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鹊》第29章


面前,看着西池和乐颜逡巡在各个房间,像两个索命幽灵,另一个画面里,男孩双目大张地躺在走廊上,显然已经停止了运转。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宅邸里东躲西藏多久,有支枪抵在他的脑后,那个神秘的黑鸦手指扣着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扣下毫不留情地将他射杀。
但现在是他最接近真相的那一刻。
那些被抹去的记忆,凝成了一块浓重的伤痛,每每思索起来都是残血哽在喉头。
云销雨霁,阳光眷恋每片树叶。
但宅邸内和控制室内,总有黑暗固执地停留在这里,没人说话,一片死寂,这里是他们即将葬身的墓地。
俞逢醒来的时候,天空刚刚破晓,一线迷蒙的光爬进门的缝隙。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麻痒顺着皮肤荡开,并不好受。
他不知道昨天是怎么睡过去的,最后的记忆只有那一片蓝光。
总控制室内的电力系统尽数关闭,门也只是虚掩着。
借着门缝里那一点点灰色的光,他发现对面的黎止已经不见了,黑乎乎的狭小空间里就剩他一个人。
旁边的地上散落着黎止随身带着的塔罗牌,他用指尖触摸着卡片的边角。
惊觉只剩三张。
一夜过去,少了两张牌!
他立刻站起来,踢开门,迅疾地跑进室内快速下楼。
一层一层下去,整栋宅邸没有一点声音。
俞逢有些慌了,他寻不到半点黎止的踪迹。
他心神不宁地找遍各个房间,在搜寻到二楼时,他突然听到了隐约的歌声。
他停住了脚步,是从起居室里传来的。
那声音听起来很愉悦,调子轻快,俞逢寻音辨认,是那首《尼克叔叔的糖果屋》的旋律。
他脚步极轻,毫无声息地到达起居室门边,单手摸上了身侧的枪。
俞逢深吸了一口气,轻缓地推开了门。
里面景象让他毕生难忘。
西池躺在地上,面部已经蒙上了一层不详的死灰,头颅向下只剩森森白骨,人肉被完美分离。
有另一具尸体,头颅枕在一双修长的腿上,亚麻色发丝凌乱,腹部却诡异地涨得很大,像是往里塞了过多的东西。
那双长腿的主人,背对着门口气定神闲地坐在地板上,轻哼着童谣。
一只骨骼精巧的手上缠绕着红色棉线,一些棉线已经埋入了尸体腹部的切口,手指苍白清瘦,沾血的指尖有种怵目的秀丽。
那人听到了轻微的开门声,手上停下了缝合。
俞逢紧紧地盯着那个背影,手指放到扳机处。
那人慢慢回过头来,看着俞逢。
那一眼像是刻进了俞逢的视网膜里。
锐利的杀意,艳丽且尖刺,剔骨刀一般刮过俞逢的每一寸神经。
那双灰色眼瞳熟悉得令人发指。
“不是说要见上一面吗?”那人说道。
那些被火焰吞噬掉的罪恶,顺着他的脊骨爬了上来。
第三十六章 050800 惊怒
俞逢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般大小,大脑嗡的一声响,震惊冲刷过四肢百骸,神经甚至开始作痛。
握枪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他开口声音喑哑:“黎止?”
千百句疑惑压得俞逢连喘息都变得困难起来,仅仅两个字就好像掏空了肺中的所有氧气。
那人没回答,只是明晃晃地笑着。
就是黎止那张苍白昳丽的脸,分毫不差。
灰色的眼眸里,那些无机质的空白冷清全部消失了,里面的灵魂仿若完全换了一个,烧灼着滚烫的杀意。
俞逢看到他将手上将针线慢慢放下,摸上了旁边地上的一把长刀。那刀的刀鞘被胡乱地仍在一旁,刀身已经完全是红色的了,随着那人的动作,上面的血液将滴未落。
俞逢喉咙处泛起苦味,他发声艰涩,“为什么骗我?”
那人嗤笑一声,“谁骗你了?”
