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鹊》第25章


第三十一章 040525 赴宴
在地板上睡上一整晚的感觉并不好受。
天已经蒙蒙亮了,黎止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愣了很久,昨天那乱七八糟的一夜才一点一点想起来。他费力动动四肢,酸麻感让人牙酸。
俞逢四仰八叉地躺在他自己那张杂乱的床上,一脸不设防。那本黑色笔记本揣在他怀里,露出个边角,像是在引诱黎止。
黎止躺在地板上,静静盯着那块黑色的小角,等到酸麻渐渐退去,他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靠近熟睡的俞逢。
他好奇的东西一定要看清楚。
他伸手捏住,屏住呼吸将黑色本子抽了出来,又做贼似的挪出卧室,一直挪到防盗门,扭动门把就可以跑出俞逢的公寓,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将额头抵在冰凉的金属门上,手指稳稳地翻开本子。
第一页。凌乱的字迹像枯死的藤条,起笔收笔连成一片,只能隐约分辨出页尾的一行,颤抖的笔触是一句“千万不能忘记”。
第二页比第一页更难分辨,“大脑”,“求救”,写字者仿佛有人在背后催命。再往后的页,已经完全分辨不出了。
黎止越翻越急,虽然俞逢还在沉睡,但他做贼心虚,总担心下一秒卧室门就会被打开。
他走马观花似的翻到了最后一页,却发现字迹却突然清晰了起来,这一页下笔缓慢且用力。
满满一页纸,都在单调地重复两个字:一个“言”,一个“阳”。
“言阳?”黎止轻轻念出声。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
黎止额头原本抵在门上,直接被这粗鲁的敲门方式惊得一抖,黑色本子没拿稳,掉在门前柔软的地毯上。
黎止立刻弯下腰捡起来,却在起身的时候,余光看到卧室的门开了一道不小的缝隙,微弱的晨光从里面泄出来,缝隙里面,是俞逢沉默的一张脸。
两人隔着一条门缝对望,黎止觉得自己手里的本子倏地变得很重,像刚烧过的铁块,又沉又烫。
“咚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来了。门外那人显然不耐烦了。
这倒是把黎止从困境中暂时救了出来,他站直了,旋动门把手打开门。
门外是一个快递员,穿着红蓝条纹的工作服,棒球帽下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了,“我还以为您家没人呢,”他手里捧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俞逢先生吗?这是您的同城速递,请签收。”
俞逢这时走了过来,让快递员扫描他的个人终端进行签收,黎止接过盒子,默默地站在门侧不说话。
毕竟被人现场抓包还是很尴尬的,黎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签收完了,俞逢把门关上,“还给我吧,你还要观摩到什么时候?”他大喇喇地把手掌伸过来。
黎止看他好像不打算追究,松了口气,把本子放在他手里。
俞逢把本子卷了卷握紧,“我没叫什么速递,也没买东西。先拆开这包裹看看吧。”
黎止连连点头,巴不得俞逢赶紧把注意力从本子移走。
他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盒子里发出了八音盒的美妙声响,曲子听起来十分熟悉。
俞逢:“尼克叔叔的糖果屋。你听过没?”
