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劫》第59章


玉龙煌的头发是怎么白的,阮寻一直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十岁那年,玉龙煌去江南行事,再回来时,身受重伤不说,满头青丝已变华发,而送他回来的,还是一个长相十分英挺的少年。
“有时候,我觉的自己很无能,我要保住萧氏江山,可我却无能为力,只能靠你,而你,却是这世间最不关心萧氏江山的人。”
玉龙煌伸手抚摸了下阮寻的脸,竟没有生气,只道:“你放心,你所考虑的,担心的,我都已处理好,本以为没了这次瘟疫,还要等上些许时候,哪知你弄好这瘟疫后,天下人对你的骂声更甚,说皇上还不如一个平民老百姓,呵呵,这些愚蠢的庸人。”
阮寻紧紧的闭了闭眼,身子在这烈烈冬风中,被吹得有些站立不稳的感觉,但再睁眼时,眼眸里已是寒冰一片,“回宫吧。”
言罢,转身就走,他没有想到,那夜的烟花竟是与楚郢最后一次的温存。
“等等。”玉龙煌叫住他,口气里隐含了些危险的味道。
阮寻转过身,“怎么?”
玉龙煌狭长的凤眼一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墨绿色的药瓶,“这是我上次给你,你忘在宫里的东西,现在的楚郢对你,已完全没有防备,让他再喝下这药,十分容易。”
阮寻睨了眼玉龙煌手中的‘断心’,紧咬了下内唇,眼神有些飘忽,“用得着么?”
玉龙煌脚下步子一动,嗖的下蹿到阮寻面前,以一种逼视的眼神瞪着他,“以防万一,况且,以现在的楚郢,他绝对会想办法阻止楚人同逼宫,我怎么能让他阻止,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一天,绝不能废在楚郢手上。”
阮寻看着那药瓶,双手微微紧拽,声音透着一丝无力的苍凉,“他会为了我阻止楚人同?明明之前一直想要查清我和你的关系,想要查清我为什么要对付他爹的人,却要为了我阻止他爹。”
玉龙煌哂笑一声,“那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些与阮离的零之碎片,他对你的一切,都是因为阮离。”
“你一直害怕他想起不是么,不然,你怎么会那么怕让他看见雪苔,闻到雪苔的味道,雪苔…”
说到最后两个字,玉龙煌眼底浮现出一丝不甘,当年,他拼尽全力为玉风找解毒之法,都无效用,没想到如今,竟会从那个邵然口中得知。
阮寻知道苍鹰定把一切都告诉了玉龙煌,事情走到这一步,本就是按照预期的路线在走,好不容易走到终点了,可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不舍,只是因为又要让楚郢忘记一次吗?
上一次,楚郢的世界里只有萧阮离,可这一次,他的世界里还有过自己。
阮寻接过那小小的药瓶,深深的看了一眼后,对玉龙煌浅浅说道:“那个邵然不简单,看好他,明日,我就回去。”
玉龙煌见他离去,不知怎的,那孤寂的背影,令他有一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呵,真是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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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寻紧握着腰兜里怀揣着的‘断心’,慢慢的踱回府衙,刚一进大门,一衙役便跑了过来,说是楚郢找了他好几回了,让他回来就去他的屋子。
阮寻拧眉一挑,有些疑惑,点点头,便朝楚郢的屋子而去。
才行至回廊,便听里头传出了十分高兴的交谈声,不知说道了何处,楚郢竟高兴的大笑起来。
阮寻越听越觉的奇怪,实在是想不出,谁能让楚郢如此开怀大笑。
伸手将门一推,楚郢正坐在桌旁,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商人模样打扮的男人,生的虎背熊腰的,十分壮实。
“阮寻,你回来了,你看这是谁?”楚郢高兴的站起来,朝阮寻招了招手。
阮寻已大概猜出了那人的身份,有些防备的踏进门来,在那人转身看着自己时,稍微将紧绷的脸色放的平和了些。
那人见了阮寻,也十分高兴,甚至还有些熟络,“萧小公子,好久不见啊,瞧着你们二人都无事,我成安也就放心了。”
这人正是楚郢当时回恒山郡时,遇到的沁芳酒楼的掌柜的成安,也是唯一一个清楚的知道他和阮寻在恒山郡发生的那些事的人。
而这个人阮寻也知道,在楚郢回恒山郡寻找记忆时,玉龙煌曾派人跟随,刺杀过这个掌柜的,后来被楚郢阻止救下,之后就销声匿迹了,玉龙煌怎么找都没找到。
“原来是成大哥。”阮寻稍显亲和的说道。
那成安将自己诸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遭,说道当时和楚郢在那别苑遗址被人刺杀时,仍是一头雾水,实在想不通什么人会要杀他。
这事过后,楚郢竟安排他秘密的进了京,这藏在眼皮子底下,才躲过了幻月教的搜索。
“我老家本是江都的,虽然已没什么人,但听闻发生瘟疫,也很是忧心,思来想去,还是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哪知才走到半路就听说这瘟疫已经被人治好了,进城一打听啊,才知道是你二人的功劳,真是令人喜出望外。”
“成大哥过誉了,我还得多谢你,若不是你,我哪里会记得些从前。”楚郢很是感激的说道。
那成安嗨了一声,道:“这干我何事,还不是你们缘分好,命好,不过话说回来,当年的事,你们可查清楚了,到底是谁要害你们啊,下那么毒的手?”
