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劫》第17章


不止如此,楚郢还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也开始再慢慢的往下坠落,似乎很快就要落入河中,同那些孤魂野鬼一般,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楚郢不愿这样,拼命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只是到了阴间,一切都不能随心所欲,他的眼睛已完全闭上了。
是什么声音敲进了他的耳畔,乱糟糟的,吵吵嚷嚷的好不烦心,但也多亏这个杂乱嘈杂的声音,让楚郢霎时间睁开了他已慢慢阖上的眼。
只是眼睛才一睁开,面前景象却大不相同。
此刻,那块区域看不清底面的河面上正在慢慢的隆起层层建筑,高楼房屋,亭台楼阁,雕栏玉砌,花草树木,草堂莲池,应有尽有,这是一所极其宽敞华丽又不失雅致的宅子。
只是此时,这宅子内正燃烧着熊熊烈火,那火大的几乎把整个忘川河都被包围了起来,仿佛河面上都被那断掉的房梁,挥洒的火星而占据,再也看不见孤魂,看不见蛇虫,只余栋栋房梁坍塌而下。
里头的惨叫声,呼救声,奔跑声,都是那样的真切,真切到让楚郢想迈动步子朝那奔去,想去帮他们一把。
只是奈何他的身子半分不得动弹,只能看着面前的房屋如山洪暴发般层层坍塌,一具具烧焦的尸体在河面上狰狞的漂浮着,直看得人连连作呕。
且,明明是浓烟万里,熏得人睁不开眼,可楚郢却发现自己能看清里头的每一个人每一间屋子甚至每一件古玩。
难道这是死了成鬼的特权?还是这海市蜃楼太不逼真了?
楚郢不由胡思着。
正看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被面前突然飞过来的一团黄色光晕所牵带着往前走,直直穿过那烧的漆黑的门栏,烧的恶臭的尸体,快速且猛烈的冲进了这所大宅最里的屋子内。
这屋子此时还没有被大火蔓延,里头的人若现在从后侧翻墙离开也不是没有生还的可能,只是那跪坐在矮几对面的两个少年却没有一个要起身逃难得意思。
这时,楚郢的眼睛不知怎的一下子被烟雾熏的模糊起来,看不清那两人的长相,只模糊的看到其中一个少年握着茶杯的右手腕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而另一个少年则微敞着衣领,嘴角挂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幸好你今日杀了我,不然,我定会将你凌迟,将你五马分尸。”那敞着衣领的少年淡淡的说道,声音里的狂怒楚郢听的出来,只是这时,河面上却突然刮起了大风,风声飒飒的响动着,令他的声音听着有些不真切,听不出到底是个什么音色。
而那端着茶杯的红痣少年,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人,与他的狂怒不同,这少年的声音显得平静无波,“那我很是庆幸。”
“哼,你怎么配和他长着同一张脸。”对面的少年拍桌而起,胸襟前的衣裳敞的更开,将那结实健硕的胸膛完全一览无遗,那语气里的嫌恶憎恨也跟着一览无遗。
“是啊,可惜了,他居然和我这样残忍的人长的一样。”这红痣少年说着,本仍是平静无波的声音,但楚郢好似能从这被风吹的摇摇摆摆的声音里听出他语气里头的悲戚和夹杂着无奈的哀伤。
那敞着胸膛的少年再没有说话,因为他的身子已经开始慢慢的朝下倒去,看来是中了毒。
而坐在他对面的红痣少年则一把奔过去将他接在了自己怀里,一颗泪珠从他的眼里落下,滴在了他怀中少年的眼仁上。
楚郢很想看看最后是怎样,可那圈黄色光晕却在这个时候将他的视线带了出去,使他再也看不清看不到。
只剩那一栋高楼瓦砾在河面上轰然坍塌,继而归于平静。
慢慢的,忘川河又恢复了一片寂静,除了孤魂野鬼,除了蛇虫鼠蚁,再无其他。
虽然只是海市蜃楼,但楚郢犹能记得那两个少年的话,一个狂怒充满了杀气,一个悲戚充满了哀伤。
这世间竟有这样的场景,在那熊熊的烈火下,在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中。
虽然是假的,但楚郢仍旧叹了口气。
不知是看的太久还是真的被那形式上的烟雾熏到,楚郢突然觉的自己的眼皮难受的厉害,好似正在被什么烤着熏着一般,痒痛的难受。
楚郢下意识的抬起自己无任何力气的手去揉自己的眼,哪知,这一揉,竟有感觉,竟能感受到自己的躯体热度了,而且,自己居然能动弹了。
楚郢一喜,忙试探着擦擦眼,然后闭上,最后再慢慢的睁开。
再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雅致小屋,四周房柱皆用翠竹所制,床梁的两边也是层层番竹,而屋子的外头,楚郢还能清楚的听见水车转动而带起的流水声,这,竟是一所竹屋?
