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瓷(gl)》第17章


☆、飞天坠梦
“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能考上。”付出努力和汗水之后,她也不吝啬自信。
杜衡满意地点头,也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心,晃了晃车钥匙:“放松一下,如何?”
安燃抿唇,她懂了杜衡的意思。上一次旅游还是去云南,很多重要的转折,都在那次旅游时埋下了种子。
更关键的是在行将结束旅行的最后一天,最后的最后,杜衡说了特别温柔的话。
与后来细腻的照顾不同,那种温柔里藏着强硬,更为惊心动魄。尽管当时的她想不明白,之后两人默契地谁也没再提。
关于一辈子的约定……好像就这样错过了。
杜衡对她照顾到无微不至,她却想东想西。她那时已经明白,不想要“杜妈妈”,也不想要“杜姐姐”。
她没撒谎,自己不是在学校里“学坏”了……玩笑和试探,犹豫和追寻,哪里还用学。只要心上藏了人,一切无师自通。
可偏偏问到“那你喜欢什么”的时候,杜衡终止了闲聊。
所以,杜衡喜欢什么,还是个谜题。
——悬而未决。
“云南?”安燃没能控制住思绪,喃喃脱口。
杜衡僵了一下,收住了笑。
显然她也陷入了回忆。
感觉到对面人气场变了,安燃心底渐渐泛起苦涩。她垂了眼眸,也就几秒的样子,抬头还是笑意温软,眉眼弯弯:“你一提旅游,我想起云南了。都去过了当然不会再去,我们去敦煌吧,我想看飞天。”
杜衡早已回过神来,暗想刚才确实太过失态,便顺着她的话揭过这章:“好。”
看过敦煌顺道也游玩了玉门关,回来路上杜衡一边开车,一边笑着感慨:“你一个一个飞天看得太细了,待了这么多天也没看完,有些可惜。”
安燃正在喝水,想了想,低声说:“我没想过要看完。就算赶着都看完了,也可能一个都不记得。”
杜衡一怔,颇为好奇:“你都记得?”
她们整整看了五天。
那些飞天姿态各殊,仪容万方,而且离得也挺远,看起来不算太舒服。一入佛窟她就始终仰着头,不吭一声地看,好像周围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
杜衡是无所谓的,莫高窟她十八岁刚回国游手好闲的时候就来过,这次一切都由着安燃。
安燃专注凝视壁画,侧颜温润如玉,教杜衡移不开眼。
她就像不知世事的孩子,一不小心迈入了万花筒般绚丽的大千世界。
你沉浸在飞天诸佛梦幻的世界里,我沉浸在你的沉思里。
现在居然听她说“记不记得”,不由惊讶:就算看得再慢,她们也至少看了十几个佛窟,成千上百个飞天。
安燃摇头:“没有。我只记得九个。”
这个数字单薄得……超出了杜衡的预想。
杜衡瞥她一眼,见她又陷入沉思里,索性由她去罢,只要开心就好。等了一会儿,她忽然喃喃:“现在只有八个了。”
安燃还不会开车,她也不敢疲劳驾驶,路上找酒店休息。杜衡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安燃伏在桌上写写画画。
她从背后探头,登时惊住:安燃在画飞天,连细微的衣褶都栩栩如生,她画了四幅,有两幅非常像,只是动作有细微不同。杜衡看每张都很熟悉,但完全不记得在哪里瞧过——而安燃居然在完工的图上标记了几号窟哪一侧的具体位置。
她还在惊奇,安燃已经停了笔,闭上眼似乎有点累:“只能画出来五个,有的细节混了。舞蹈和剑技同出一源,不在多而在精。我能记得的,就是能够领悟神韵的动作……或许可以融汇在剑法里。”
杜衡终于明白了她的用意。
“既然没有守武馆,”安燃看着那些纸,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总要悟出新的剑风……不让爷爷失望。”
她阖了眼眸,笑意不灭。
微仰起头,灯光下皮肤莹白如瓷。她似乎陷入到神游的天地里,思考剑法带给她的快乐,大概是精神上的逍遥游。
明明人就在身边,心却遥远得无路可达。
这让杜衡生出恐慌的错觉:青瓷有了灵魂,其实不是变成人,而是羽化登仙了罢?
