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无双局》第115章


还有死在自己怀里的茗烟。十年前虎丘蒋家的幸存者。
还有杜之仙,十年前被母亲救了一命,收了她当徒弟。
穆澜深吸口气,脱掉了外袍,露出里面的紧身夜行衣。她蒙了面目,将外袍掩藏在草堆中,化成了黑夜里的风,无声潜进了御书楼。
她从阴影中一层层攀高,轻巧挂在屋檐的角替上,倒悬着身体望向楼中。
这层楼,只有祭酒大人手书才能进入。窗户关得严实,用的是玻璃镶嵌。里面拉着帘子。穆澜无法将窗纸捅出一个孔,寻着一线窗帘的缝隙往里瞧。
她进去御书楼三层。整齐的书架,浩瀚的书册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的目标也一直放在御书楼三层以下。因为那场泄题舞弊案中,监生如果能得到题目,只能是下面三层。穆澜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番景象。
御书楼顶层较下面的面积小。四周只有四排书架。一张极大的书案摆在正中。
陈瀚方坐在书案前。旁边放着一盏做工极精巧的灯。蜡烛罩在四方玻璃罩中,以防被风吹灭。书案上放着一摞书。他穿着便袍,正拿着本书细心地缝着。手旁搁着一柄精巧的裁纸刀和针线篮。
书都是印好之后用麻线缝钉在一起的。祭酒大人夜里不休息,亲自补钉书籍?穆澜诧异之后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陈瀚方不是为了爱惜书本。他分明是将书拆散后重新缝钉好。他想在书中找什么?是与父亲那件案子有关吗?
看来陈瀚方经常做这件事。一本书很快被他缝好。他将书放在了那摞书上,轻叹了声。抱着书提着灯往楼下走去。
穆澜的视线追随着他,看着他一层层下楼,到了二楼时,将那摞书放进了一个书架里。然而提灯下楼,离开。
夜里清静,守卫的禁军统领的声音清楚随风传来:“祭酒大人今天倒走得早。”
陈瀚方和气地说道:“学生们借阅多了,总有损坏的。今天需要修补的书不多。”
御书楼藏数万册。十年中,陈瀚方将这里每册书都拆完了?他连书都拆了,自己还能找到什么?穆澜禁不住苦笑。
既然来都来了,楼中又无人。要不进去看一看?
穆澜从窗户翻进了二楼。
第132章 被掉包的书
御书楼窗户都极奢侈地用玻璃镶嵌着。今晚月色极好。月光从外面透进来,褐色的木地板上像涂上了一层银子。
借着清冷的光,穆澜径直走到了陈瀚方搁书的那面书架。
被他放回来的这摞书并非四书五经各种注释本或与诗词百家,而是一些杂书。穆澜将最上面那本拿到手里,封面上写着《新侠武义传》。
穆澜有点诧异。她翻了翻,还有《纸美人》《荒村怪谈》等等这类写遇神怪奇事的杂书。
在国子监读书的监生如果中了举,大都还是要走科举的路。能上二楼的监生都进了六堂,是成绩最好的学生。原来这类好学生也喜欢看杂书。穆澜看着封面边角翻起的毛边暗暗失笑。
面前一壁书架上收罗的全是这类杂书。陈瀚方是拆了所有御书楼的书找东西,还是只找这类杂书呢?穆澜暗暗思索着。
夜太安静,穆澜敏锐地感觉到从窗外吹来的风有那么一点不同。她来不及将书放下,随手塞进了怀里,放缓了呼吸躲到了书架后。
窗户外翻进来一个人。黑衣蒙面,动作轻如狸猫。
他在窗边站定,四处看了看,想了想,走到了陈瀚方放书附近的位置。那壁书架并不是放杂书的地方。
透过书架的缝隙看到这一切,穆澜情不自禁地想,难道这人是在外面看着灯光停留的位置找来的?
那人随手拿起书看了看,就放了回去。找遍附近几个书架,他准确找到了陈瀚方放书的那壁书架。他满意地抽出一块黑布,将书一本本放进去。他的手指突然停顿,数了数书本。
这个动作让穆澜想到了被自己怀中的那本杂书。难道这个人知道陈瀚方每天会缝钉几本书?他在暗中盯了陈瀚方多久?不会也是十年吧?
