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入瓮》第107章


自从那日齐王来秦府,她在门外听到了表哥让齐王带给她的话; 当时她真的是脑子一片空白。前一日江景焱突然说要提前婚期已经让她措手不及,满心欢喜地听说齐王来了,她以为是表哥想到办法了; 却没想到这个办法居然是让她嫁给江景焱。
恨吗?
应该是不恨的; 毕竟他是她这一辈子唯一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说不清那时是什么心情,虽然到成亲前一日,娘还不忍心将表哥的话告诉她,让或许不曾真正听到那些话的她还抱有一丝幻想。
只是最后,他还是让她失望了。
直到昨夜; 她终于明白,这一世她和他,注定是无缘了。
可就算是如此; 她也不愿意再嫁给江景焱。但不嫁,势必会连累整个秦府,她没有选择。
记得此前刘大夫来替表哥治病时,无意中看到后花园里曾长过的几株钩吻,立刻让人铲了。当时她疑惑,刘大夫给她解释说,钩吻有剧毒,且发作快,人服了之后马上会死。
昨夜她又去了当初发现钩吻的那块地方,果然瞧见此前命人铲完的地方又开出了一模一样的黄色小花,她悄悄藏了几片叶子在袖子里,今早换好嫁衣后,趁娘不注意,她偷偷与银耳莲子羹混在一起喝了,很快她就觉得头晕,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就失去了意识。
她以为她死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活着?而就算她昏迷了,江景焱也依旧不肯放过她,逼爹娘把她送上了花轿吗?
秦依依苦笑,上一世她那么在意他,他却视她如草芥,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这一世她对他无情,他却非她不娶,这到底算什么?
“小桃。”秦依依尝试着喊了一声,她记得上一世小桃是跟着她一起嫁去将军府的,也不知道江景焱这次肯不肯让她跟着。
话音刚落,秦依依就感觉到轿帘被人掀了条细缝,她掀开盖头,果然看到小桃满脸笑意地望着她:“姑娘,你醒啦?”
秦依依一愣,被她的笑晃了眼,却还是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小桃仍在笑:“姑娘你忘啦?今儿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们当然是在去新姑爷的家里呀!”
对啊,刚才不是还想到的吗?她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秦依依沉默不语,小桃却催促她:“姑娘你快把盖头放下吧,这是要等新姑爷掀的,你自己掀了可不吉利。”
有什么不吉利的,上一世她就是等不到他揭,自己把盖头给掀开的。
秦依依放下手,绝望地闭上眼,罢了,不就是嫁给江景焱么,她又不是第一次嫁了,一次与两次,又有什么关系。江景焱若是像上一世那样不碰她,为了秦府,她就姑且与他耗着,可若是他想对她做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

秦依依没有心思再想别的,等花轿停了下来,她知道将军府到了。有人掀开了轿帘,她的衣袖被扯了撒下,然后就有喜婆搀着她下轿,跨过火盆,一路往里走。
秦依依看不见,只能低头顺着脚下的红毡走,身边除了锣鼓声没有什么别的声音,连人声都很少。秦依依也没有多想,原本上一世他娶她,就并非本意,因此他们大婚之日,他连一位宾客都没有请。她倒是希望这次与上次一样,观礼的人越少,她反而越安心。
手里突然被塞入一段红绸,秦依依木讷地接过,然后就感觉到另一头也被人牵着。那个人接过之后站在她的身边,秦依依不想也知道,他在看她。随着他进了屋,傧相已经准备好了,主位上似乎坐了一个人,江景焱无父无母,会是谁呢?秦依依想了想,能猜到的大约只有邢老将军了吧,她记得上一世成亲第二日,江景焱带她去了老将军的府上奉茶。
“一拜天地。”傧相一声赞礼。
秦依依迟迟没有动,真的要拜吗?拜了,他们往后就是夫妻了,可她想嫁的人,并不在这里啊。或许再等等,他会出现也说不定。他说过他不会让她嫁给别人的,可是为什么,她都到这里了,他还没有来呢?
秦依依死死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眼泪却忍不住一滴滴地落下来,滴在了手里握着的红绸上,消失不见。
她不想骗自己,哪怕是现在,她还在期望着表哥能够带她走。
“姑娘。”小桃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提醒她,“快拜啊。”
秦依依没有办法,一点点弯下腰。
“二拜高堂。”
秦依依转过身,拜过一次,第二次就容易多了。
“夫妻对拜。”
这是最后一次,秦依依和面前的人相对而立,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划过的是一张又一张旁人的脸。
腰下弯,从今往后,她与他,再无可能。

