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二三行》第126章


“混蛋……就你……会说……你们苍族的人……都是情话精……”
此言一出,拾京眉一动,问她:“南柳,记不记得我们一起来京的路上,你说过什么?”
南柳一边哭一边点头:“我对你的爱像天上的月……不管人们看不看得见,它一直挂在天上,月辉有增减,我爱恒不变……”
拾京回道:“你看,你才是会说情话的那个。”
原来他问这话,是挖坑在这里等着!
南柳脸上挂泪,袖摆一蹭,一爪子挠了过去:“去你的!”
闹完,饭菜用完,南柳收拾好,又拉着拾京,给北舟道了歉。
“在你面前闹了一回,搅你清梦,实在抱歉……”
南柳一脸真诚,跪下一拜,头再抬起时,脸上的表情郑重又严肃:“北舟,我已决心弃储君之位,今后我会好好照顾封泽,让她继承兄长遗志,为我大同天下百姓谋福祉,成为青史留名的明君!”
北舟的牌位静静的,南柳叹了口气,对着牌位上的名字笑起来:“哥,我现在很开心,保佑我,让我和拾京从今以后能真的在一起,再没阻拦,也无坎坷……母皇和父君也不会因此生气,恼怒……”
稀薄的烟袅袅飘着,绕着牌位。
从前殿出来时,南柳拉着拾京的手,从长长的台阶上慢慢走下来,像是老夫老妻在散步。
太阳斜挂在东边,上午的西陵安静又祥和。
拾京说:“我试着给你写过诗……”
“苍族的诗?”
“苍族没有诗。”拾京笑道,“就是诗。傅居教过我……”
“真的?说出来我听听。”
“……不要,等我学好了……再润润色。”
“哈哈哈……都会用这个词了。到底是什么啊?又要吊我胃口!”
“你先等着,等我学好,可能明年开春时,就能作诗给你听了!”
“明年开春?!”南柳哭笑不得,“那恐怕溪清的孩子都会叫你名字了!”
“怎么会!你不要吓唬人,她的孩子可没那么聪明,明年开春,那孩子估计才三个月,阿妈都叫不出来呢。我都懂的,我以前可是带过好多孩子呢,族里的孩子刚生下来,她们都忙,人手不够,阿娘阿姐们都会把我叫过去帮忙。小孩子们什么时候睁开眼,什么时候会叫阿妈,我都清楚着呢!”
“没想到你还是个有经验的……”
“南柳,明年的开春……我们再到碧湖去吧,那个祈愿节。”
“嗯?”
“我作诗给你听。”
南柳想起穿着春衫纱罩的拾京,留在她心中的那一抹温柔的天青色,微微笑了起来:“好。”
台阶的尽头,影影绰绰站着几个人,似是在等他们。
走近了,南柳认出那些站在车驾旁的人是宣礼官的先遣使。
她快步走过去,问道:“出了什么事?”
先遣使们呼呼啦啦跪了一地,恭恭敬敬地叩行大礼,为首的直起身,说道:“陛下在乾元殿等着,请公主和还王君随臣等移驾乾元殿。”
公主和什么来着?
南柳错愕:“和谁?”
拾京脸上没有丝毫波动,显然是没听明白。
“公主殿下,陛下的诏书已下,江公子承袭王爵,册王君位,封号‘还’。”
南柳:“……啊?”
拾京:“什么东西?”
南柳下巴都快要掉了:“我这都……错过了什么?宫里出什么事了?”
母皇怎么了?真被她气疯了吗?
还是说……北舟显灵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明天正文能完结了!!!!
☆、第95章 永远的永远
南柳惊讶的不仅是母皇突然把拾京度了层金封了个王君给她,还有那个承袭王爵。
大同的王爵只有一个; 就是昭王。
昭王薨; 才会有‘承袭’王爵一说。
昭王去世了?显然不是。
母皇送拾京的封号为‘还’; 这个还字; 无论是乍听到还是细品,都让南柳匪夷所思,不敢相信。
难道早朝时出了事情; 母皇削了裴古意的王爵; 承认了拾京的阿爸,要以皇族礼给他下葬?
……真的?
怎么会?
