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雪》第273章


他在提防国师对女尸出手?
衣轻尘似有些了然了,想来国师一直没有现身,不仅对南行军而言是个隐藏的威胁,对于天鬼老道来说同样也是,女尸是天鬼老道的软肋,国师同样也很清楚这些。
所以哪怕要对抗南行军,追杀衣轻尘,天鬼老道也绝对会将保护女尸的安全摆在首要,所以才会用术法弄出桃树,好兼顾保护女尸与进攻南行军么?
衣轻尘尚在思索接下来的计划,腿部关节突然传来古怪的声响,小腿一疼,衣轻尘暗道不好,下一刻便扑倒在了废墟中,只当机立断抱住脑袋,顺着斜坡往下滚去。
原本衣轻尘摔倒的地方已被树枝扎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四周的残骸纷纷陷落,填补着这个空缺,衣轻尘一股脑滚到了废墟之外,花沉池将之搀起,沉生与如英拔剑迎击袭来的树枝,掩护花沉池将衣轻尘带回南行军营地检查伤势。
衣轻尘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分析告知了虞暮,虞暮便对众人下了死命令,只守不攻。
只要国师一刻不出现,天鬼老道是绝对不敢孤注一掷与众人搏命的,不管天鬼老道有多厉害,到底和无量和尚一样,只是一介凡人,力量总会有耗尽的一刻,不管要耗多久,南行军人多,便陪着他耗!
命令脱口,虞暮又根据实力分出了好几十个小队,使之轮流应付树枝,如此一来其他人便能够伺机去寻国师的行踪以及养精蓄锐了。
天鬼老道是个聪明人,也没有去袭击那些暴露在眼皮底下的负责搜寻国师行踪的南行军,无形之中,一个于双方而言都极为有利的契约悄然签订。
衣轻尘也意识到了若要彻底打败食髓教,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自己的身体到了再也强求不得的极限,便也不再抗拒花沉池的医治,任凭花沉池取下那些绷带,疼得浑身都在发颤也不愿吭声。
绷带被尽数抽去,四肢的惨状惹得周遭人群议论纷纷,衣轻尘下意识去看花沉池的神色,花沉池至始至终只是黑着脸,默默地为衣轻尘敷上麻药,从药匣中掏出刀具,擦拭消毒,哪怕树枝突然袭来,堪堪被沉生抵住,亦是不为所动。
手术便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进行着,衣轻尘的双眼被蒙上了一层白布,只能感受着皮肤被割开,里头的偃甲木被逐渐抽出,又被灌入很多药粉,而后被缝合,被包扎,待到眼前的白布被取走,衣轻尘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去寻花沉池的身影。
花沉池一直都跪坐在衣轻尘身侧,没有离开。
腐烂且带着脓血的偃甲木被摞在一块白布上,散发着古怪的腥臭味,如会跪在这堆偃甲木旁,埋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也不知是否在哭。花沉池没有去嗔怪如会,也没有责备衣轻尘,到头来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衣轻尘擦拭着身上的血污。
待到围在这处的人群逐渐散去,花沉池方才淡淡地开口问道,“在你梦境里的那个我很强么?”
衣轻尘晓得他问的是厌喜,回忆片刻,说道,“到底是神明,能掌花开花谢,百草生灭,自是厉害的。”
花沉池闻言垂下眸子,有些失落道,“我若还是神躯,亦不会如此无用。”
衣轻尘闻言轻笑出声,“你若还是神,我二人这段凡俗的缘便也该到头了。”
花沉池握住衣轻尘的手紧了紧,“你不信我?”
衣轻尘摇了摇头,坦然道,“诚然你深情不渝,我也只是介凡夫俗子,轮回个几辈子,音容相貌乃至脾性都会改变,不再是衣轻尘,你认识的那个衣轻尘也会渐渐淡在记忆之中,能够陪你走至最后的理当是一个与你有着相当寿数,相当本事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拖累你的绊脚石,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花沉池却闭上双眼摇了摇头,“你有一世的悲欢喜怒,我的岁月里却只有一个你。纵使你觉得这些是为了我好,未必都是我所求的。无论如何。。。。。。我不会抛下你。。。。。。”
衣轻尘闻言,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却也只是笑,单纯地笑,没有给出回答。
偃甲木被取出,四肢失去了支撑,衣轻尘再度变作了一个什么都做不得的废人,只能静静地躺在一方毛毯上,看着一批批南行军弟子前赴后继地拖延着天鬼老道,纵使眼下看起来双方为了保留实力而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可终究不可能持续太久,若是某一方快要达到极限的话,必定会做出孤注一掷的举动。
思及此,衣轻尘转头去问坐在一旁休息的如英,“附近都没能找到国师的行踪?”
