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娼》第23章


文曲叼着根竹签,冲灶台整理厨具的武曲咧嘴一笑,“反正天也晚了,咱们不急,主子,你自己切嘛。”
武曲虽只露了双眼,看不见表情,但眼里分明笑得幸灾乐祸。
文无隅耸肩,表示无所谓,随后从木桶里抓一把,啪嗒摔砧板,抽出把菜刀挥过头顶,哐,那黑黢黢的东西被斩成两段。
在场的汉子皆虎躯一震,妇人羞臊得掩面。
文无隅无暇分心,接着又是一刀下去,可他的刀功不及文曲一根手指,妥妥得砍偏,一小块滑溜溜的黑肉应声飚飞,撞进下人群落在洗碗槽里。
下人们避之唯恐不及,慌忙退散开。
文无隅面不改色,施施然走去捡肉,口中念道,“无上天尊,明明是好东西,你们怕个甚!”
说完手起刀落,这次不怪他功力不够,手指长的一截肉仍然弃砧板而去,咚一声准确无误地掉进水汽蒸腾的大锅中。
水星子四溅,给灶台后的老人吓一跳。
文无隅大惊,连忙放下菜刀跑去道歉,“对不起,伤着你了。”
老人摆摆手,指了下锅子,幸好温水还没烧开。
一旁文曲打心底嫌弃主子,“我的老天爷,知道你不会下厨,没想到连菜也不会切。”
武曲善良,对文曲打起手势,意思让他别为难主子。
老人却在这时站出来,说他来帮忙切那东西。
文武曲二人在厨房混这么久,人缘真算不错,武曲则和老人一样不会说话,平时不免比划着聊聊琐事。
文无隅欣然接受,表示完感谢,便在厨房里闲逛。
逛到隔壁间,看见一个驼背老妇从后门进来往橱柜里端菜,后门外竟还有侍卫站岗。
皓月当空,星辰万里。
文无隅无处可去,便转回到厨房。
那边主菜和配菜陆续齐备,另一个灶台后洗碗工临时负责烧火。
文无隅许是良心发现,不忍一群人陪他耗着,主动担起烧火一职。
他一个劲往灶口加柴,厨房里的人各忙各事,谁都没留意到,此人塞满木柴之后居然跑去翻盐油酱醋的瓷罐。
忽然轰一声响,文无隅不小心打翻一只大油罐子,油流进通红的铁锅,一下子烧起来,火焰呲呲上窜。
“妈呀,火太旺啦!”文曲急忙叫出声。
文无隅离灶台最近,被油火吓一大跳,听文曲一叫,立时方才大乱,想也不想就把木柴往外抽。
火星子溅到地上的油,瞬间火蛇蔓延开,文无隅随手丢下那烧着的木柴急着就往外跑,可灶台旁便是草屑柴堆。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霎时间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快救火!”
几个人乱作一团,手慌脚忙地奔走取水。
此时整个灶台被火吞噬。
武曲呆愣住,眼里惊恐万状,仿佛看见当年将他烧得体无完肤的那场大火。
“武曲,快走开!”文无隅端着盆水往灶台泼去。
武曲下意识要拦却已拦不住。
火油遇上水,轰隆一声,彻底炸响良夜。
第26章 
火势汹汹,王府一角人声嘈杂。
“王爷,厨房起火了!”
下人匆忙来报。
渊澄一惊,忙披衣开门,“怎么回事?”
“文公子、文公子他在厨房帮忙,结果不小心……”
“路上细说。”渊澄急急往厨房院子赶去。
看那罪魁祸首文公子,灰头土脸得站在院子外空地,双手拧湿哒哒的衣裾。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略紧张又尴尬得笑了笑,“王爷。”
“晚点找你算账,回房去。”
渊澄甩给他一句,领连齐消失在忙乱的人群中。
厨房是个独立的屋,火势渐弱,牵连不着其他院子。
可这儿有条极狭且隐秘的小道通向地下密室。齐明秀接回王府后一直由府中不起眼的哑婆和叔二人照料,后厨一带是王府最冷清的地方,这条小道极为隐蔽,若不刻意去寻找其中关窍,很难为人发现。
失火之事当真纯属偶然?渊澄脑中一个危急念头一闪而过,为安全起见,他一向不住内宅私寝,王府中和地下密室最有紧要关系的便是这处,由不得他不这么想。
渊澄避开众人,沿草径摸索到密室入口。
密室暗门启开,油灯昏黄,他走进暗道,下了石阶,拐角看见哑婆昏倒在地,密道机关已启动,羽箭刺落一地,石墙位置发生变换。
“明秀!”渊澄急唤道。
“渊澄?”密室深处传来齐明秀发颤的声音。
渊澄正往里走,忽然看见墙缝露出一截绸布,他抽出打开一看,立时怔住,竟是完整的血诏!
