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帝王妃》第654章


说起来,陛下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大好,也有畏寒的毛病,但并不算严重,今日怎么手冷得这么利害,连笔都握不住。
张进越想越担心,匆匆往炭盆里加了几块银炭,令火烧得更旺一些后,端了一盆热水来给东方溯浸手,连着换了两盆水后,东方溯的手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张进轻吁了一口气,抬头抹了一把因为屋内太热而逼出来的汗,小声道:“陛下,要不要请纪太医来看看,或者医先生?”
“不用了,朕没事。”话虽如此,但谁都能听得出他的虚弱。
“可您的手……”张进还是放心不下,再次劝道:“要不还是看看吧?”
“以前留下的病根,看了也没用。”东方溯缓了口气,勉强坐直身子道:“重新铺纸备笔。”
见他态度坚决,张进暗自叹了口气,依着他的话铺纸备笔,这一次,没出什么意外,很快就写完了手谕,盖上玺印后递给了张进,在后者准备接过时,东方溯忽地道:“刚才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张进知道他是怕慕千雪担心,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小病不医,拖成大病可就麻烦了,依奴才说,还是……”
东方溯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道:“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事的,去吧。”
张进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手谕前往东宫,赶到东宫之时,正好看到予恒被禁军挡在门外,赶紧上前将圣谕交给予恒。
“多谢张公公。”在朝张进道了声谢后,予恒走了进去,在后花园里见了被禁足在此的予怀,后者看到他时,甚是意外,“大哥怎么来了?”
“父皇已经答应让我调查赈灾粮饷一事,当然要来问问你当时的情况。”说话间,予恒看到摆在桌上的棋盘,挑眉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太子还有心情下棋?”
予怀将夹在指间的一枚白棋落在棋盘上,叹气道:“只有下棋才能让我静下心来思考那件事。”说着,他道:“既然大哥来了,不如陪我下一盘?”
“好。”予恒取过盛着黑棋的石匣,在清理棋盘后,率先落下一子,“出事之前,可有与人结过怨?”
予怀将一颗白子落在旁边,苦笑道:“在朝中做事,哪里有不得罪人的事,那些小人表面客气,私下里不知怎么埋怨。”
予恒摩挲着棋子思忖道:“如果只是小人,不可能会布这么大一个局来害你。”
“我知道,所以这几日我一直在思索这件事,但……对方布的局很精密,一直都没找到破绽。”
予恒斟酌片刻道:“说说那十几个差役的事吧。”
予怀点点回,回忆道:“粮银出库的时候,我点得很清楚,一斤不差,一分不缺,所以一定是途中出了问题,那些差役一路吃喝同住,不可能一点没发现,所以我去了刑部牢里问他们,但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话;我就算盘着回来想想,哪知道当天夜里就出事 了。”
予恒静静听着,“我听说,他们全部是自尽?”
予怀手指一颤,夹在指尖的棋子滴溜溜掉落在棋盘上,变成一颗废子,“至少表面看来是这样。”
予恒眉心一皱,“表面?”
“嗯,我去看过,所有人都是上吊,没有挣扎或者反抗的痕迹,但……”予怀沉声道:“我不觉得这就是真相。”
予恒若有所思地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调查过他们的情况,都是家里有老有小的人,有一个的妻子身怀六甲,下个月就要生了,怎么会说自尽就自尽;所以……”予怀抬起头,沉声道:“我怀疑是他杀。”
“我也这么觉得。”予恒应和了一句,不死心地道:“难道就一点也没有他杀的痕迹?”
“确实没发现,但事后仵作验尸,有没有查出问题,就不知道了,那会儿我已经被禁足在此。”
“我知道了,我会去问一问仵作,另外……”予恒眸光一动,忽地道:“你最近有没有见过皇祖母?”
