作一堵城墙,将众人围困于火海之中。
衣轻尘望着周遭一圈高大的尸人,笑问无量,“这便是你的最后手段么?”
无量似也认出了衣轻尘的真实身份,笑意稍减,“正是。”
衣轻尘便有些弄不懂了,“豆子都已经死了,是被国师杀的,你这样做算是在袒护凶手?”
无量却道,“阿弥陀佛,贫僧只是在尽身为‘门’的最后使命。”
第179章 反扑
“那国师的帐呢?你不准备算了?”衣轻尘旁若无人地接近着无量和尚,觉得无量的回答很是可笑,“你在这儿舍了命,那豆子呢?就这么白白地死了?”
豆子扯了扯衣轻尘的衣袖,摇头道,“大哥哥,你别说了。。。。。。”
衣轻尘抬手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回忆道,“若我记得不错,驱使尸人也是要动用体内的灵气的,你单枪匹马与南行军耗了这般久,灵力早便该见底了,如今又唤出如此多的尸人,你想同归于尽么?”
无量闭眼不答,衣轻尘观望了半晌,候不到一个答案,也不好咄咄逼人,只得先退回到南行军中。
刚一回去,手臂便被人握住了,整个人被拉到了沉生跟前,沉生抱着剑,皱眉道,“公子,是谁为你治的伤?”
衣轻尘本也不打算继续隐瞒身份了,顺势将碍眼的面具摘下,浅笑道,“不可说。”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境地,只能进,不能退,他也无需担心沉生与沉依还会将自己遣回去,纵使遣了回去,只要自己手脚还能动弹,便又会跟上来。
沉依见着衣轻尘如厮笑意,愈发想哭,“好公子,求你别跟来了。。。。。。”
衣轻尘却冲着沉依笑了笑,“走到这一步,已经回不去了。”
思索片刻,又与众人道,“久困于此只会大大削弱我等的战力,眼下对方尚不知还保有多少实力,但不论他原本有多厉害,一次性召出如此之多的尸人,负累应是极大的,所以只要集中对付其中一只尸人,辟出一条路来,我们便能逃出火海。。。。。。”
转头看向队伍前列的独孤先生,轻笑道,“所以,先生应是能明白在下的意思吧?”
独孤先生回以一笑,“自然。”打开折扇,摇了摇,下令道,“慕容家军,弯弓拉弦,辟东侧路。”
又是一阵纷纷羽箭,只是这次无量没有选择来挡。
他转过身去,似是准备离开这片林子。
衣轻尘看着豆子一面追,一面呼唤,一面想去捞无量的衣袖,无量都是毫无反应,内心挣扎了一番,终是开口劝道,“豆子,别追了。。。。。。他听不到的。”
无量迈出的脚步突然顿住,如会亦是讶然,“公子你方才说。。。。。。豆子?”
衣轻尘并不打算刻意隐瞒,点头道,“她就在这儿。”
在场之人无不哗然,可多半只是将其当做衣轻尘用以拖延时间的计策,唯有沉生与沉依深谙衣轻尘通灵的本事。
二人面色凝重,沉依忧虑道,“她当真在这儿?她眼下是什么样子的?”
衣轻尘望向豆子,形容道,“穿着新衣裳,是一身豆绿色的裙子,上身罩着件夹袄,夹袄是藕粉色的,袖口还垂着穗子,头上扎着两个小髻,绑着绿色的发带,脚下穿的是绿色的绣花鞋,鞋尖有个小绣球。。。。。。”
众人顺着衣轻尘的目光看去,目之所及,只有一片空地,便更加坚定了衣轻尘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无量和尚听罢,原本转着佛珠的手指却停了下来,亦是看向那处,良久不言。
沉依想了想,问如会道,“我们自从遇见豆子,她似都穿着一套绿色的旧衣裳,何时穿过新衣?”
如会沉思道,“总不能是公子瞎编的。。。。。。”
无量阖眼道,“那是贫僧第一次遇见豆子姑娘时,豆子姑娘的打扮。。。。。。”转而正视衣轻尘,“公子当真有通天彻地的本事?”
