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雪》第285章


衣轻尘闻言便将沉生放下,手掌自沉生腹部划过,再摊开时,里头已是一抔鲜血,衣轻尘见状,淡然道,“果真如此。。。。。。你的伤口一直都未有止血。”
沉生捂着伤处,亦是不解,“我确处理过了,却不知为何。。。。。。”
衣轻尘勾了勾嘴角,将手掌合上,“我知道。”望向沉生,“可眼下我不能告诉你。”说着便将沉生腰间缠绕着的纱布撕开,用手去接流出的血,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抹,沉生不明白衣轻尘在做什么,忙问道,“衣公子,你究竟要做什么?”
衣轻尘将自己涂成了一个血人,又将外套脱下,代替纱布堵住了沉生的伤口,与之笑道,“你伤的太重了,权且坐下看着吧,放心,不会有事的,交给我。”
因着失血过多的缘故,沉生本就没甚气力,轻而易举便被衣轻尘按着坐倒在地,衣轻尘直起身来,望着身前数十步开外,背对自己认真驱退藤蔓的花沉池,藤蔓的数量已是越聚越多,女尸在藤蔓编织的道路上飞速追来,纵使药粉也要支撑不住了。
衣轻尘见状,再三叮嘱沉生道,“一定要将伤口按紧,听见没!”说着,在衣襟中掏了掏,不小心带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铁匣和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图纸,慕容千一见着铁匣,面色倏地狰狞起来。
衣轻尘只当未有看见慕容千的脸色,赶忙将铁匣拾起放回衣襟之中,却将那张四四方方的图纸塞到了沉生怀中,轻笑道,“险些忘了。。。。。。此物便替我还给如会吧。。。。。。”
说罢,从怀中摸出一瓶金疮药来,这种药很香很香,香到甚至能暂时盖过黑血腐烂的酸臭味,衣轻尘将之洒了些在沉生与慕容千身上,又走至花沉池身后,将剩下的尽数洒在了花沉池身上。
花沉池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味道呛了一下,因着分心,本就脆弱的退散防线便彻底溃散了。
衣轻尘抓住花沉池的手腕将之一带,护着他避开了藤蔓潮涌般的突刺,将之推到了慕容千与沉生身上,什么都未开口解释,只一股脑朝着一个方向跑去,而藤蔓们也好似没有发现花沉池等人一般,径直追着衣轻尘去了。
慕容千被定了穴位,急的整个人都在颤抖,沉生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那边。。。。。。不是与南行军会合的方向吧?”
话音刚落,更多也更为粗壮的藤蔓便自小路涌来,生生将山壁给撞出了裂痕,女尸的身躯已与藤蔓融为了一体,狂乱地挥舞着身前的藤条开路,这些藤条看似软弱无骨,实则带着倒刺,轻轻一抽,便能拦腰削开一块巨石,沉生见状,下意识闭上嘴,不敢出声了。
待得衣轻尘与女尸的身影远了,沉生方才震惊地开口道,“衣公子难道是想一人对付这种恐怖的怪物?”
花沉池神色凛冽,起身便要去追,沉生将之抓住道,“大师兄,你冷静一下,我们先想些办法。。。。。。”
慕容千一直在急的颤抖,似有话说,却不能开口,沉生摸索着为之解穴,刚一解开,慕容千便从地上跳了起来,摸索遍了全身,露出慌乱的神情,“那个铁匣。。。。。。不。。。。。。”
花沉池本就焦急,见着一贯来胸有成竹的慕容千都露出了如此慌张的神色,心下便更乱了,忙揪住他的领子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慕容千绝望地望着衣轻尘离去的方向,喃喃道,“雪哥哥他。。。。。。偷走了启动爆炸偃甲的‘半心’。。。。。。他是往太上忘情碑那边跑的,那里有整片绝弦谷里储量最多的炸。药。。。。。。雪哥哥他。。。。。。”
花沉池将慕容千松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那处还有别的路可走么?”
慕容千点头道,“有,只是有些远。。。。。。”
花沉池忙道,“带我过去。”
沉生却难以安心,“你们当真要追过去?那个怪物。。。。。。你们能够对付?”