“渊澄!”齐明秀扑进他怀里。
渊澄见他无恙,悬着心放下一半,他问道,“有人闯进来了是吗?”
齐明秀眼泛水光,“嗯…那人一见我便往外跑,我追不上。”
“看见那人长相吗?”
“面容看不清,不过穿的是侍卫服。”
渊澄眼神一僵,顾不上安慰人,连忙叫齐明秀离开密室到地面寝屋躲避。
“封锁府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召集府中所有侍卫。”
渊澄对一旁连齐吩咐下。
不一会儿,空地聚集侍卫。
渊澄粗略扫视一圈,夜色肃杀,听他厉声下令,“立刻找出谁不在列。”
侍卫们左右互看,有人出声,“王爷,柳晖不在。”
连齐低声解释,“柳晖负责把守厨房。”
倏然云开,月下渊澄眸光骤狠。
这厢狼狈而回的主仆,武曲似乎还未从大火中缓过神,文曲也不埋汰主子了,三人默默走着。
武曲忽然顿住,眼中流火呼之欲出,冲文无隅恨恨比划。
“你记起什么了?”文曲发问。
文无隅嘴角微微扯,步子迈得更快了,“不用多言,我都已经知道,咱们还在王府,还得做该做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文曲不明就里。
一直回到厢房文曲也没得到半个字眼回答。
文无隅刚取出干净衣袍,便听见院门开合声,一个侍卫打扮之人急急忙慌得闯进他房里,将门栓死。
“你…”文无隅不禁讶异出声。
那侍卫抬手往脸上摸一下,撕下一张面皮,脸色苍白额上跑汗,“那地方只有一个少年,没有你说的老夫妇,而且机关重重,我差点出不来。”
文无隅不可置信得喃喃,“没有,怎么会没有?”
来人连灌两杯茶,急喘吁吁,“我不知道你要找谁,这半年我潜在王府,够尽心了,绝对值你十万两,但是现在,王府已经戒备,我怕是出不去。”
文无隅看他一眼,“那你怎么办?”
来人笑得恶狠狠,不知打哪摸出一柄短刀,“本来你出钱我做事,咱们互不相欠,可没想到这么快被发现,只有借你的命用一用,你若死不成钱我照拿,若死了,我就拿一半吧。”
说罢刀刃比上文无隅的脖颈。
此时院外阵阵足音,文无隅感到挫败,无心旁顾,由得赫平章挟持,这也是唯一的办法,此人若被抓到,他也将前功尽弃。
“文公子,我等奉王爷之命搜拿刺客。”侍卫连连叩门。
突然一把红木椅破门而出,门板顷刻间四分五裂,侍卫散开两边,横刀对峙。
“都让开,否则伤了文公子,可不好向你们王爷交代。”
说着刀刃往文无隅脖颈贴近,划出一道血印。
侍卫们既不敢上前也不敢让路,见刺客真的下手,只能往后退开。
文曲干在旁边急躁跺脚嚷嚷,“主子,主子,你你是谁啊,我主子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干嘛抓他!要抓你抓我!”
那刺客步步警惕,闻言斜一眼文曲,刀刃往上顶了下,文无隅被迫后仰起脑袋,文曲只好闭嘴不敢嚷了。
出了厢房,刺客抓住文无隅手腕往王府侧门跑。
半道又遇侍卫,前后左右将二人重重围住。
渊澄现身,冷冷看着刺客,连齐附耳过去,“是赫平章。”
渊澄攒眉,呆了一瞬无声发笑,万万没想到,通缉大半年的赫平章,居然就藏在自己府里。
好本事!
文无隅猛眨眼皮,做不出惊恐失状的模样,只是小心翼翼得狂吞咽口水。肌肤擦刀刃,又划出细细的血痕。
赫平章有人质在手无惊无畏,“谁敢轻举妄动,我倒不介意拉个垫背的。”
王爷不开口,没人敢松懈,刀柄紧握。
时间流走,月半圆,乍隐乍现。
渊澄面无表情,直直盯着二人,他在权衡这位文公子,足不足以让他铤而走险,放走窥探绝密之人。
赫平章似乎也明白,他一只手抓文无隅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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