脑子里某根理智的弦崩断了,她突然发力将那人抱了起来。
安燃惊愕睁眼:“……杜衡?”
杜衡把人放到床上,安燃困惑要坐起,杜衡却扣住她肩头,俯身压下,呼吸都近在咫尺。
“你什么时候生日?”
“……明年六月。”杜衡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自己比她晚一个月,十七岁的生日刚刚过完。
杜衡只是保持这个微妙的姿势,片刻后慢慢退后站直,只在她耳边轻声说,未成年人。
安燃知她在说自己,不过没头没尾的。但杜衡已经躺在旁边的床上,扯过被子盖上并且顺手关了灯。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黑暗。
安燃迷糊地想,现在是大夏天。
你捂得那么严实……不怕出痱子吗。
回到S市后,杜衡突然好像就忙了起来,整天都不见人影。
安燃还在别墅里,做做饭,打扫卫生,看看书。她把剑拿了过来,每天都在练习。等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终于回了一趟深山里的武馆。
然后……她被禁足了。
原因是安老爷子气得大叫:“我说不许回来就不回来了?心都玩野了,居然敢两年多不回来?!”
然后指着安少凯:“你还帮她躲!一起给我跪祠堂!”
安少凯的内心是崩溃的,我可是家主这脸往哪儿搁。外面都是看热闹的各路弟子。
安燃住回院子里,安常还是忍不住过来“巡视”。
“外面有意思吗。”
“嗯。”
“还是想上学工作?”
“嗯,我以后想做律师,爷爷。之前去了莫高窟,我觉得安家剑法的确有可以改良的地方。”
老爷子哼了一声。
“折腾吧,等你到了我这岁数,老骨头僵了没家底守,哭都晚了。”
安燃却笑了,知道老人家这是彻底不生气了。
老爷子见她人长高了,精神头也不错,心情好得很,看着外面的梅树秃秃的,都觉得好看,拄着拐杖悠悠晃荡远了。
没几分钟,突然又折了回来。
“安燃啊,莫高窟那边有好茶叶吗?”
“没有。”
“糖块儿?”
“……没有。”
“那有啥。”老爷子死不甘心。
安燃预感不太妙:“您喜欢的……都没有。”
“……”
“跪祠堂去!”
***
大学生活很自由,社团活动她没有多想就选择了武术队,没想到武术队的姚老师竟然认识她,当时就让她直接做了自己的助理,还在大学城分馆这边做了兼职师傅。
有几个年纪大点的师兄师姐挺好奇,后来见过安燃舞剑,都变成了星星眼。
姚老师呵呵:“这是专业的。”
安燃不语微笑。
课程也不算重,她经常图书馆、自习室、食堂三点一线,成了标准的学霸一枚。
她和当年的好朋友如如上的是同一个学校,只是拖了一年,如如已经毕业工作了,但还是经常跑回学校找安燃。
至于武馆分馆这边,先是大伯在打理,之后安常为了“查账”,管过一段时间,又嫌麻烦,最后还是一气转给了回S市创业的安萌。
安燃周末也回去教课,如如又报了她的班,两人闲得时候也会在一起喝茶。
如如有了稳定的男朋友,就开始催安燃。
安燃则不想多谈这个。
她并不是没有喜欢的人……但是那个人一直走在前面,无论怎样追赶,距离始终存在。
那人是遥远挂坠在天空的夺目星辰,在她还没相逢之时,就已光芒四射。彼时她懵懂挥霍,从没想过一个高傲且出色的灵魂,愿意对自己温柔以待,是太过难得的事。
不珍惜,不珍重。如何不是罪过。
“小安,我不担心你找不到出色的男朋友,那是不太可能的事。”如如喝了一口茶,“漂亮的青花瓷也还成双成对呢。不过你得留心,合不合适得用心去感受。你把什么都看得太淡了……”
安燃心里一紧。
如如叹口气:“不在意有不在意的好,也有不好。真上心了,想去在意了,容易慢半拍。你一慢人家还往前,这就要错过。不过我还是觉得问题不大,你年纪还小的很。”
安燃垂了眼。
“如如……我可能已经错过了。”她捧着茶,喃喃。
“啊?”如如一头雾水。
安燃感觉杯中茶渐渐凉了。
许久不曾回忆的话,又再次出现在了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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