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雪》第279章



衣轻尘却在这一片欢喜的气氛中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冷战,他觉得天鬼老道的行为太奇怪,太反常了,事出有异必为妖,就算他不知道天鬼老道还藏着什么法子,可事情应当绝不会有这般简单,这种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一定会闹出些水花来,忙开口告诫众人道,“小心为上,你们。。。。。。”
突然瞪大眼睛,住了口。
目光落在了天鬼老道宽大的袖袍上,因着袖袍的缘故,众人是很难觉察到天鬼老道手上的动作的,而就在此刻,衣轻尘惊异地发现,天鬼老道掩在袖袍下的手一直在捏诀!
当即朝离天鬼老道最近的沉生喊道,“沉生!砍了他的手!不要让他捏诀!”
第196章 抉择
沉生反应过来,赶忙拔剑冲了上去,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刚要提剑砍下,天鬼老道便冲着他冷冷地笑了一声,“急急如律令,开。”
霎时间血红华光大盛,一个比先前结界阵法大了数倍、图案复杂数倍的血阵自地下缓缓浮现,周遭草木尽数枯萎,无数魂魄被吸入了阵法之中,沉生大骇,质问天鬼老道,“你做了什么?”
天鬼老道咳了两口血,笑道,“你听说过化妖阵法么?”
沉生不解,“什么意思?”
天鬼老道便道,“是你们正派所无法接纳的一种将人变作妖物的法子,是我在试验起死回生之法时无意间发现的,没想到今次居然用上了。。。。。。”
“你!”沉生心中涌起一团怒火,握住插在天鬼老道身上的桃木剑,又是用力一刺,一刺,又一刺,天鬼老道却似全然不知痛楚般笑着,“迟了。。。。。。迟了。。。。。。”
沉生捏紧拳头,生生将桃木剑折成了两节,断口扎伤手掌,腹部的伤口又因剧烈的动作被撕裂开来,血滴滴答答地落着,也被阵法尽数吸纳了去。同样被阵法眷顾着的还有衣轻尘的手脚,如会的脖颈。。。。。。
似乎只要有血落在了身体外头,便会统统被这个阵法纳为己有。
沉生恨恨地举起断掉的桃木剑,质问天鬼老道,“桃木剑斩鬼杀妖,应当也能杀了你这妖物吧?”
天鬼老道笑而不语,可渐渐的,他便有些笑不出来了,转而目光呆滞地望着地下那变了色的阵法,喃喃道,“不可能。。。。。。”
沉生不明所以,却也听得出来事情似乎超出了天鬼老道的控制,“什么不可能?”
天鬼老道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望着废墟之下的人群道,“你们这些人里。。。。。。不可能,我那孩儿早便夭亡了。。。。。。”
沉生一心只想知道阵法的情况,揪住天鬼老道的衣襟追问道,“阵法究竟怎么了!”
天鬼老道被沉生的声音拉扯回注意力,愣愣地望向沉生,“这个阵法。。。。。。是以我之血为墨,旁人之血为祭所化,墨只有一种,而祭可以有无数种,外人的血只能成为祭,可如果是至亲的血。。。。。。便会被阵法当做墨来用,若是第二位墨根本不懂得如何操作阵法,阵法的绘制、流转便会全部乱了套。。。。。。最后会变作什么。。。。。。我也不知道。。。。。。”
沉生恨恨地撒开手,往废墟之下赶去,一面跑一面同众人道,“逃!阵法失去控制了!”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骚乱起来,虞暮当机立断下令道,“列阵,世家宗门之人先逃,御林军在后掩护!”
人群一股脑往出口方向涌去,仍有好事者一面跑一面不住回望,大大拖垮了人群的疏散速度,直到天地一震,整个队伍都被巨大的冲击力掀得人仰马翻,那些好事者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女人尖锐的叫喊声刺痛着耳膜,衣轻尘捂着耳朵站起身来回望,目之所及,废墟上蓦地生出一只手来,不多时,又是一只,片刻后,一抹浑身缠绕着血红色光辉的黑色倩影便立在了废墟之巅。
天鬼老道分明气息奄奄,见着此情此景,却激动得涕泪横流,颤抖着朝那抹倩影伸出手,“夫。。。。。。夫人。。。。。。”女人闻声偏过头来,直勾勾地将天鬼老道盯了半晌,只有眼白的双眸呆滞而无神,天鬼老道却浑然不觉,只颤声道,“夫人,我们的既儿好像还活着。。。。。。”
女人的身形顿了顿,瞳孔将将化作灰黑,缠绕于周遭的血色符咒却又华光大盛,女人痛苦地捂着腹部呻。吟道,“既儿。。。。。。既儿。。。。。。我的肚子。。。。。。为何这般轻。。。。。。为何是空的。。。。。。”
慌张地抓挠着腹部,直将黑色的裙裳抓出个洞来,那处的皮肤上烙着似蜈蚣般的疤痕,是连邪法都无法消去的痕迹,女人惶恐地捂住那道疤痕,跪倒在地喃喃道,“我的既儿呢?既儿?为什么它是空的。。。。。。既儿。。。。。。”
原本想要逃走的众人见着此情此景,皆是一脸莫名,有人议论道,“一个尸人而已,能伤的了我们这般多人?”
