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为后》第120章


益最是清楚:“回主子; 您只管放心,和玉仙长精神见好,太医说除了失血过多; 并没有其他大碍; 只要以后仔细调养; 保养着伤口就好了。”
正嘉并没有对他的这些话报以反应。反而像是自顾自在忖度别的事情,果然,片刻后皇帝问郝益:“伺候太子的那些人都拿下了没有?”
这件事是田丰在做的,郝益也略知一二:“听说都拿住了。”
“问出太子那天是怎么样?”
赵暨去云液宫的时候,有宫人闻到了酒气,但太子很少喝酒,不过那天是端午,雄黄酒好歹会喝上几口,可若是醉成那个乱性杀人的地步,却仍是不大可能。
郝益小心地回答道:“那些奴才只说是喝过雄黄酒,别的并没乱喝,也没乱吃什么东西。”
正嘉将袍子一撩,坐在了龙椅上:“太子变成这个样子,一来是朕没有亲自管教他,二来,也是这些伺候之人的过,如果不是他们刻意引逗,太子怎会屡屡行差踏错,失德无行至此。”
说着,他叹了口气,眼中涌出了一丝伤感。
皇帝竟喃喃道:“当初端妃在的时候,他还是个温顺的好孩子,那会儿朕还说他性格太懦弱了,这才三年,竟变得如此凶戾。”
自打云液宫出事,皇帝很少提到端妃,郝益心里不禁也有些难过,他张了张嘴,道:“主子……端妃娘娘、也是可惜了。”
说了这简单的几个字,眼中的泪却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正嘉转头望着他,目光闪烁,不多时,那感伤之意就已经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仍是冷睿精明。
半天,皇帝说道:“你是个念旧情的人,太子也是,只是他因为这份旧情几乎疯魔,你自己也小心点吧。”
郝益一愣,他本就不是个最机灵的人,此刻虽听出皇帝的语气里有些警示之意,却到底有些吃不准皇帝的意思。
正嘉却转开头去,过了片刻才说道:“去叫田丰进来。”
郝益只得应了声,诺诺地退了出去,叫了田丰进殿内回话。
田丰这两日又开始忙碌,自打太子行凶,跟随他身边的那些心腹人等尽数拘押,询问他们伺候太子的日常,以及那日到底给太子吃了什么东西,太子行凶的刀具又是谁给的之类。
可是审问到现在,并没有大的收获,只有太子的刀有了着落,原来是梧台宫里有一次切蜜瓜的,不知怎么竟落在了太子的手中。
虽然动了大刑,但所得的不过是这些没要紧的。田丰听说皇帝传召自己,心头一紧。
进殿之后,田丰将所查一五一十禀告了皇帝,皇帝听说刀子是梧台宫的,嘴角动了动:“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一饮一啄,莫非前报。这还不到十年呢。”
田丰不知这话中的意思,也不敢问,眨巴着眼睛等候示下。
皇帝这淡淡的一句,自然是提起了当年云液宫的旧事,何雅语费尽心思,连赵暨也利用上了,栽赃嫁祸的把戏……如今风水轮流,她亲生的太子,从她的宫中拿了禁用的刀具行凶。
正嘉说罢,道:“审问几个奴婢,也这般费事,你真是越来越会当差了。如果齐本忠还在宫里,只怕早撬出来了。”
田丰吓得磕头:“奴婢知罪。奴婢回头再详细审问。”
正嘉道:“从太子最宠信、最亲近的人下手。如果背后有人,能把太子做弄到这个地步,一定是他极宠信的人。”
田丰慌忙领命。
正嘉又想了想,突然说:“你好好地把这件差事办完了,就到朕的身边伺候吧。”
田丰吃了一惊,几乎觉着自己没听明白:“主子……”当初郑谷去后,皇帝身边最亲信的就是郝益了,如今这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自己代替郝益?那郝益呢?
田丰迟疑着不敢问,那边正嘉已经转身往省身精舍内走去,且走且说道:“你去告诉郝益,让他去南边皇陵吧,即日启程。”
田丰听了这一句真切的话,又惊又是狂喜,虽不知道郝益因为什么得罪了皇帝,但毕竟对自己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田丰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正嘉的身影即将消失眼前,才忙磕头颤声道:“奴婢叩谢主子天恩!”
