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雪》第261章


他当头绳束在了头上。
竟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又被独孤先生捡了去。
本只是一根普普通通,并不如何值钱的红线,眼下关头,若是落在地上,纵使知道此物对于江家兄弟而言非比寻常,衣轻尘也绝对不会刻意去拾。
可独孤先生偏就这么干了,难道是想要。。。。。。
还未来得及开口应证自己的想法,江止戈便撑着身子走了过来,同独孤先生道,“此物是在下予他的,为的是谋求他的信任,无任何特殊的地方,不知先生可否交还在下?”
独孤先生便将红线还给了江止戈,江止戈伸手接过的一瞬,衣轻尘注意到江止戈的小指上竟也有一串古怪的红字,与牵梦之法施加在江九曲小指上的枷锁有些相似,却又略有不同。
独孤先生将红线物归原主后,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这偌大的自在宫,除了屏风、面具与故事,所有陈设皆很老旧,可见主人并不爱花心思在其它地方,可唯有发现江公子你的那件屋子,桌椅被褥甚至符文红线,皆是新品,且以在下浅见,那符文朱笔所绘图样,乃是。。。。。。”
江止戈打断道,“只是寻常扮相,东西也都是他准备的,我不知道。”语气生硬,漏洞百出,连衣轻尘都能听出江止戈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是以劝道,“江大哥,先生懂得这些,能为你开解,若是觉得身体有异,切记莫要瞒着,免得招惹邪法。”
独孤先生闻言轻笑了一声,“衣公子倒是好心。”
江止戈脸色变了又变,攥着红线的手却越发紧了,好半晌,终是放松面色,同衣轻尘笑道,“衣兄弟多虑了,此事本就是我兄弟二人间的恩怨,本不应牵涉诸位,到底是在下能力不够,惹得祸乱发展到如今田地,连累众人分忧,又有何脸面得此关切?”
衣轻尘抓了抓脑袋,只觉得江止戈的思想越发刻板,自己完全没法跟他说通了。
沉默之际,江九曲已被独孤家的杀手们制伏在地,却仍在挣扎,独孤先生见状便要上前,江止戈却拦住独孤先生道,“先生,可否交由在下亲自处置?”
独孤先生敲了敲折扇,轻笑道,“请便。”
衣轻尘却有些顾虑,“江大哥追捕了鬼面郎君这般多年,眼下终于得了手,定不会轻易罢休。”
独孤先生望着江止戈提刀而去的背影,又轻笑着叹了句,“可惜了。。。。。。”
衣轻尘总觉得独孤先生这声“可惜了”叹的有些意味深长,但自己到底没有独孤先生那般神通,猜也猜不透,只能静观其变。
第183章 奴为虞姬君霸王
江止戈一瘸一拐地朝前走着,俯身拾起江九曲落在地上的红色外袍,又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江九曲跟前,江九曲见着江止戈,露出苦笑的神情,渐渐地便也放弃了挣扎。
江止戈将已经破了个大洞的外套重新为江九曲披好,又将后者的长发悉心挽起,系上红绳。
最后,竟是试探着揉了一揉。
整个过程中,江九曲的身子都在颤抖。
“为什么。。。。。。”江九曲合着眼,摇了摇头,“你明明从来都不会撒谎,当你说你原谅我,愿意同我一道活下去的时候。。。。。。我真的好开心。。。。。。”突然睁开眼,朝前冲去,一口咬住江止戈脖颈上的皮肉,任凭身后的杀手们如何拉扯都不肯松口,直到生生扯下一块血肉,咽入腹中,方才惨笑道,“你为什么不还手,你手里不是有刀吗?啊?你不是要杀了我吗?快啊!动手啊!”
“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江止戈。。。。。。”
江止戈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眸色黯然,“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小时候的那件事,不是你做的。。。。。。不是你杀了爹娘。。。。。。这件事是我错了。。。。。。我对你撒了谎。。。。。。”
江九曲闻言突然僵住,身子颤抖得比原先更加厉害,声音也哽咽了起来,“你知道了?你知道了?你知道了!你。。。。。。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终于知道了?你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这般对我!”
