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山河》第112章


础?br /> 乱箭暂时停了,宫城上下数万人围看三人互拼,又一个阴枭的男人冲入战圈,一拳轰塌了一方屋脊,慑住了观者。
翟双衡骇然脱口,“是威——逆贼薄景焕!他怎么变得如此厉害?”
城下的苏云落空前的艰难,薄景焕割裂的手伤已经消失了,眉额黑气更盛,他脸容未腐,神智犹存,然而那种不知疼痛的疯狂,几乎与行尸无异。
与他协攻的是池小染与陈兆,两人潜藏多年,化身郎卫而隐,此刻三人联手,苏云落彻底落了下风,宫墙近在咫尺,她竟寻不出一丝机会,情知到了最后,忍着数处伤口的剧痛,最后眺了一眼金陵城外的天空。
她的视野中多了一片奇异的灰黄,似幻似真,仿佛有无数烟尘漫天而起,吞城而来。
守城的尉官打马而来,高声狂喊,“侯爷!徐州司马曹度与琅琊王联军攻来,已在城下!”
大军轰的乱了,人人都有了恐慌之态,以为打下皇宫江山易主,黄金美人应有尽有,谁想勤王的大军突如其来兵临城下,自己已经成了被围的一方,不由纷乱起来,无心再追赶刺客。
翟双衡听不清叫喊的是什么,却看得出叛军乱了,远方黄尘漫天,分明是大军进袭的征兆,立时猜出援兵已至,刹那激喜无限。
应德帝还在持镜观望,只见交战的几人一顿,女子抓住一线之机,越过攻城时搭设的栈桥,一手利落的抄甩,将背上的包裹远远抛上了皇宫的高墙。
羽林卫拾起包袱察看,赫然现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他们久戍皇宫,对重臣都不陌生,一看之下顿时失声,道,“武卫伯!这人杀了武卫伯!”
天下倾乱,全自武卫伯起,眼下首恶身死,援兵突至,闻者无不狂喜,翟双衡头一个反应过来,立时令道,“放悬筐!将勇士救上来!”
铰链传动,悬筐从高高的城墙落下,然而苏云落再次陷入了缠战,薄景焕杀性大起,其他的什么都不顾,誓要将仇人擒到手。
苏云落行将力竭,不多时被池小染的一刀擦过腿际,又被薄景焕抓裂了肩臂,被迫滚地而避,每一瞬都几乎丧命。天子看得惊心动魄,翟双衡亦是手心冒汗,他见众多叛军纷纷围近,令城上万箭齐发,逼退了一波敌潮。
箭雨纷至,池小染与陈兆避让,薄景焕全然无惧,更趁势而进,一掌击在苏云落背心,她如一枚枯叶飞了起来,拼尽全力一个转折,攀住了近地的悬筐。
城上军士知这女子于万军丛中刺杀了武卫伯,见她坚忍勇毅,无不钦佩,一见此情不等吩咐,马上回转绞链拉起悬筐,同时箭雨激射,令薄侯三人难以追袭,不得不后撤。
城上守军加力,悬筐上牵极快,眼看仇人逃走,薄景焕暴怒如狂,擘手夺过池小染的刀,聚力一掷。
这一刀挟着无尽的怨毒,带着厉光横飞而出,劈断了系悬筐的粗索,眼看离城头仅有两丈,悬筐失空而坠,攀附的人也将摔为血泥,宫城上齐齐发出了惊呼。
就在一刹那间,一缕曼妙的银光宛如天女指际的织线,轻盈的绞住墙垛,带着一道纤影纵拔而起,奇迹般逾上了城墙。
城下传来悬筐落地的坠响,城上鸦雀无声,不论是天子还是将领,引弓或是投枪的士卒,都被冲上来的人惊住了。
她汗湿衣发,遍身染血,依然可见容色绝丽,雪肤深眸,是个年轻的胡姬。
应德帝不顾众侍卫的围护,趋前问道,“你刺了武卫伯?你的主人是谁?”
