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二三行》第55章


身离开,不久,一个胖胖的女兵走了出来,热情道:“哟!江老三儿,还在干那档子断子绝孙之事?眼怎么瞎了?去年你这对招子还亮着呢!”
延半江呵呵笑着:“这次不是咱皇上说要严禁思归望归吗,老儿不小心,缺了一只眼,不提不提。先说事,严首领,这次这孩子不是十三州的,没事。你去跟王老板说一声,她要的人来了,让我们进去。”
拾京站在城门角的树荫下看着延半江跟那个胖兵拉扯家常。她们身旁,各处来的人背着行囊排着队,等着检验身份进朔阳。
无身份牌的走一边,有身份牌的走一边,有人问:“这次是要做什么活,做多久啊?”
拾京还见另有一队士兵,穿着和守城兵不一样颜色的衣服,拿着一张纸,比对着什么。
延半江跑过来拉拾京,笑说办成了。拾京这才见城门口出来了个灰发女人,年纪不轻了,眼角耷拉着,见到他说句:“挺好。”便再无话,带着他们从直接越过检查进了朔阳城。
走出好远,延半江对满目好奇左看右看的拾京说:“不是问我什么是思归吗?今日干娘就让你见识见识。”
走到前面的王老板鄙她道:“花不沾,莫要带坏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对,男二出来了。
陆泽安戏份不少,但他不是男二。因为他对拾京的情路没啥威胁。
男二是傅居。
一个志在蓝天的……忧郁男子(噗哈哈哈哈哈,真的,他志在蓝天,不在地上)
and,你们还记得谁是花不沾吗?
提醒一下:国子监最聪明的学生,骑马春游磕了头。
以及, 叶老板他老婆。
播报一下……我论文31号结束。
这几天我看见了会回几个…
啊,评论攒了好几天了
感谢 板牙,巫觋,宝珊,旧时光与远方的路资,仓鼠已经离京城近了。
仓鼠和猫见面,不是惊天地泣鬼神那种而是……让南柳想拎着他恶揍一顿那种。
(回头见病句是种什么体验……= =)
☆、第42章 醒神
新朝禁思归望归二楼; 但禁而不拆; 因而朔阳城的思归望归楼旧址还在。
新朝一向重律重法; 身为思归望归二楼的正经老板,王老板不能和那些不入流的同行老板一样悄摸搞暗坊,东躲西藏; 在巡夜兵士的眼皮底下犯禁。于是,她将思归望归合二为一; 开起了茶楼。原先二楼中的娘子相公们都改行学茶,把一碗茶沏出二三十中样式; 有歌有舞有说法。
暗坊还会偷偷摸摸,但王老板的福贵茶楼却是正大光明。
客人来喝茶; 走时带人回家观茶,合乎情理,也查不错问题。
巡夜队守城卫总领苦笑摇头,骂赞王老板:“你他爷爷的可真是个人才!”
延半江带拾京来茶楼长见识,心中一点负罪感都无。
她对众生百相皆是无悲无喜不管不问不褒不贬的态度。
起初拾京也看不出猫腻来; 客人笑眯眯带着茶楼里的小姐姐回家,他真以为是客人吆喝的那样:“王老板; 我带妩娘子回去喝茶。”
王老板道一句:“妩儿,门禁前记得回。”
银两入账,王老板继续记账看新来的几个孩子学茶。
皮肉买卖,掩在茶香中,继续下去。
罪恶之事干多了,也就习惯了。
做事的人习惯了; 看客也漠然了。譬如王老板,譬如延半江。
然身在其中被论斤称着卖的肉却还会在刀下挣扎二三下。
拾京是在那些新人挣扎的时候,恍然大悟的。
午后目睹了一场哭诉斥骂以及后来的皮鞭伺候后,拾京追着酒喝到半醉的延半江对她说这不对。
延半江倚在后院的小破门上,看着枯井旁盛开的嫩黄野花,发呆了一会儿,说:“有买有卖,做买卖的地方你给我讲对错?”
拾京不高兴道:“他们并非自愿。”
延半江笑了一声,有些凄凉:“生而为人,就不是自愿的。这时候谈自愿?我问你,你认为,人命是由什么决定的?”