如英不久前才与树枝缠斗了一番,眼下已有些疲累了,正欲合眼小憩,听到衣轻尘的问题,想了想,答道,“确实没能寻到线索。若他当真是个偃甲人,头与身躯分开都能存活,那么会否可以得出其实头与身躯中的一个部位是能够被舍弃的?”
如会闻言,擦了擦已经红肿的眼眶,试探着同二人搭话,“其实偃甲。。。。。。”说话间,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花沉池,花沉池便合上眼,不去看如会,如会这才安下心来,继续道,“只要稍复杂些的偃甲其实都是有一个核心存在的,只要核心不毁,哪怕偃甲人的身躯毁灭,重新将核心安置到另一个躯体中,便能够重新使用。当时千公子只是砍去了国师的头与身子,并没有毁去核心对吧?”
如英点了点头,如会便沉思道,“如果千公子不知道国师是偃甲人的话,此举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可若是千公子知道国师的真实身份,却还是选择了这种瞒天过海的方式欺骗众人,是不是就是说。。。。。。其实千公子和国师是一伙的?”
衣轻尘下意识辩解道,“当时偃宗的人都在场,小千若是。。。。。。”回想起当时慕容千确实阻拦了偃宗弟子销毁偃甲残骸的举动,衣轻尘也再说不下去了。
如会见状,喃喃道,“果然如此。”
衣轻尘偏过脑袋,愈发地想不明白慕容千究竟打算做什么了,他的立场究竟为何?他的目的究竟为何?自己还能否选择相信他?
“虞帅,弟兄们都快要撑不住了。”又一批将士被换下,其中有人对虞暮道,“弟兄们已经是第二轮上去了,再来第三轮的话,就得被这些树给生生耗死了!”
虞暮作沉思状,一时间给不出决断,衣轻尘晓得预计中的极限终是来了,且比预计的时辰还要早些,接下来虞暮不论是战是耗,率先抵达极限的南行军都必将处于下风。
终于,伴随着一批御林军的溃散,一连串树枝便朝着南行军队伍袭来,沉生与如英飞快拔剑,斩断了刺向花沉池与衣轻尘的树枝,虞暮见状,咬牙下令道,“诸君拔剑,随我上!”
沉生与如英也必须跟上去,再无法照顾衣轻尘,衣轻尘也不想拖累他们,便笑道,“你们去吧,我会与沉池会想出自保的法子的。”
混乱中,花沉池将衣轻尘搀起,同如会道,“用绳索将白雪束在我背上。”
衣轻尘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如会用绳索牢牢缚住,花沉池尝试着用仅存的左手将衣轻尘往上托了托,生怕他被绳索勒的难受,衣轻尘颇有些担忧花沉池的身体,“你先前还在用起死回生之法,又少了不知多少神魂,身子还能撑得住么?”
花沉池淡淡答道,“尚且安好。”负着衣轻尘,逆着人潮走到了留守的队伍附近,眼下这儿只剩下药宗与世家中的少许谋士了,若是前线将士们也被击溃,南行军便算是彻底完了。
都已经到这种时候了,国师也差不多快要现身了吧?
衣轻尘四下里观察着,生怕遭了国师的偷袭,然而环顾许久,仍是没有发现国师行踪,只好感慨道,“当真沉得住性子。”
虞暮率着一队御林军奋勇厮杀,直直辟出了一条通往血桃树的路来,一队偃宗人马损兵折将沿着此路抵达血桃树下,以偃甲伐树。刀宗、花宗等便用着各自的法子牵制着乱窜的树枝,为偃宗弟子们作掩护,余下千人铁骑直接朝天鬼老道那处杀去。
拂尘腾空,血红的阵法一道接着一道浮现天际,废墟下冒出尸人的手臂,以血凝成的羽箭似雨水一般纷纷扬扬袭向众人。
乌云渐浓,敛去天光,漫天血色混杂在乌云之中,好似天灾将至,人间血海。
空气变得很闷。
自山谷更深处无缘无故吹来一阵阴风,一切似都在天鬼老道术法的影响下变得混沌起来。
众人见状,皆知再不可久拖,便纷纷使出绝杀的气劲以命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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