田丰出来后,一改进殿时候的张皇忐忑,显得扬眉吐气。
门口等候的郝益一眼瞧见他趾高气扬的样子,郝益最看不惯,便哼了声,要往内去。不料田丰举手拦住他道:“等等,郝公公,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郝益诧异:“田丰,你失心疯了?敢拦我?”
田丰揣着手笑道:“还真不是失心疯,主子方才吩咐了……”
说到这里,他把脸上的笑一收,绷着冷脸道:“传皇上口谕:郝益伺候不力,即刻离京,发配南京皇陵。”
就如五雷轰顶,郝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田丰笑道:“你听见的就是我才说了的,你若是没听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
郝益震惊地看着他:“不,我不相信,主子不会下这样的旨意。”
他还要往内,田丰不耐烦起来,用力在他肩头一推:“你赶紧滚,别在这里碍主子的眼,主子是年在你昔日伺候的份上,才没有当面儿发配你只让我说,已经给你留了脸面了,你可别不知好歹!”
郝益瞪着田丰,虽然他也心知肚明,田丰绝对不敢假传旨意,田丰这样耀武扬威的,也证明了的确是正嘉的旨意。
但是为什么?好端端地,没有一丝征兆,皇帝就不要他了?还要把他远远地打发了。
郝益满心的惶恐跟委屈,眼泪就流了出来,他眼巴巴地看着殿内:“主子……”
田丰怕他苦苦哀求的话皇帝又会回心转意,于是不耐烦地催促说道:“别婆婆妈妈的,你赶紧走,打发了你,我还有要紧事儿呢。”
他到底忍不住满心的得意,又说:“以后就是我在主子身边伺候了,你就放心吧!”
郝益看着他满面得意的笑,忍着惶恐委屈,他吸了吸鼻子,又抬起袖子擦了擦泪:“你急什么,我行了礼就走!”
郝益凝视着沉沉无声的殿内,哽咽着大声说道:“主子,奴婢去了,主子保重龙体,万寿长春。”终于双膝跪地,向着里头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这才起身往外去了。
***
何雅语从慎刑司出来后,失魂落魄。
皇后飞快地定了定神,决定先去永福宫。
不料来到宫门口,却有太后的贴身嬷嬷拦着路说道:“娘娘请回吧,太后因为太子的事,又惊又气,已经病了两日了,才服了药休息,娘娘还是不要先打扰她。”
何雅语道:“如今能够说服皇上的只有太后,也只有太后能够救太子了,太子在慎刑司呆了这几天,已经撑不住了。”
嬷嬷道:“这些话奴婢会转告太后的,只是太子殿下犯了这种事,也委实让太后难以开口。”
何雅语脸色雪白,嬷嬷打量她两眼,突然说道:“娘娘,这会儿不是着急的时候,其实这宫内也并不是只有太后能够左右皇上的心意呀,而且在太子殿下这件事上,有个比太后更适合的人可以出面,娘娘怎么忘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说着,转头悄然看了一眼云液宫的方向。
何雅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晴空万里,云液宫新休憩的殿阁在明媚的春光里显得越发巍峨壮丽,琉璃瓦闪闪发光,刺痛了她的双眼。
不管是薛端妃活着还是死了,这云液宫,简直是她的生死对头。
何雅语来至云液宫的时候,薛翃正从小全子口中得知了郝益要出宫往皇陵去的消息。
小全子满面慌张,本来这种事不适合告诉薛翃,毕竟她身上还有伤,但是宫内上下的人都十分喜欢郝益,如今见这样的好人居然要给撵出宫去,以后换了田公公上台,那哪还有他们的活路,且连小全子也忍不住为郝益不平,便大着胆子偷偷告诉了薛翃。
他心头暗暗地指望着薛翃能够力挽狂澜,或者可以在皇帝面前给郝益说个情,重新留下他。
薛翃也以为郝益是做了什么事、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怒了皇帝,便又问。
小全子道:“奴婢仔细问过养心殿门口的人,都说好端端地,无缘无故就打发了,郝公公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呢。”
这会儿西华端了一碗药走过来,道:“小师姑,不要理这些不相干的事,你如今只需要安心静养。”
小全子低着头正要退下,薛翃问道:“等等,你打听了没有,太子怎么样了?”
小全子没有立刻回答,只先看了一眼西华。
不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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