胡姬扶着墙垛气息紊乱,面色苍白如纸,望着天子明黄的衣衫,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勉力道,“——我是——左卿辞的妻子——琅琊阮氏与徐州曹氏——联兵六万——勤王——”
一句话没未说完,人已经倒了下去。
………
第105章 危宫变
勤王大军围城,武卫伯遇刺身亡,叛军难免大乱。
等威宁侯控住局面,登城而视,只见黄尘弥空,军鼓动地,旗帜摇摇,却不闻攻城之声,派出人马探察才发现只来了一小队,用马尾缚着树枝拖出漫天灰尘,虚张声势诱敌分心,见城中军队一出就退了。
敌袭固然是假,然而经此一扰,加上处置武卫伯遇刺后的局面,薄景焕已无暇围攻皇宫,忙到入夜,斥侯传来消息,距金陵三十里外,真正的勤王大军前锋已现。
假如来的仅有琅琊阮氏,薄景焕根本不放在眼里,加上徐州曹氏却不能不慎重。曹度是武将出身,兵马娴熟,人未至已经玩了一手欺敌攻心,加上武卫伯的死极大的动摇了军心,薄景焕选择了避战不出,全力猛攻皇城。
谁料羽林卫见援兵已至,士气大盛,仓促之间难以攻下,甚至一边还击一边漫骂,将武卫伯的脑袋悬在墙头,挂了白幡刺讽,激得时氏一族几乎发狂。
正当两下僵持,宣州楚氏也已起兵勤王。宣州距金陵不远,三万大军来得极快,两下一合联军实力大增,薄景焕不得不分出一半军力守城。
羽林军守得艰难,叛军两头作战亦是疲惫不堪,外头勤王的大军更急得冒火。
苏云落给异声震醒,本能的想起身,榻边一个明丽的少女发觉,趋近道,“别动,你昏迷了好几天,刚退了烧,太医说要静养。”
苏云落浑身疼痛,脑袋昏昏沉沉,半晌后才想来,“外头有人攻城?”
少女露出了忧色,“叛军这几日一直没停,援军也在强攻,希望能快些进来解救陛下。”
苏云落试着一动,给肩臂的剧痛激得冒汗,少女赶紧劝住,捧过药碗道,“宫婢去阵前帮忙了,药是我自己熬的,若是太苦还有蜜渍梅子,含一颗就好。”
少女衣衫华美,十指娇细,大概是头一回做熬药的粗活,不仅将药汁熬糊了,碗底还有药渣,苏云落也不言声,默默的饮下去。
少女支颐打量,终于忍不住,“你真是我嫂嫂?”
幸而苏云落喝得慢,好歹没呛出来,细看少女的轮廓,果然与左卿辞有些相似。
少女大概积了一肚子疑问,一开口就停不住,“我名晴衣,左卿辞是我大哥,嫂嫂与他是怎么相识的?他如今在哪?你们何时成的亲?嫂嫂是怎么进了金陵城?都说嫂嫂单枪匹马刺杀了武卫伯,宫墙一跃就过来了,宛如神女一般,可是真的?”
她娇脆的问了一大串,苏云落耳际嗡嗡响,竟不知从何回起。
门外传来含笑的责备,一个穿宫装的年长妇人踏进来,“晴衣,太医说她伤势极重,人又初醒,怎能如此赶着问,也不嫌失礼。”
见苏云落望来,宫装美妇又道,“你醒了就好,卿辞唤我姑母,你也不必拘束,圣上如今是在城上督战,不然也想问你呢。”
少女这才觉出赧然,“嫂嫂别怪,我实在好奇,大哥连指婚也不要,原来是心有所属,只怪他口风太严,什么都不曾说。”
淑妃其实同样惊讶,尤其还是个胡姬,或许是左卿辞的侍妾,不过胆色和身手非同寻常,自不能以妾室而待,她的态度格外亲近客气。“你此番英勇,圣上极感动,一旦叛乱平定,必会重重的封赏,务必要安心歇养,缺什么只管告诉晴衣。”
苏云落整个人都僵了,她之前只顾逃命,哪想到一醒来就碰上左卿辞的亲人,全不知怎么应对才算妥当,比被抄剿时还窘迫,她挣扎了半天,见左晴衣在一旁目光灼灼,越发哑口,极想一头撞在床栏上昏过去算了。
时骄亲眼见到父亲给人斩首,敌人还逃入了皇宫,被激得近乎疯狂,不眠不休的督策士卒,一心要将凶手捉出来活剐了。
其实武卫伯跋扈争权,战时却不肯出力,硬仗全要薄侯顶在前头,薄景焕对此积怨已久,对其人之死毫不惋惜。不过当今的形势越是久战越不利,唯有弑君才能解困局,是以两派心意相同,都不再保留兵力的猛攻。
相持到第七日,双方到了紧要关头。
南边的宫墙快被冲车轰塌了,羽林卫死伤惨重,弓箭也耗光了,宫阁的屋瓦与廊柱都拆下来攻敌,连太监也上去协助守城,宫婢分队抬下伤兵。
翟双衡撑到此时已是无法可想,带着残部聚集在南墙一带,人人紧握刀枪,宫城一破就是最后的血战。
天子端坐正殿,手持御剑,皇子们侍立一旁,殿外一群宫婢环在一隅啜泣,各宫的嫔妃也准备好了自尽的白绫。
淑妃神情端宁,在白绫下静坐,左晴衣含泪伴在一旁,苏云落勉强挣起来,守住了入苑的通道。
正当间不容发的一刻,猝然迸出一声地动般的闷响,整个金陵城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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