成安如此一问,阮寻和楚郢的脸色都稍稍暗了暗。
楚郢一直故意遗忘恒山郡那场大火,故意遗忘爹所说的,阮寻当初想要杀他,可如今被人这般提起,仍是不得不去在意。
而阮寻则是知道,面前这个人,今日这样出现在楚郢面前,自己不除掉他,苍鹰也会立刻除掉。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阮寻淡淡的说道,身上若隐若现的寒气,让成安有些诧异,记忆中的萧小公子,是个十分活泼的人,虽然鬼心眼多了些,但却不会这么冷寒。
“咳咳,是啊是啊,都过去了,想当初在恒山郡,咱一起酿酒,那多惬意,萧小公子酿的桂花酿可是一绝呐。”
“是么,阮寻,你可要给我露一手。”
楚郢笑着接话,成安一直与他们说着当初他们一起在恒山郡的那些日子,楚郢听的十分入迷和怀念,那种怀念,一旦在脑海里凝结成型,就算已没了雪苔,也说不定会令人刹那间回忆起一切。
阮寻紧握了握那瓶‘断心’,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突然,啪的一声,茶水扑倒在阮寻袖口上,成掌柜的忙不好意思的道歉,手忙脚乱的给阮寻擦拭。
“没事。”
阮寻淡淡的说了一声,那成掌柜的极不好意思,将那湿了一片的右手袖口不经意的往上一撩,接着便脱口而出道:“咦,这什么时候还长了这么大一颗红痣啊?”
楚郢拿眼去看,果然见阮寻的右手腕上有一颗豌豆大小的红痣。
楚郢从未注意过这样细微的特征,如今听那成掌柜的有些吃惊的说出来,也觉的奇怪,这人怎么会记得清旁人哪里有一颗痣的。
成安话音一落,就感觉到阮寻盯着他的视线透着一股冷戾的杀气。
抬头朝那视线看去,成安扯着阮寻衣袖的手猛地松了开来。
‘这人,不是萧小公子!’
成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明确的直觉,但是当年,自己与萧小公子一起寻桂花,手把手的酿酒,两人□□着胳膊忙的不可开交,也能大笑出声,虽然萧小公子有时候给人的感觉透着一些算计和阴沉,但大多数在人前时是十分温雅柔和的。
面前这个人的神态,以及周身的寒气,还有那右手腕上多出来的红痣,都在成安脑中形成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是萧小公子。
“成大哥,您怎么了?”楚郢见成安神色有异,拍了拍他的胳膊。
成安别过头看了眼楚郢,再看了眼面前的阮寻,愣愣道:“没事,没事。”
楚郢有些疑惑,但却不再多说,只是拿眼在二人身上都扫了一下,屋子里方才还轻松愉悦的气氛,突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选择
如果不是气氛有些奇怪,楚郢应该会很高兴看着阮寻在为他理着床铺,这种家长里短的小事,或者说是下人宫仆才会做的事,阮寻做起来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有种他已做过无数遍一般。
“你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还会做这样的事?”
楚郢突然这么一问,阮寻拎着被角的手顿了顿,背对着他道:“我会的事,都是你想不到的。”
楚郢走过去,实在是不想打破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与阮寻毫无隔阂的局面,只是,只是有些事始终是想要一个说法,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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