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一色》第29章


“青兄,对不住了,天成是我的近侍,我现在出去有点事情,要他陪着,你还是改日再来陪他吧。”他说着,双手抱拳,显出一副客气的样子,下了逐客令。
青落也不恼,很有风度的起身告辞,他这一站起来,程山水只觉一个阴影把自己整个挡住了,因为,青落比天成还要略高一些啊!其实天成跟他站在一起,真的很配!
我就不信了,矮的不能在上面!程山水突然想到这一层,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那本书。
“天成,我走了,你喜欢玉萧,改日我送你一支,教给你怎么吹。”青落说完,留下一个帅气的笑容,便消失在了雪地中。
天成看看程山水,总觉得他今天有点不正常,哪里不正常,倒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论心计,他绝对比不上程山水,用彭鹏的话说就是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哪,可是,他依然很想猜到他的心思,经常在看到他一脸忧伤之时,心中焦急,想要劝解,却不知该如何劝起。
“山水,给你。”他说着,把石桌上那个长长的牛皮纸包,递给了程山水。
程山水有些诧异,天成的语气分明有点小心翼翼,他还是第一次送他东西,会是什么哪?
他一边想,一边打开纸包,看到的,是两根糖葫芦,就是他最喜欢的,北街那家的糖葫芦。
他心中顿时一甜,青落带来的不快转瞬烟消云散。原来,他随口说的一句话,天成竟然记得清清楚楚!天成对自己,并不是完全无心吧?
看到他吃得高高兴兴,天成也高兴起来,松了口气,糖葫芦这种东西,一般只能用来哄小孩子,没想到哄程山水也这么有效!说起来,他有时候还真像个小孩子哪!
“对了,天成,你喜欢吃什么哪?”这小孩子一边嚼着糖葫芦,一边问道。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想到池渊说天成小时候曾经挖草根吃,那该是饿到了什么程度啊!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挑剔味道什么的吧?
如他所料,天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程山水便打断了他,叫他不要再想了,他自会带他吃遍整个荣华街,再不让他过饥寒交迫的日子。
“十年热血付边疆,驱除碧奴马不停,昏庸帝王信谗言,一朝身死魂飞扬,将军百战不易还,却教千刀万剐亡,愿将此身化厉鬼,扰得国破山河亡。”
青蓝就坐在天成身边,轻声唱着这诡异的乐曲。他还是个孩子,稚嫩的声音,却饱含着十足的哀痛与仇恨,让这童声扭曲得不成样子。
这曲调,他好像不是第一次唱了,天成想要问问他,他唱的到底是什么,却因着遍身的伤痕和深刻的疲惫,根本说不出话来。
连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青蓝大概是以为,他还昏迷不醒吧?他清醒之时,青蓝从未对他唱过这首歌,事实上他现在也没有多少神志,只能模模糊糊记得歌词和大概的调子。
青蓝,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想着,用尽力气睁开眼睛,却看到面前的青蓝逐渐长高长大起来,他手中赫然多了一把玉萧,在唇边悠悠吹奏,吹奏的,依然是这首凄婉的乐曲。
不对!
天成猛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这只是个梦。
不,这不只是梦,梦中青蓝吟唱的曲子,他确实听过几次,几次都是在他重伤昏迷,睁不开眼睛之时,所以,他的记忆并不清晰,若不是这个梦,他只是觉得青落吹奏的曲子有几分耳熟,根本想不起来,当年第一次唱给他听的,是青蓝!
这曲子,唱的是什么?为何青蓝唱的曲子,青落也知道,他们,究竟有何关系?
