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娼》第30章


渊澄凑近细看,眉心紧蹙,目光渐显凌厉。
“王爷见过?”徐靖云疑问道。
渊澄嘴角撇起一抹深意的笑,“不曾。”
不曾见过的怕是徐靖云,否则他大约不会把竹雀送来,不定丢哪个阴沟暗角毁尸灭迹。
这可不就是文无隅豢养在金笼子里的宝贝么!
棋盘局势呈一边倒的趋势,白子一方徒作困兽斗。
齐明秀戏谑得看着文无隅捏一棋子无从下手。
可表情却无半点苦恼。
猫耍老鼠无穷乐,殊不知老鼠却已将生死度外,苟活一刻是一刻。
“一手好棋,被你玩得稀烂,真行!”
身后传来王爷嗤笑声,转眼文无隅手中的白子被捡去,落下棋盘格,自断后路的一步烂棋,彻底敲定胜负。
“吾自愧弗如,往后不敢再现眼了。”文无隅讪讪接了句。
渊澄侧身坐榻上,慢条斯理地收拾棋子,“人的心思若只专注用在一个地方,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你的心思,想必从来不在诗书礼乐琴棋书画这些俗事上。”
文无隅注目棋盘,面露愧色,“吾散漫惯了,这辈子没什么追求。”
渊澄瞥了他一眼。
听文无隅又道,“再说,即便诗书满腹,富贵无尽,到头来还不是一把火的事。山高海阔,天下太平,不好好享受当下,费那精神做什么。”
渊澄笑而不语。
齐明秀冷眼看他,“这么说的话,我感觉你这种人活着没什么意思,你是打算在王府混吃混喝等死了。”
闻言渊澄两道眉抬了一抬,仍不吭声。
文无隅回道,“世间万物各行其道,死乃必然,说到底都是在等死。”
“可你活着没意义。”齐明秀呛话。
“呃…”文无隅想了想,道,“世上之人想活得有意义,无非纠结自己的死是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吾只愿作后者,孑然而来孑然而去,不留世上一粒尘。”
齐明秀鄙夷道,“你真伟大!”
渊澄无声笑着,收走棋盘最后一颗棋子,“下月便是元宵,也正临皇上大寿,我估摸着庆典将提早,直到元宵节后,必定热闹至极。游城还是泛舟,你们选。”
“可否都选?”两人意外得想到了一块儿去。
渊澄左右瞧了眼,“那就先游城,再泛舟。”
第35章 
今儿是庆典头一日。
一大清早,西厢院里便开始热闹起来。
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伺候屋里三个主更衣洗漱。
文曲操一把大锣嗓门挥斥方遒。
文公子司空见惯,但西厢虽说他们是主,真正的主人也在这,得顾及别人的感受。
于是便把文曲派去帮武曲换药,以免耽误行程。
文曲扭捏踌躇了会儿,才推开柴房的木门。
西厢主房加偏房本就不多,王爷要入住,他们只得腾出屋子搬去牛栏旁的小柴房。
房门忽然大开,文曲愣在门口,光着膀子的武曲也愣了住。
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文曲慌忙移开目光,盯着地板找蚂蚁,“那个……主子让我帮你换药。”
武曲裸着上身边走边打手势,“我不去。”
文曲呆呆看他走近,“为啥不去?”
武曲合上房门,舞手语,“你这么热心做什么。”
说完自顾往身上贴药膏。
文曲眉梢嘴角耷拉下来,一脸苦大愁深。王爷妥妥的恶人,三番两次虐待主子,他们两有骨气,打王爷住进西厢就没拿正眼待过,躲在屋里闭门不出,爱谁谁伺候。可自家主子偏爱犯贱,王爷说一他做一,折磨得不成人形,仍拿笑脸迎人。
“那我也不去了。”
文曲甩袖,坚定同仇敌忾的立场。
他走到武曲身后,帮忙剥背上够不着的药渣。
这事放以前再自然不过,可今日文曲很是不自然。
渐渐地呼吸变得短促,手指莫名开始颤抖。
褪下一层黑乎乎的药渣,新生的肌肤粉嫩光洁,蝴蝶骨,脊背,腰身……
“我、我还是去吧。”
急急慌慌一句话,文曲飞一般地逃离柴房。
昨夜,前夜,总归好几个夜,两个人住一起之后,文曲老做不可描述的春梦。
更甚者,今早起他发现自己躺在武曲怀里,那不可描述的地方正抵着武曲的大腿。
让他如此崩溃的是春梦的主角正是武曲。
“你有事?”