黎止点点头,《尼克叔叔的糖果屋》是一首传唱度很高的童谣,几乎每个卡斯城公民的童年都被这首童谣洗刷过,黎止这个外来户也没能幸免,以至于每次这段旋律一响起,脑内就开始自动填上歌词。
‘尼克叔叔住在林深处,
悄悄建了一座糖果屋,
木头做成的狼坐里面,
拿着铅笔玩拼图。’
清澈透亮的叮咚声本该让人心生宁静,但此时此刻,由于盒子中的不确定因素,这段突然响起的欢快旋律反而催生出一种恐慌感。
红色盒子里是一个圆形蛋糕,普普通通的奶油裱花,罐头草莓点缀上的粗糙装饰,唯一奇怪的是画出“HAPPY”字样的草莓酱好像坏了,呈现出一种变质的棕红色。
客厅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安静中,只有童谣在循环,两个人围着蛋糕,一时都没有任何行动。
一个让人恐惧的大胆猜测束缚住了黎止的手脚。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止突然伸出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我猜这是来耀武扬威的吧。”
说完,沿着蛋糕的外周切下很小的一块,开始仔细观察蛋糕胚的切面。
切面并不像其它蛋糕胚一样绵软多孔,反而是极度紧密湿润--而且整个蛋糕胚都是红色的,残忍地昭示着蛋糕的真实材料。
俞逢盯着那块小小的血色切面,“所以我们现在不用好奇秘书长的身体在哪了。”
黎止觉得还是不能确定身份,“送去鉴定科鉴定一下吧。”
“等等。”俞逢突然看到了什么,“你看这里。”
黎止顺着俞逢指的位置看过去,在奶油和肉糜的交界处,插着一张黑色的卡片,薄到锋利,能割伤皮肤,像是一张贺卡。
黎止缓慢地将卡片抽了出来,上面还粘了些大颗粒的碎肉。
这不是一张贺卡,更像是一封邀请函。上面用黑色马克笔涂鸦了一座建筑,是古典庄园的轮廓。
黎止读着上面印刷的花体字,“黎明庄园是哪?上面说邀请你和我去赴宴。”
俞逢的瞳孔骤缩,“什么时候?”
黎止又看了一眼卡片,“今晚六点。”
第三十二章 040530 围攻
黎止觉得有时候掺杂入感情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他脑内补全了来到黎明庄园的原由,非但没有离真相近半步,还给自己导入了些烦心的情绪。
就像拉曼说的,俞逢留在卡斯警署显然是有别的目的,这个目的与黑鸦有关,与黑皮本子有关,里面能辨认出的只言片语成为了模糊的线索。
“言阳…”黎止在心里反复咀嚼了几遍这两个字,发现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名词。
“你别发呆了,得想个办法出去啊…”
有人拍他肩膀,跟他说话,咬字软糯得有辨识度。黎止堪堪回神,看着面前一副委屈模样的西池,这才如梦初醒般想起自己还在黎明庄园。
还在这个雷雨交织、大门紧闭的美术室中。
那几张可怜的塔罗牌在他掌心,被蹂躏得边角翘起,黎止手指摸索着数了数,还剩五张。
“你刚刚说拉曼是你的导师,那他的社会关系你应该了解点吧。”乐颜开口语气平常,但不知道为什么黎止就是从她话中听出了点质问的意思。
“除了学业方面的,没有跟他交流过。”黎止说。
他回忆了一下,补充道:“只不过他平日里在学校里总是独来独往的,没见过他和别人结伴过。”
其实黎止早就察觉过拉曼的异常,但他传的那些讯息让自己对他敬而远之,也没什么心思去深究自己导师奇怪的生活风格了。
乐颜听了没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暗自思索什么。
直至现在,黎止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按着时间推算,在场的其他人也应该与他情况大致相同。
美术室大门已经关了将近半个小时了,俞逢坐在门侧,阂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了过去。
“吱呀--”
美术室的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非常细小,光线微弱中黎止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几乎是同时的,俞逢立刻睁开了眼睛,向门侧看去。
那条门缝越来越大。像是有人在门外缓慢地推开。
一颗头挤过门缝探了进来。
但不是人头。
是熟悉的澄黄色双瞳。
黎止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地下一层的蛇枭。那张枭脸正直直地朝着地上坐着的俞逢。
二者不过一米的距离。
这玩意本来应该被关在地下一层的,怎么跑到二楼的美术室来了?黎止内心下意识地想。
但在下一刻他就明白,“是拉曼。”
旁边的西池还是第一次见,一时没接上黎止的思路,“这是什么东西?”
“蛇枭。是拉曼放出来,他有电子权限。”黎止说。
所有人转瞬间撤离门口周围,那门越开越大,十几条纠缠的白色蛇尾从门缝中涌出来,像被筛成条状的白脓在一起融化簇拥。
四人没有地方可逃,美术室只有一扇门和巨大的落地窗,可门被蛇枭占据,落地窗外又是不见底的悬崖。
黎止的鞋后已经踢到落地窗的玻璃,可蛇枭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内涌,转眼间美术室就要被大片白色侵蚀。
突然间高局长的死亡现场就闯入脑海,在昏暗地底被啄食的声音,让黎止握紧了口袋中的水果刀。
澄黄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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