接下来秦依依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了,浑浑噩噩地被人簇拥着到了一间房里,喜婆让她坐下她就坐下,喜婆在旁边说了一通什么,她也没什么心思去听,直到喜婆把秤杆给了面前的人,让他快些揭盖头,秦依依却听那人开口:“还是先喝合卺酒吧。”
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像表哥的呢?秦依依摇摇头,暗自失神,想来她是太期待表哥来带她走了,居然会把江景焱的声音听成了表哥的,何其可笑。
喜婆说了些什么,可对方似乎执意要先喝合卺酒,很快一只盛了半杯酒的小酒杯地放到了她的眼前,她被迫拿着,与那人喝了交杯。
明明成亲应当是幸福的,可入她口中的,却尽是苦涩。
“喝了合卺酒,往后每一天都和和美美,夫妻恩爱。”喜婆收起了酒杯,高声道。
“都下去吧。”身旁的人又说话了,秦依依再次怔住。
房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少,却在最后一个人将要关上门时,突然有人推门而入:“公子,宫里有消息。”
这声音……
不是福顺的吗?
“等我回来。”
那个人又在她的耳边说话了,秦依依这一次是彻底傻眼了,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她的错觉,可第三次呢?那么清楚的,那么熟悉的,那么……耳熟于心的……
是表哥吗?
在房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秦依依再也没有犹豫,一把掀开了盖头。
屋里的摆设既熟悉又陌生。
陌生的是她在将军府住过两年,江景焱的房间什么样,她不会记错,可这里,明显不是将军府。熟悉的是,屋子里的每一个布置,从桌椅到屏风,从书架到衣柜,都是半年前她和表哥一起商量着摆的。
她是在做梦吗?还是,她吃了钩吻后,其实已经死了,这一切,只是她弥留之际所想象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快呢?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真实到和她拜堂,牵着她入府的人,并不是江景焱,而是她思念已久的表哥。
秦依依不可置信地站起来,盖头滑落到了地上,仿佛开出了一朵绚丽而又娇艳的花朵。
她走到屏风那里,想感受一下真实性,手才碰到上面绘画的青竹,房门又被人推开了。
秦依依抬头,不期然就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楚离先是诧异,随后挑了挑眉,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在她呆愣的目光下,拉着她的手走到床边,弯腰拾起地上的盖头,二话不说地重新为她盖上。
“不是让你等我回来吗?怎么这么不听话?”他虽说着责备的话,可是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责怪她的意思。
他扶着她的肩让她重新坐好,低声解释道:“方才公主让人过来传话,说将军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让我们不用担心。”
将军府的事情?什么事?秦依依只觉得自己的头脑比刚才更加空了,表哥到底在说什么,她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傻丫头,盖头怎么能自己揭呢,姑母难道没有告诉你吗,你的盖头必须由我来揭,而且还得用这个。”楚离拿过一旁矮柜上的秤杆,在她的盖头底下晃了晃,像哄孩子一样说道,“这样我们以后的日子才会称心如意啊。”
他说完,慢慢将秤杆放到了她的盖头底下,手腕微微用力,大红色的盖头再一次被挑落。
盖头落地,几乎与刚才一模一样,可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是他亲手挑的。
“表哥?”秦依依痴痴地望着他,完全没有新嫁娘的娇羞,她的眼底、心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倒影。
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在他的身上,甚至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
她一定是在做梦了,否则这一切怎么可能会这么真实呢?
楚离看她一副呆呆地舍不得移开目光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勾了勾唇,与她初见他时笑得一样好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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