拾京诚实道:“我不知道。”
延半江说:“人之命,不由天定,命如风。万物如草芥,根基不稳,只能由风挑弄,随风而走,或落入泥沼,或跌入火焰。根基稳的,根须扎实的,自会在风的协助下长成大树直上云霄。换句话说,命不由天,命由己,己弱他强,你就只能受他摆布。”
延半江指着前院,对拾京说道:“你同情他们?他们别无选择,要真不服命,早活出名堂来了,无一技傍身还敢出言责骂衣食父母不仁……他们的命即便不是握在王老板手里,也会是李老板张老板,这么想的话,落在谁手里,都是一样的。他们的恨放错了地方。”
拾京沉默许久,却说:“人和命都是活的,若不愿,放了他们就是。”
延半江此时醉的有些明显,眼神迷离,听了拾京的话,冷笑道:“你果然天真到愚蠢。你跟做恶的人谈善,谈来去自由,就跟让老虎改吃草,皇帝从那龙椅上下来一起和我们种地一样,可笑又可怜。上天定下的规矩你不懂,却一心要让人人向善……”
拾京悟了,他语气无起伏道:“你不是好人。”
延半江笑得更厉害,眼泪都出来了:“是啊,我不是好人。我打一开始就没说过我是好人……不过我也不坏。”
拾京微微摇头:“你挺坏的。遇到恶事,不阻止不出声者,也是恶的是帮凶。”
延半江快要笑死了:“拾京,那就让我这个恶人来告诉你,有些事虽关善恶,但因立场不同,你不能去阻止,也无法出声。”
她指着茶楼对拾京说道:“王显靠这个吃饭,若她哪天咬不动这碗饭,那就是她的死期。我知此事为恶,但我若劝她停手向善那就如劝她把自己脖子放在绳索中自缢。你且等着,她有她的报应,命的算盘笔笔清,该还时都要还。”
她不管拾京听懂了多少,倚门望天,继续说道:“我也一样。命运之风太烈,将我的根须拔起抛出,我原可走正途,然再忆起时,已经上了贼船,恶事也都做了,回头不仅我死,也会连累我所挂念之人。我只能装作我已忘前尘往事,沿着这刀山火海走下去,且要认真走下去,才不负我这天生傲气,即便要清算,我也无怨……”
拾京轻皱着眉,也不知道这话到底到他耳朵里成了什么,问延半江:“阿娘,你是说,你原本是善人,后来失忆了做了恶事,现在改不了了?那恶事,难道是滔天罪恶?”
延半江瞪着眼睛愣了好久,忽然爆发出一长串的大笑,笑声让拾京无比难受,总觉她会忽然抽过去,再也醒不来。
“可以可以,我儿虽蠢虽天真,说话却能扎心。”
尽管听不明白,也不知道她因何而笑,但拾京觉得她又可怜又脆弱,与刚刚挨打受骂的那些人一样。
延半江终于停下了笑,恢复了正常表情,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话说回来。这天下,罪恶阴毒之事清不干净,有善必有恶,一根线有两端,缺不了,消不掉。你……你啊,你好好走你的路,开了窍把你这身热血用到正途上便好。你若不喜欢这里,我们明日就走。”
“阿娘让王老板帮我们什么?”
“走便道入京。”延半江说道,“她有她的门道,我让她明日就安排。”
要从茶楼进京的是茶戏里的名角儿,带随从二十几个,拾京是其中之一,和延半江一左一右跟在她的车辇后。出城时,前头一人递了二十几个牌子,守门卫并没有一一查看,数了人数点了牌子数量后,就放行了。
出了城,拾京高兴,绕过车辇问延半江:“离京城还有多远?”
延半江昨日喝多了,又加上和拾京的一番话,说完之后心中难受,精神有些不如以往,懒得和他说太多,只道:“不远。”
虽然不远,但进京门时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拾京或许有异于常人的敏感度,他也不知从延半江的话中又听出了什么,回去问旁边的少年:“京城很难进?”
少年点头:“以前还好,最近确实不太好过。”
“为什么?”
那少年话多,憋了好久,这次终于逮到机会,边走边和他讲:“储君遇刺,京中正严查,神风教教徒最常去的茶楼歌舞坊匠人所严办了好多个,加上储君妃和离请旨查案,为断信息传递防止真凶逃窜,现在的城门查的非常严。”
“储君遇刺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那少年拽着他的袖子,摆出了准备短话长说的架势。
“事还是要从一个月前的云州大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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