声音熟悉,语气却陌生到让门口的俞逢浑身僵硬。
长刀上那将滴未滴的血终于落下了,砸在湿润的地毯上,砸在俞逢不断撕扯的意识神经上。
那人敏感地感觉到危险的来临,立刻起身后撤,但却没快过俞逢的愤怒,俞逢抓起他就甩在墙上。
掏枪、上膛、抵住前额。
动作一气呵成,是那种愤怒到极致后催生出的流畅。
那人手握长刀,却没有攻击的意思。
他感受着额头上的枪口传递来的冰冷,直接与俞逢对视:“别这么生气嘛,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是为民除害对吧?”
轻佻黏腻的语气不断刺激着俞逢紧绷的神经,昏暗的室内、腥甜的血液、扑朔迷离的真相无一不洗刷着理智,他紧紧抿着嘴唇,冷冷回望着眼前人。
“你到底是谁?”俞逢问。
“如你所见,黎止啊。”
“你不是。至少你不是那个人格。”
那些压抑着的、强烈的情绪表现,绝对不是黎止的。
那人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俞警官啊。”
“不过你果然完全不记得我了吗?”那人直直地望进俞逢的眼底。
在这一个瞬间,俞逢的心跳狠狠停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竟发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
这股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那人的薄唇张张合合,“你找了我五年,费尽心思查了我那么久。现在终于见面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言阳是我。”有股类似于手斩刀落的残忍快意,“黑鸦,也是我。”
话音未落,那人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地劈向俞逢的手腕,左手的长刀威胁性略过俞逢的面部,转瞬间就把手枪夺了过来,俞逢的脸颊也被刀刃划出极细的一道伤痕,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
这一举动进一步激怒了俞逢,言阳枪没握稳,便遭受了俞逢正面的擒拿重击。
一记过肩摔让言阳喉头微甜、眼前发黑,俞逢毫不留情地将言阳拽起来,掐着脖子摁在了墙上。重新夺回的手枪抵上了言阳精致的下颚,他怒极反笑:“你小子每天装得五体不勤的模样,看不出来还有这样的身手。”
言阳强忍着耳鸣声,反而笑得更开心,胡乱回道:“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不留情。”
抵在下巴的力量又加重了,言阳轻阖眼睛,眼睫微微颤抖着,仿若鸦蝶振翅,无端生出一种脆弱感。
他接连着几天睡眠极少,现在本该疲惫不堪,但神经却异常亢奋,他睁开一缝,看到了俞逢身后--地上那滩血迹,一股子狂热战栗瞬间攀上后脑。
“放下枪。我不想和你真动手。”
俞逢动作得快点。言阳想。不然他控制不住。
“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五年前,当时到底怎么回事?”俞逢急切地问,这是他一直一直想知道的。
言阳咬紧了后牙,“这五年的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强忍举刀的冲动,咧嘴笑了笑,“五年前的事,你可以放心。我已经拿到了记忆恢复技术的使用权限。”
他笑容中的那股子阴冷的艳丽触目惊心,“这得谢谢亲爱的秘书长。”
俞逢心里一凛,想起了破旧浴室里那颗悬挂的人头--司博已经被言阳做成人肉蛋糕了,司博手里的权限已经算是帝国的最高权限了。
言阳看准了俞逢没有再开枪的意思,垂下眼帘低声笑了笑。
“万事俱备,你可一定要想起我呀。”
话音未落,抬起两指抵住枪身,将黑洞洞的枪口移开,留着沉默的俞逢一人面对墙壁。
他轻快地踱步,到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旁,俯下身欣赏尚未缝合完毕的切口,“你是不是怪我?”话又一转,“但乐颜和西池这种人不该死吗?”
没给俞逢回答时间,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带着切齿的笑,“他们必须死。”
他就是个以暴制暴的私刑者,忍气吞声活到现在,善恶道德,社会准则,他早就游离在外了。
毕竟他是个不存在的人。
言阳突然一脚踩上尸体那涨大的肚子,噗哧一声,像是踩破了一颗烂番茄。尸体浅亚麻色的发丝泡在血液里,已经凝结成束。
那是乐颜。
他踩着转了转鞋底,破坏了绵密的红色针脚,尸体腹中的东西慢慢溢了出来,血肉掺着尸块,还有些内脏组织。血腥的画面极大刺激了言阳的视觉,愉悦的情绪体验让他不断加重脚下的力度。
房间的血腥味骤然浓重了起来。
俞逢回头,看着一旁只剩头颅与骨架的西池,头疼地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非要这样做?”
“他们当时就是这样改造的。”言阳说,“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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