慕容千捂着额头,神色恍惚,已然听不进劝了,“会有别的办法的,一定会有的,一定会。。。。。。”
二人匆匆离开了。
只留下沉生徒坐在原地。
腹部伤口既烫又疼,血也一直止不住,就算追上去恐也只有拖后腿添乱的份。
思及此,沉生撑着剑勉强起身,一步一步往南行军方向走去,一面走一面无奈道,“衣公子。。。。。。你可千万。。。。。。不要再犯傻了。。。。。。”
第201章 泯于一笑
人之所以畏惧鬼魅,是因为人类没有能够阻止他们作祟的法子,一旦遇上了,便只有挨打的份,同样在面对强过自己数倍,毫无取胜余地的敌人时,人也会本能地选择逃避。
明知会死,却偏要强行送命的,多半便是傻子了。
衣轻尘便是自己所认为的那种傻子。
他到底是没能逃出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宿命,起初他以为杀了天鬼老道与所有护法,一切便结束了,正要欢喜自己逃脱了命运,结果女尸复活,南行军再度陷入苦战,好不容易女尸也要死了,看起来好似真的要平静地结束了,结果半路杀出一列世家长老,阴差阳错将女尸给重新复活了,一场欢喜又落了空,女尸的残暴程度更胜先前数倍。
也正是这一次次的悲喜交错,让衣轻尘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命运这东西,无论你如何逃,在该来的时候,总是会来的,徒劳的挣扎,不若坦然地接受。
既然注定要死,而祸又源于自己,不若便以一己之躯,救万千之人,赎一世之罪。
其实早在女尸初次复生之际,他便一直被没由来的恐惧萦绕着,令他惶惶难安,他一辈子都未体验过这样的绝望,好似黑白无常就拿着铁索铁链站在了自己身后,而命格簿上,自己的命数早在十年前便已绝笔,没有续写,因而也看不到未来。
所以他才会试着从慕容千口中探出绝弦谷中炸。药的分布,会在接过沉生之际,借着与慕容千贴身的机会盗走启动偃甲的钥匙,这一切的一切,本只是为了有备无患而做,可到底还是用上了。
此外,就沉生身上发生的种种,衣轻尘也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推测,如若不出意外,沉生应当便是天鬼老道沈谢之子,沈既。
他并非凭空武断,而是透过这个生生不息的阵法、沉生身上无论如何也愈合不了的伤口、女尸只认准了沉生追逐的现象,以及临出发前,沉生的义父沈老板特意从灵山赶来渭城阻拦等一系列异样举动所推断出的。
且他们都姓沈,不是么?
数十年前,瘟疫侵袭南疆之际,沉生的生母与义父究竟是如何逃出来的,沉生又为何会流落灵山,又阴差阳错地被药宗捡到,衣轻尘已不想再去猜此间种种,更不想将这一切的真相告知沉生,毕竟他本该是青灵峰上剑术卓绝,继花沉池之位的天之骄子,决不能背负父母皆是杀人狂魔的名头活下去,所以。。。。。。
“对不起,沉生。”
“对不起。。。。。。沉池,小千。。。。。。”
“我又食言了。。。。。。”
太上忘情碑出现在视野尽头,这座青灰色的建筑并没有在爆炸产生的余震中坍塌,依旧被氤氲的瘴气环绕着,在一众墓穴的衬托下显得无比神秘与壮观。
身后,女尸仍在穷追不舍,她已不知何时将自己的脑袋给捡回来了,歪歪扭扭地拼凑在脖颈上头,怎么看怎么诡异,并不时招来藤蔓袭击衣轻尘。
衣轻尘起初还会因躲闪不及被割伤,可渐渐的便也掌握了女尸的路数,躲得也就不那般困难了,只是这些藤蔓上都长着倒刺,先前被勾刺割出的伤口都很深,血流不止,若是不做处理任凭它自然愈合的话,恐怕会因失血过多而昏过去吧。
衣轻尘从衣角上撕下一块布条,草率地将伤口扎紧,继续往忘情碑奔去。
中途,女尸操纵着藤蔓击碎了沿途的巨石,推倒了三人环抱粗的树木,在崖壁上凿出深坑,如此力道若是生生打在活人身上,纵使不凭空断成两截,恐怕也会半身不遂。
目的地近在眼前,衣轻尘便躲闪的更加小心了。
他与女尸保持着一个十分微妙的距离,这个距离是他在逃跑过程中逐渐摸索出来的,只要能够维持住这个距离,不仅能够观察到女尸的动作,也不至于因为离得太近而来不及躲闪袭来的藤蔓。
如此追逐到了忘情碑下头,衣轻尘渐渐放缓脚步,转过身来面对女尸,向忘情碑靠去。
女尸步步紧逼,衣轻尘步步后退,直至后背贴到了石碑冰凉的表面,衣轻尘方才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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