“皇祖母?”予怀疑惑地道:“大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听说皇祖母最近凤体抱恙,所以问问。”予恒的回答并不能让予怀相信,大哥好不容易才进到东宫来看望,绝不会问与案情无关的事,难道……
一道灵光在予怀脑中闪过,他激动地站了起来,连碰翻了茶盏也顾不得,“大哥你怀疑……”
予恒眼睛朝不远处的禁军瞅了瞅,同时微微摆手,示意予怀不要说下去,毕竟这件事太过敏感,且牵扯极广,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要三思而后出口。
予恒明白他的意思,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重新落座后道:“上次见皇祖母是在半个月见,就是请了个安,没什么特别。”
“好,我知道了。”说着,予恒又问了几句,随即离开了东宫,他并没有回齐王府,而是去了刑部,有圣谕在,自然通行无阻。
第一卷 第九百一十四章 情深如许
十几人的尸体已经被运到义庄,但牢房里的痕迹都在,包括他们用来上吊的腰带,十几条腰带结成的吊绳悬在半空中,不时晃动一下,看得人心惊胆战。
狱卒只看了一眼吊绳,就赶紧移开目光,不敢多看,哆哆嗦嗦一边开锁一边道:“殿下,这间就是当初关押他们的牢房了,除了当初搬运尸体之外,什么都没有动过。”
“格噔!”锁芯打开的声音,在静寂的牢房里清晰可闻,狱卒咽了口唾沫,小声道:“殿下请。”
予恒点头走了进去,狱卒倒也机灵,怕墙壁上的油灯不够亮,又取来一盏油灯照明,让予恒看清牢房里面的东西。
正如卷宗所言,牢房里没有任何挣扎或者反抗的痕迹,像极了自尽,但也仅止于像而已,予恒可不相信十几个人会全部悬梁自尽,抛下在家中等着他们归来的妻儿老少。
予恒比了一下横梁的高度,道:“他们是怎么上去的?”
狱卒指着角落里的一个水桶道:“他们死的时候,这个水桶是被踢翻的,应该就是借着水桶踩上去的。”
“水桶?”
“是。”狱卒应了一声,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说是水桶,其实就是……屎尿桶,毕竟他们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见予恒要走过去,赶紧阻止道:“殿下,那东西污秽,不看也罢,万一污了您的眼,小人可担待不起。”
“无妨。”见予恒坚持,狱卒也只得让开,虽然水桶已经清理干净了,但还是散发着一股令人避而远之的异味,予恒却仿佛没有闻到,仔仔细细地看着,水桶箍得很仔细,上下各一道,令几块木板紧紧接在一起,一点缝隙也没有。
“呜!呜呜!”风,不知从哪里而来,吹得上面十几个吊环一起左右晃动,犹如地狱来的催命符,狱卒脸色发白地掏出胸口叠成三角形的护身黄符,捏在手里小声道:“各位大爷,冤有头债有主,可不是我逼你们自尽的,可千万别来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他忍不住催促道:“殿下,您……看完了吗?”
“好了,走吧。”听到这话,狱卒如逢大赦,赶紧出来锁门,离开之前,还不望双手合什拜拜。
予恒看了一眼狱卒还露在衣裳外的护身符,“你很害怕吗?”
狱卒将护身符放回衣襟里,讪笑道:“一下子死了十几个人,说不害怕是假的,求个安心,求个安心。”
予恒没有再说什么,转而道:“我看其他牢房里最多只关押了三四个人,怎么轮到他们,就是十几个人一间?”
“因为他们都是一个案子的嫌犯,再加上空余的牢房也没有了,就把他们关到一间较大的牢房里,殿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奇怪。”予恒随口回了一句,离开了牢房,踏出牢房的那一刻,天光照落,是一个明媚晴好的天气。
予恒回头看着身后依旧森冷阴沉的牢房,但无论天光如何明媚,也无论天气怎样晴好,都无法照亮这个地方……
承德殿中,东方溯闭目躺在床上,但他睡得并不安稳,不时咳嗽一声,床榻两边各置了一个炭盆,炭火在里面嗡嗡燃烧着,令屋内温暖如春。
每当东方溯咳嗽的时候,一只温软的素手总会适时抚上他的胸口,为他减轻些许难受,让他可以继续安睡。
“咳咳咳!”东方溯突然爆发出一连串的咳嗽,任那只素手如何安抚都无济于事,一声轻软的叹息在殿内响起,充满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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