再一看,他的面前坐着一个手持蜡烛,着了一身灰衣的少年,那少年宛若明月晕光般精致绝伦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楚郢看着他,心里一喜,蠕动了下嘴皮,张着嘴干涩的唤道:“阮寻。”
作者有话要说: 好可怕的忘川河,千万不要掉进去
☆、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好饿,觅食去
他在看到楚郢睁开了眼时,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继而又听到楚郢带着呢喃声唤着自己的名字,心里便忍不住一阵悸动,但手却一抖,右手里那根红蜡烛便很好的滴了一滴火烫的蜡油在楚郢的下嘴皮上。
楚郢这时才是真正的清醒了。
“烫烫烫。”抬起右手,楚郢狠命的搓着自己的下唇。
他一看,忙把蜡烛放到一旁,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来得及收住手。”
楚郢揉唇的手顿了顿,躺在床上仰视着他,只见此时,他的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歉意,两只眼珠子带着水气咕噜噜的转着,长长的睫毛根蒲苇似的,眨动的瞬间,灵动里带了些可怜兮兮的味道。
楚郢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可开口却道:“你没死呐,真好。”
他的心在听到那句‘真好’时,抑制不住的痛了一下。
楚郢撑着身子坐起来,他忙靠过去扶楚郢坐在床头,继而双手放在腿上,看着楚郢,等着他发问。
然而,楚郢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好饿,想吃东西,有吗?”
萧阮寻看着他,眸子一亮,忙点了点头,“有的,我马上去弄。”
言罢,便朝外跑去。
楚郢看着他的背影,身姿纤长,背脊挺拔,步伐矫健,这一次,他没有受伤,整个人行动起来不再是病恹恹的,反而像是一只小绵羊正在欢快的往青青的草地奔去。
然而,楚郢不是不想问,只是不知为何,方才面对阮寻那双等待着他询问的眼睛时,他心里的某个地方好似被触动了一般,隐隐约约的觉的自己的问题或许会伤到阮寻,所以他想缓一缓,继而就是,他真的饿了。
一碗清汤小面端进来时,房间里霎时飘起了一缕淡淡的清香,直闻的人食欲大开。
楚郢忙掀开被子忙手忙脚的穿着鞋袜,不经意的抬头间,他看见那个少年,在秋日暖阳的包围下,嘴角挂着抹月光般轻柔的微笑,手捧着一个木碗,向他缓缓走来,那么素净怡人,又那么耀眼夺目,楚郢看着,不由微微的看痴了。
“好了,你快来吃。”阮寻将木碗搁在屋内的方竹桌上,抬起头咧嘴笑着招呼楚郢。
这是楚郢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开心,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第一次,像个孩子般笑的那么纯粹开心。
楚郢着好鞋袜,就着一件里衣,直接坐了过来,此时,一件里衣并不能将他的身体完全遮完,胸膛那一片结实的胸肌半敞半掩的露在空气里,很是撩人。
阮寻却没去欣赏,而是跑到一旁的屏风处将楚郢脏兮兮的外袍取了过来,继而替他披在了身上。
楚郢吃面的动作一顿,扭过头看着阮寻,二人对视一番,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没什么不对。
“看不出,你的手艺这么好,比我府里的厨子好多了。”楚郢一面狼吞虎咽的吃着,一面还不忘夸奖他,且那垂首抬眼又勾着唇角的动作,使楚郢整个人看着没有一点狼吞虎咽的狼狈感,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与…诱惑?
他静静的看着楚郢,这间小小的竹屋,这碗清清的面条,便是他想要的所有的幸福。
“阮寻,是你救了我吗?”嘴里仍旧不停的送着面,楚郢用最轻松的语气将这句话问出来,问完后‘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继而又开始继续吃面,仿佛这只是随便一问。
这‘随便’一问的问题,他早就知道该如何作答。
“是的。”只是,他的声音很轻,像蒲公英飞在空中一般,轻的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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