“跑什么啊,直接杀了吧!”
“嘁,吓死我了,还以为会出现什么怪物,原来只是个发疯的尸人而已。。。。。。”
衣轻尘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浮起一丝疑惑,便问一旁的花沉池道,“你们。。。。。。看不见那个尸人身侧的血色咒印么?”
花沉池摇了摇头,沉依有些吃惊,“公子你能看得见?”
衣轻尘点了点头,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便能够看见这些旁人看不见的东西了,这一现象始于黑血之疫,而非真真赋予的印记,这一点他也是在记忆恢复后才弄清楚的,真真印记的作用并非是能够让他看见这些东西,而是在保护他不被这些邪物的阴气影响魂魄。
起初他一直不明白为何只有自己能够看见这些东西,并且抱着这般疑惑浑浑噩噩过活了很多年,渐渐便也习惯了。时至今日,回顾往昔种种,衣轻尘终是领悟了这般现象的缘由。
黑血当初虽没能直接取走他的性命,却导致他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在濒死的边缘徘徊,脚踏阴阳两界,命薄如纸,后来被花沉池带回灵山,医好了黑血,那之后确实没再见过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是后来自己坠崖而死,残魂又被花沉池从阴界给生生拎了回来,复生成了一个名为人,实则是个用半缕魂魄、半缕神魂七拼八凑,强行封印在一具躯壳中的怪物,虽然在渭城生活的那些年里,确没遇见过什么奇奇怪怪的物事,可是后来当自己踏出了渭城地界,各类怪象便接踵而至。
想来也正是从那时起,这段需要用命来偿还的轮回便已经悄然运转了。
自己从不曾远离过死一字,这样的自己仍活在世上,本身就是逆天而行吧?
自己和食髓教弄出的怪物有本质的区别吗?
“在想什么?”花沉池突然开口问衣轻尘,衣轻尘回过神来,抓了抓头发,隐瞒道,“在想这个尸人究竟值不值得我们逃走。”
女人跪坐在废墟上痛苦呻。吟了很久很久,久到南行军众人都有些不耐起来,终是有人催促虞暮道,“虞帅,动手吧。”
虞暮点了点头,出于警惕,先令御林军弯弓射箭,探一探虚实。
箭雨划破虚空,纷纷落下,天鬼老道挣扎着捏了个诀,临时弄出个结界来罩住女人,自己却被羽箭扎成了筛子。明明血都要流干了,天鬼老道却仍顽强地睁着一只眼睛,呛出一口又一口血,沉依见之于心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只低声道,“如若可以,给他们个痛快吧。。。。。。”
羽箭一阵接着一阵,好似永远都不会停歇,天鬼老道却再无力量支起结界,羽箭刺入黑衣女人的胳膊,女人疼得惨叫一声,从废墟上一头栽了下去,天鬼老道挣扎着爬到女人身侧,虚弱地呼唤道,“夫人。。。。。。”
女人身侧的血色咒印又是一震,女人突然仰起头来,一口咬住了天鬼老道的手腕,本已为数不多的鲜血沿着女人的唇角滴滴答答落下,天鬼老道好似并不知疼,只欣慰地摸了摸女人的头发,女人一晃脑袋,生生扯下块肉来。
衣轻尘下意识地捉住了自己的手腕,只觉得当真很疼了,女人将肉嚼烂了吞下,继续咬住下一块肌肤,一面撕扯一面低泣,“肚子好轻。。。。。。丢了。。。。。。为何丢了。。。。。。”
天鬼老道扣住女人的后脑勺,二人头相顶着,天鬼老道合上眼笑道,“不怕,既儿便在这儿。。。。。。他没有死。。。。。。”
女人咀嚼得满脸是血,全然听不进天鬼老道的话语,只仍喃喃着,“为何会这般空荡荡的。。。。。。”说罢,一口咬住天鬼老道的脖颈,扑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