江止戈合上眼,深吸一口气,长叹道,“其实我当时便知道了,但我当时太过难受,无人可以泄愤,便只能宣泄在了你身上,没过多久我便后悔了,再想去找你时,你已经离开了那里。。。。。。等我再得到关于你的消息时,是在通缉犯人的名单上。。。。。。”
说着,伸手搂住江九曲的脑袋,将之按在自己脖颈间的伤口处,柔声道,“若是当时早一些拦住逃出家门的你,或许你我二人。。。。。。当真会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好兄弟。。。。。。”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兄长,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奢求你的原谅,但我知道,从那以后你所做的每一件错事,都是因我而起,是我毁了你。。。。。。你的错。。。。。。便是我的错。。。。。。”
“所以。。。。。。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将唇附在江九曲耳畔说了些什么,江九曲的双眼蓦地大睁,“不。。。。。。”
不容江九曲拒绝,江止戈的佩刀已经刺穿了江九曲的腹部,衣轻尘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江止戈将红刀子拔了出来,接连捅穿了江九曲的胸腔,腰肢,一时间鲜血四溅,直到制伏江九曲的杀手们都安心地放了手,满是窟窿的江九曲方才颓然跪倒在地,身下流出一片血池。
江九曲双目无神地望着江止戈,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了自己身后,同样跪了下来。
双手穿过自己的双肩,将利刃横在了自己的脖颈前。
那一瞬,江九曲突然笑了,张了张嘴,涌出大口的血来,连说出的字眼都是破碎的,“虞兮。。。。。。虞兮。。。。。。奈。。。。。。若。。。。。。”
还未说完,寒芒掠过,头颅飞出,鲜血溅了江止戈满脸满身。
江止戈提刀起身,向后退了几步,突然仰天长啸起来,似大仇终于得报,似夙愿终于得解,就衣轻尘看来,本应是很值得庆祝的一件事,可望着江九曲的尸首,到底说不出恭喜的话语,只能从始至终保持着缄默。
直到江止戈将情绪抒发完全,缓缓走了回来,衣轻尘方才对着他浅笑了笑。
江止戈抬手拍了拍衣轻尘的肩,笑道,“衣兄弟,今后多保重。”
衣轻尘愣了愣,不知他说出这番话的用意,却生生读出了一股子离别的意味,下一刻,江止戈便倒地不起了。
衣轻尘以为他死了,可一俯身检查,仍有脉搏跳动,方才安下心来。
独孤先生遥遥地望着倒在血泊中的江九曲的尸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衣轻尘终是有些憋不住了,抬首问道,“先生究竟在可惜何物?”
独孤先生轻笑道,“惜的是一才逝,一人死,一魂归于奈何。。。。。。”
衣轻尘想了想,总觉得不似这般简单,“先生话中有话?”
独孤先生却只是用折扇敲了敲手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多言语。
南行军入谷前便有一个约定,若是杀了一位护法,便要推倒其所居住的行宫,一来是向前往其他宫殿的南行军发出取胜的信号,二来也是起到震慑食髓教的作用。
江九曲一死,自在宫便没了主,衣轻尘跟随独孤先生他们暂且退回到高地上,看着偃宗弟子们熟稔地操纵着偃甲,将这座高耸且老旧的楼宇给推倒了,大量的砖石似洪水般淹没了周遭的草木石林以及天牢,笼成一座巨大的坟墓。
震天轰鸣中,丝毫不亚于那日暴雨时山崩地裂的动静震彻耳膜,一时间尘土四溢,口鼻之中皆是浓重的灰尘气息,连视野都变得迷蒙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谷风才将尘土吹尽,原本昏沉着的江止戈已在这巨大的动静声中醒来,双手扶在岩石上,勉强支起上半身,愕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直到一切收拾妥当,偃宗弟子们欢喜地走回高地与众人庆祝,江止戈方才缓缓起身,盯着自己的手心出神。
衣轻尘见状,凑到江止戈跟前,问询道,“江大哥?可是哪儿不舒服?”
江止戈盯着衣轻尘的脸,好半晌,方才摇了摇头,“有些心乱。”
衣轻尘无奈地笑了一声,望着那片废墟,出声宽慰道,“到底是缠在你心底这么多年的结,一时间无法适应倒也正常,只是。。。。。。”顿了顿,望着江止戈的眼睛,淡淡道,“在江陵时,我本以为你在知晓了过往的真相后,对江九曲的态度会改观些,也以为今日你兄弟二人之事能有个更加和平的解决方式。。。。。。到底是我这个局外人想多了。”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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