少了册书也没有让那人过多停留,打了个小包袱负在背上,迅速离开了。
穆澜没有动。她有种感觉,既然来人不是头一回拿走书,而陈瀚方毫无察觉,他就一定会再把书还回来。
她本以为至少一两个时辰对方才会把书还回来。没想到只过了一刻钟不到,黑衣人就回来了,将一摞书重新放了回去。
当他再一次从窗口跃出后,穆澜悄无声息地移到了窗口,看到一个影子朝供禁军居住的院子掠去。能掌握陈瀚方动静,掉包这么快,只有一个可能,这人是混在看守御书楼的禁军中。
她重新走到书架旁,拿起了书。放在最上面的依然是那本《新侠武义传》,连位置都没有变。但书拿在穆澜手中,她马上察觉到了不同。
借阅的人多,原来那本书封面左下角磨得起了毛边,缺了蚕豆大一块。下面的白色纸张露了出来,比较显眼。穆澜记得当时自己还笑过,六堂监生也看杂书。
穆澜心头微震。难道这十年中,只要被陈瀚方看过的书,对方都比着书单重新备了一套?御书楼几万册书,对方不可能全部备了一套吧?除非陈瀚方是有目的地找书。
她从旁边书架上随意取了两本书放进了怀里。这里书这么多,只要不是一年一度的晒书日,照着书单查书。或者就那么巧,明天就有人正好借阅她拿走的这三本。
穆澜回到擎天院宿舍,四处宿舍都熄了灯。她抬眼看了看天,月已东移了。在御书楼一耽搁,不知不觉已近丑时。房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灯光。许玉堂给她留门了。穆澜不由松了口气,推开门闪身而入。
“谁?”许玉堂从床上呼地坐了起来,低声问道。
“是我。”
许玉堂也没点灯,松了口气道:“你总算回来了。我可以放心睡了。”
这么晚还等着她。穆澜有点抱歉也有点感激,知道是无涯叮嘱过他,想说点什么,又想起了核桃来。无涯和许玉堂都对她好。但他们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穆澜简单地道了谢,不知说什么才好:“我回房了。”
许玉堂看着她走向小屋,感觉到穆澜对自己淡淡的疏离。他有些不服气,偏要和她走得近:“需要我帮忙的话,你说一声就行了。”
“谢谢。”穆澜迟疑了下,问道,“我要点灯,又不想被人看见,你有没有多的床单让我遮下光?”
“有。”许玉堂马上生出一种被穆澜归为同党的兴奋。他打开衣箱,拿了条床单出来递给穆澜,“我帮你看着点。你弄吧。”
穆澜用床单蒙了窗户,点起了灯。
三本书放在她面前。她仔细地查看着。
灯光下,除了那本杂书外,另两本都不是新钉成册的。穆澜干脆把那本杂书拆了,果然有的书页上有两个针眼,一看就被重新缝钉过。
陈瀚方为何要拆看这些杂书呢?难道御书楼的杂书中才会有他想找的东西?对方看来也知道陈瀚方专翻查杂书,所以单独备了一套,悉数全部掉了包。
穆澜拿了针线,重新将书装订好。
三本书放在她面前。穆澜苦苦思索着。如果当年科举弊案的线索在书中,会不会就在这些杂书中呢?都被神秘的来人掉了包,她难道要把那些书全部偷回来?她能肯定,那些书一定分批被混入禁军的人带出了国子监。她又上哪儿去找?她连要找什么都不知道。
当她的目光再次掠过这三本书时,穆澜呼吸微窒。这三本书分别是《大学》《柏溪笔记》《桑农揖要》,她瞬间想到了初至国子监时,应明带着自己游览国子监,曾说过监中有株奇树。父种柏,柏中生桑,父子都在国子监入学,先后考中进士。这三本书的书名连在一起让她想到了国子监有名的那株大柏桑。
会不会书的秘密不在里面有夹带,而是书名连在一起有异?而陈瀚方却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在拆书寻找?
想起许玉堂还守在门外,穆澜吹熄了灯,将床单取下,开门说道:“我弄好了。去睡吧,许兄。”
“好。”许玉堂接过床单时顺便往她屋里看了眼。也没多问,便回去睡了。
…………
今天只一更哦。我要出门办事,周末加更补回来。另:绳愆厅。“绳愆“是用准绳衡量过失的意思。“绳愆厅“就是纠正过失的地方。一直被我打成了绳衍厅。见谅,回头再一一改过。
第133章 一线曙光
第二天一大早,穆澜去找应明借用他的身份木牌,趁着午饭时人少,去了御书楼。
她将三本书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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