可除此之外; 南柳想不到其他理由。
回宫的路上,南柳沉默了好长时间; 才开口对拾京说:“拾京; 你可能……是要认回父亲了。”
拾京一直在状况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可能是跟南柳在一起后; 没遇到什么好事,所以,南柳跟他摆出一副谈正事的表情,要对他说些什么时; 拾京下意识的是害怕。
他呆了好久; 才慢慢回过味儿来,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
南柳小声说道:“已经不是不可能了……拾京,可能是真的。”
实际上; 今日的早朝,南柳差不多猜对了,尽管细节不同,但结果是相同的。
一开始,早朝照常,军事政事民生工程,以这个顺序,像往常一样顺利进行着。
其实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不久前,皇帝突然列出阁臣陆笑汝三十七条大罪,革职抄家,陆家的门生受牵连者众,降职调职,三品四品的朝臣一下子少了很多,朝中动荡过一阵。
直到今天,余波仍在。不过,大体上倒是稳定住了,现今站在朝堂上的,一半都是新面孔。
皇帝看着下头站着的文武大臣们,郁郁叹了口气。
她做不来什么千古明君,她用尽全力后,得到的仅仅是还算安稳这样的结果。
对于改朝换代的第一任皇帝来说,她无疑是失败的。
但她烦躁的不是这些。
而是那些个无能为力。
先帝留给她的二十三封诏书让她终于坐稳了帝位,可以稍稍放开手,清理一些之前她不敢动的朝廷隐患。
可是有些事情,她还是无法弥补。
早朝近尾声,帝君宣布了前朝皇帝近臣裴古意的葬礼安排,询问皇帝的意思。
皇帝深吸口气,无奈道:“就照这个办吧。”
皇帝默默叹息,她心中难受不已,因二十年前的帝位更迭,她那一步踏出去,便不可再更改。
身后走过的路是错位的,班尧死了,因她之故,他不能以王族之礼安葬,她无能为力。
封晚云站起来,有气无力说了句退朝,身形萧索,正要离开,听到一阵咳嗽。
封晚云挑起眉,这一般是昭王要说话的前奏。
坐在轮椅上的昭王咳嗽完,说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他脸上早已僵硬的看不出表情,然而就是这张僵硬的脸,让封晚云却有种预感,她说:“殿下请讲。”
昭王把盖在膝盖上的毛毯拿开,阻止了要来帮忙的人,慢慢跪了下来。
封晚云袖中的手紧紧握着,盯着他看。
“罪臣裴古意,今日向陛下和诸位赔罪。”
大堂上安安静静,空气仿佛凝固了。
柳帝君慢慢放下手中的奏折,和封晚云无言对视一眼。
被火烧过的脸僵硬着,缓缓说道:“罪臣当年因一己之私,冒充昭王至今……”
“停下,不要说了。”
“期间因怕被人拆穿,与奶娘串通好,在朝堂之上欺骗……”
“停下来!”
封晚云怒拍桌:“朕让你住口!”
“罪臣骗了皇上,骗了天下百姓……”
封晚云急怒攻心,眦目道:“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柳帝君忽然接道:“并非你的错,是我……”
封晚云大惊:“柳书名你!”
“是我开口叫的你昭王殿下,当时我的老师冯翔已经伪造好了四臣摄政诏书,如果你不是昭王,只要他宣召,那天在场的,包括你我,都要死。你不能不是昭王,所以我叫了你昭王殿下,裴大人,如果有罪,怎能让你一人承担。”
柳帝君说完,摘下玉冠,慢慢跪了下来:“这些,我都知情。”
封晚云怒极反笑,笑着扫袖,桌上玉玺茶杯落地,稀里哗啦,碎片四溅。
她说:“都疯了!”
她甩袖走人,裴古意竭力喊道:“陛下,那棺木里躺的才是昭王殿下,拾京那孩子是昭王的亲子,罪臣死前别无所愿,只想把罪臣欠的还清……臣在这个昭王之名下煎熬了二十多年,他不回,臣以此纪念他名,可他回来了,罪臣还有何颜面顶替昭王之名占他之位,令他不得安眠……拾京因身份所累,无法与公主成婚,如今昭王已去,罪臣实在无法占用此位,令昭王亲子在京中无立足之地,与公主两情相悦却无法促成姻缘……”
几个前朝老臣默默垂泪,皇帝折返回来,慢慢走过来,却不知能说什么。
她轻声道:“好,今日全都来领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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