衣轻尘如实道,“算不得通天彻地,不过奇遇而已,许是因我几番徘徊生死边缘,方才得窥冥冥中事。。。。。。”视线中,豆子仍在不断尝试着去抓无量和尚的衣袖,可无论她如何尝试,身躯定会凭空穿过布料,根本抓不住实物。衣轻尘想了想,又同无量和尚道,“她似有话要同你说,才一直未有往生。”
无量和尚当即问道,“什么话?”
衣轻尘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来时路上我问过她,每次提到这件事,她便会头疼不已,根本无法继续说下去。。。。。。”
无量和尚缄默片刻,旋即抬起手来,尸人们将手中石块落下,围成一堵石墙,隔绝了周遭汹汹的林火。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道,“这衣白雪诓人的本事真是神了,连我都差点要信了他能见鬼的鬼话!”
有人低声叹道,“人家当年可是贼,可不就是靠偷靠骗吃饭的么?你斗不过他的。”
有姑娘家痴痴感慨,“临危不乱,足智多谋,还很体贴,我不介意他是贼,若能平安回去,我定要同爹爹提一提这门亲事。。。。。。”
有人劝这姑娘,“你可别痴心妄想了,他是断袖,断的还是人家灵山药宗大弟子花耀木的袖,哎,你还年轻,十年前那档子事没听说过吧,花耀木为了他那可是。。。。。。”
衣轻尘全都听见了,却只当耳旁风吹过,不欲计较,转而同豆子道,“豆子,你究竟有何想告诉他的,好生想想。。。。。。”
豆子愣了愣,思索片刻,果真又抱着脑袋蹲下了,痛苦地摇头,“我想不起来。。。。。。”
衣轻尘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问在场众人,“可有人知晓为何鬼魂会在想起生平时头疼?”
众人议论纷纷,各类说法都有,衣轻尘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根本不知道该信谁的。
独孤先生轻笑了几声,为衣轻尘解释道,“多半是因为这番话牵涉到她死前的光景吧。。。。。。方死不久的亡魂形同出生不久的婴孩,须得经过一段岁月,才能逐渐回想起自己的死因,公子你现在逼她回想,无异于逼迫一位失忆之人去述自己的生平种种。”
衣轻尘对失忆一事深有体会,当即了然了豆子的痛楚,可是若要等上一段岁月,这段岁月究竟要等多久呢?便问独孤先生,“没有办法令她即刻想起?”
独孤先生摇着折扇,依旧风流,身上也完全看不见被火海灼出的汗珠,闻言,又是一声轻笑,“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不如随缘了。”
人群便又议论道,“独孤先生竟也陪着他胡说八道?”
“独孤先生。。。。。。你不晓得他是独孤世家的现任家主么?还是很有名的谋士。。。。。。”
“难怪能接的上衣白雪的话茬,换我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番理论。”
“所以你成不了家主,当不了谋士啊。”
沉依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拍腰间的药匣,同身后众人道,“能别当人面嚼舌头吗?”
只安静了片刻,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议论,“这女人是灵山的吧?”
“说是现任二师姐,接的断月的位置。”
“那你说断月被赶走,会不会是她在背后一手。。。。。。”
沉依听得气急败坏,险些便要冲过去找出说这句话的人动手了,可她尚还理智,晓得眼下究竟是何场面,容不得如此放肆,就算要打,也只能秋后算账。
可终归还是生气。
议论仍在继续,沉依觉得同这些人多待一秒都是在折磨自己。煎熬之际,一双冰冰凉凉的手突然盖住了自己耳朵,沉依吓得一个哆嗦,当即仰头去看是谁人如此大胆,方一定睛,整个人便愣住了。
“如英。。。。。。”
如英张了张嘴,似说了句什么,可沉依根本听不清,沉生抱着剑,苦笑着看了看二人,又将目光收了回去,如会亦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去看衣轻尘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场面。
无量和尚等了很久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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