文无隅反复观察后,终于问了一句。
很显然繁华鼎沸的长街勾不起文曲的兴趣,小眼神除了发呆,分明欲言又止欲说还休,无助极了。
此言一出,加大豪华马车上的另两人齐刷刷扫眼过来,文曲黑眼珠子一翻,嘟囔道,“没,有也不给他们听。”
好像谁爱听似的,齐明秀冷淡转目,放眼窗外。
渊澄暗笑,阖眼假寐。
文无隅便道,“那…回去再说?”语气虽询问,注意力却已转移到前路串成帘的大红灯笼。这厮,心里有事绝对憋不住。
文曲见状,两条眉毛拧成波浪在脸上荡漾。
“主子…”一刻钟后,文曲嗡声开口。
文无隅扭头看着他。
“我可能……武曲……”
“什么,说清楚些。”文无隅竖起耳朵听。
文曲面色发红搔首弄耳半天,一下不注意嗓门没压住,
“我可能喜欢上武曲了!”
文无隅愣住一瞬,喜道,“这是好事,有什么可害臊的。”
渊澄乍然睁眼,随后道句,“恭喜。”
齐明秀自然事不关己,懒得插嘴。
文无隅又接着说,“你不嫌弃他,浑身的药味,还毁了容。”
文曲闷闷道,“嫌弃啥啊,他喜不喜欢我还不知道呢。”
文无隅却脸上乐开花,“这你放心,有人喜欢他不错了,城外那房子就当贺礼了,你两搬过去住,还能一道打理点翠楼,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王爷说是么?”
渊澄冷不丁被询问意见,扬了扬眉毛,回道,“那是,你主子可是好主子,都给你们谋划好了下半辈子,我双手赞成。”
文曲很茫然,“好是好,可是不是太快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吧?”
“这个八字,吾保准替你搞定!”文无隅拍拍胸脯,成竹在内。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为文曲爱慕武曲一事,文无隅不急。
一边教育文曲耐住性子,一边旁敲侧击得开导武曲。
几日云雾里下来,武曲总算领悟到他家主子真意,难怪文曲总避着他,死活要赖在主子厢房打地铺。
蹲在牛栏里玩干草的文曲,时刻留意那边动静。
突然眼前一片黑影压来,他惊得一屁股坐草垛上,抬头一看立马舌头打结,“咋…咋了?”
“跟我进来。”武曲打了个手势扭头便走。
大冷天的,文曲脊背狂跑汗,湿哒哒的手掌猛搓裤腿,十足小媳妇模样,
“主子、跟你说啥…”
“明知故问。”武曲一双眼睛雪亮。
晃得文曲心急如焚,“这么说你同意?”
“我考虑一下。”武曲既没拒绝也没同意。
在文曲想来就是拒绝的意思,立时失望透顶,“强扭的瓜不甜,你不愿意算了,别为难自己。”
武曲摇头暗叹,“我没说不愿意,思量思量总可以吧?”
文曲一看,有戏,又立马咧嘴笑,“好好,你思量,思量,我、喂牛去!”
“等等,”武曲拉住他,“你回来睡吧,和主子同屋不像话。”
“行,听你的,回屋睡,嘿嘿…”
文曲喜出望外,跟打了鸡血似的连连点头,出门时被门槛绊了下,险些人仰马翻。
人逢喜事精神爽。都同床共枕了,思不思量没多大所谓。
人一精神,当然闲不住,文曲便又活络开。
他和武曲下半生能否幸福快乐全靠点翠楼盈利多少。有钱可以为所欲为。
这天文曲哼着不着调的音律,走路带风地从点翠楼回来。
门口侍卫交给他一封信函。
他左看右看认出几个字:师弟无隅亲启。
跟主子多年,没听主子提起什么师兄师弟。
好奇心使他一路飞奔,隔一个大院便嚷道,“主子,有你的信!”
正屋里三主,埋头斗蛐蛐,被他一嚷,桌上三只肥蟋蟀丢兵卸甲各奔东西。
文无隅看完书信内容,随手呈递给了王爷,
“吾师兄,上元节那日整好路过此地,约吾去城隍庙斋醮进香。”
渊澄送还信函,发问,“你的那些同门师兄弟,这么久没见你提过他们。”
文无隅解释道,“吾下山时日已久,和脱离师门没两样,吾这位师兄,早在十年前便下山云游,是个散人,吾与他?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