他心中纷乱,急切的想找到这个答案。窗外已是晨光熹微,他跳下床,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敲程山水的房门。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习惯了,有事情,便去找程山水,他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程山水昨晚也没睡好,他偷偷研究那本小黄书研究了一夜,面红耳赤却又欲罢不能,几次恨不得跑到天成房里实践一下,却又强自克制住了,天快亮了才睡,又被噩梦惊醒。
他在梦中看见,青落挽着满脸幸福的天成,向自己告别,他气得捶胸顿足,连连喊着他的名字,他却连头都不回,这场景太过可怕,以至于他把自己吓醒过来了。
醒得太早没事可干,他忽然想起青落的苹果,想着削个苹果有何了不起?我又不是不会!于是,便找来一个可怜的苹果,拿把水果刀剁了起来。
他想象着这苹果便是他梦中抢走天成的青落,下手便愈加狠厉起来,乒乒乓乓剁个不停,等到天成进屋时,看到案上那被他切成黄豆大碎块的苹果,疑惑的看看他,不知他抽什么疯。
“山水,你要喂鸟吗?”天成看得有些想笑,噩梦带给他的烦恼,顿时少了一半。
程山水看着碎成渣渣的苹果,觉得吃起来确实是有些困难,便顺水推舟解释道:“大冬天的鸟也没什么吃的,呆会儿天亮了,洒院子里喂鸟吧!嗯,天成,你怎么起这么早?又做噩梦了吗?”
天成点点头,便坐下来,向程山水讲起了自己的梦。这些日子下来,他们已经熟识,他在程山水屋子里很是随意,就像在自己屋里一样,没有丝毫紧张与局促。
程山水听得认真,也觉得此事蹊跷,那歌词分明是个故事,一个忠于自己国家的将军,被昏君听信谗言处死的故事,千刀万剐,估计死得很惨。歌词中,碧奴,指的是沙凉人,前朝时期沙凉屡次进犯神安,因着他们那双无法认错的碧绿色眼睛,神安国人都叫他们做“碧奴”。
现在,天下已太平多年,沙凉早已灭国,当年征战的猛将们,早已逐渐被人忘却,程山水依稀记得,他曾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觉得那名字就挂在嘴边,却一时想不起来。
“来,天成,你念,我把歌词写下来!”程山水说着,取出文房四宝,铺开宣纸,研好墨,提笔要写。
习武之人,大都只是粗通文字,精于书画者极其少见,但看程山水这架势,还颇有大家风范,天成小小震惊了一下,便依他所言,念起了歌词。
待到看程山水真的写起了字,他才知道,他刚才只是装腔作势而已,因为,他这字写的,真不怎么样。笔画倒是没错,只是一个个歪歪扭扭像蚯蚓爬,真难想象,程山水这个在他心目中近乎全能之人,会有这么个短板!
其实人无完人,天成只觉得,他有个缺点,其实只会更加可爱,更加真实,只是那惨不忍睹的字体,和他那一幅装腔作势的样子配合起来,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想笑,又觉得笑出来不太礼貌,天成下意识的捂住嘴,却被程山水看了个清楚。
“要不,你来?”程山水停下笔,撅起嘴,看看天成说。他其实只是在赌气,习武之人字写得好看的,其实真不多,不,是会写字的都不多,他对天成的字,本就不抱什么希望。
没想到,天成倒是没犹豫,轻描淡写的说:“好。”
然后,他就从程山水手中接过笔,一字一句写了起来。
程山水望着在宣纸上写得认真的天成,心中很是惊讶。天成的字其实很好看,不太熟练,略显青涩,不是那种中规中矩的笔体,而是带着一种未经修饰的洒脱与俊逸,让人看起来很是舒服。
若是给他时间,让他多练练字,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代书法名家,程山水一边想,一边暗自高兴,想着我家老婆,果然不简单!
“你学过读书写字吗?”程山水站在他身边,问道。
天成嗯了一声,便继续写他的字。其实暗夜岛从一开始,就是有专人教孩子们读书写字的,因为教主不想要只知道习武的粗人,但后来,天成经常被单独叫出来,不只教读书写字,还教一些其他的东西,想来,池渊如此恨他,也是不无道理的吧?
转眼这几行歌词已经写完了,程山水就望着这几行字,陷入了思索,天成也在想,但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视线便飞到了别处,忽然被案几上的一叠宣纸吸引住了目光。
最上面的一张,是一张空白的宣纸,压了纸镇,有一角翘了起来,露出下面的一副画卷。
“山水,你喜欢画画吗?”天成问道,指指那露出的一角画作。
程山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干脆暂时放弃,和天成闲聊起来,说:“对啊,看,这些都是我画的!”
天成看着他满脸炫耀的笑意,真是从心里佩服他,武功好不说,还会医术、会解毒、会算账、会画画,这样的人,恐怕普天之下,都找不出几个。
程山水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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