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漕事》第217章


第二年的时候,我出了两万两,另外几家也跟着出两万两,咱们就一起下番邦去了,那时候朝廷忙着打安南,没空理咱们。咱们那一年卖胡椒苏方,还有瓷器,赚了一大笔。到了第三年,咱们就决定买船,一次性多进货,也好摊薄风险,咱们那一回一共去了十艘船,有惊无险,回来以后,每家赚了十万两。
第四年的时候,咱们就开始招募新的合伙人,陆陆续续有了下头的八大金刚。嗯,那个曲志忠,是去年年底招进来的,他没什么钱,但他有船。我们就。。。。。。”
青棠伸手,“打住,我问你蓝老大,你还没回答我。”
那人嘴巴抽了几下,“蓝。。。。。。蓝老大是谁。。。。。。。我不认识。”
“放屁!”
媚春一巴掌抽过去,“不认识?曲老板和蓝老大都是江上混的,你不认识?”
“啪!”媚春又是一巴掌,“你好好想想!”
“咳咳”,密云伸手,“有些人皮痒痒了,我来帮他疏通疏通。。。。。。”
有钱人都怕死,这男人明显尤其怕死,密云要动手,他马上就招了,“蓝。。。。。。蓝老大没出面,每次都是他儿子来的,儿子,蓝老大的儿子。。。。。。”
“儿子?”媚春一巴掌拍在男人脸上,“放你娘的狗屁!蓝老大家里四个女儿,哪来的儿子?”
青棠与伊龄贺对视一眼,“蓝河?”
青棠瞧密云,“快扶咱们的护法大人坐下,地上坐着多不舒服啊,来,坐着说话。”
密云去拉那男人,那男人直往后头躲,“饶命啊,女侠,女侠,我真的不知道啊。。。。。。蓝家来的是儿子啊,每回都是儿子,咱们也不知道蓝家出了多少钱,有人说他们没出钱,出了船。也有人说蓝老大和咱们帮主是朋友,是借船给咱们,我真的不知道啊。。。。。。”
“帮主?你们是甚么玩意,还帮主?”
地上就有一块白玉面具,上头被这人尿湿了,密云踢了一脚,“这是甚么鬼东西,你们挂着唱戏啊?”
那人捂着脸,“不是唱戏,是咱们开会都带着面具,咱们只管出钱,不管交朋友。上头不喜欢我们私下里交朋友,每次开会,咱们都不住一处,分开住,走的时候,也分开走,这样大家都不会聚在一起议事。就像今天,咱们是分开住的,曲志忠他也不住这里呀。。。。。。”
青棠拍拍手,“哦,那你还挺倒霉,觉得运气不好,被曲老板连累了?”
“不敢,不敢!”那人捂着脸,“侠女饶命,我身上有一万两银票,我愿意敬献给各位姑奶奶们,饶命啊。。。。。。”
青棠笑,“别说这个了,生生死死的,不吉利。咱们说点别的?”
那人道:“我有钱的,我家里在岳阳,我们家有半个山头,我们家很有钱的,我们家。。。。。。”
密云道:“闭嘴!不和你说这个,你就说,你合伙的那个是谁,姓甚么,他是甚么来路,怎么下的海,谁给的通行令?你尽说些没用的,别胡扯,当心你的狗命!”
“姑奶奶,别的我不知道啊,那人姓甚么我也不知道,平时就是叫老板。不过我听他和蓝家公子说过一回,蓝家的叫他‘顾伯父’。奶奶,我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反正他们亲近,我又管不了,我也不和他们交朋友,我不知道啊。。。。。。”
媚春抿着嘴巴,“蓝家的叫‘顾伯父’?你在哪儿听的,说清楚!”
那人捂着头,生怕媚春抽他嘴巴子,“女侠,就前几日啊,我先到了,准备开会事宜,蓝家的公子也来了,我说准备去酒楼宴请一下,他们不去啊!老板叫我先回去,我还没走,他们就聊起来了,蓝家那位说甚么,‘顾伯父,您近来身体可好啊?’我的奶奶,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说甚么,我说再听几句,他们就走了,我也听不着啊。。。。。。”
媚春扬起手,“你是瞎子还是聋子,连个男女都不会分,那蓝河是个女的,你还口口声声公子长公子短,瞎了你的狗眼!”
伊龄贺道:“那人和蓝家交好,会不会通行令就是孟微冬放的?”
密云道:“绝不会!”
青棠点头,“孟微冬管不到海上去,就算他放了一两次,不可能放好几年,他们出海已有几个年头,孟微冬怎么会同意放好几年呢。”
“不是孟甚么,出海令我知道啊,那个是。。。。。。”
众人都盯过去,那人捂着头,“奶奶们,出海令牌是当家的找兵部弄来的,每年一次,咱们要下海,再做个假的,反复使用。到了次年,咱们再去弄一块来,接着又要去作假的,反复使用。你们说的那个甚么孟甚么,不是啊,我们不找他。”
密云揪那人衣领子,“哟,胆子大啊,假的你们也用,啧啧,你都敢用假的,你还怕死?”
青棠道:“今年的呢?今年的令牌,你们有没有?”
那人畏畏缩缩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纸来,“这是。。。。。。拓本,还没印出来,今年的还没印出来,咱们这回开会正要商量这事儿呢,洪熙年的不能用了,今年的还,还没。。。。。。”
青棠接了纸张来看,上头落款的确是兵部,兵部发的令牌,和孟微冬没有什么关系。
伊龄贺拿纸瞧了瞧,“孟微冬和蓝家这种关系,蓝家都不用,反而去找兵部,这说明他们和兵部的人更亲近些。那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从明朝行省划分来说,两都十三省,湖广是一个行省。
☆、仍有依恋
八大首领聚头; 各人手持一张白玉面具; 开会的时候,将面具戴上; 当家的会出来讨论今年下南洋的次数,以及船只数量,最后讨论上一次的利润; 和分成情况。
伊龄贺他们捉了一个护法; 这人日久根深,很早就开始做一行的生意,他说蓝家公子在城中另一处客栈住着; 青棠起身,密云会意,“夫人,我去吧。”
青棠瞧伊龄贺; “我们去?”
媚春拍手,“蓝家那婆娘武功不济,不用去这么多人; 少主和霍姑娘管够了。”
那男人露出头来,“几位大侠; 奶奶,我能走吗?”
密云压着他; “不急,等我们弄清楚了,你再走不迟。”
蓝河他们住的不远; 就在两条街后的拐角处,青棠与伊龄贺跃上墙头,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看,回廊上,蓝河果然在那儿站着。蓝二姑娘穿一身男装,白袍束发,养眼得很,伊龄贺点头,两人轻巧落在回廊上,正要上前,廊上又来一人,那人穿一件宽敞的袍子,头发半披半束,伊龄贺已经见到那人正脸,青棠却只见那人背面。
“顾伯伯,您最近好吗?”
男人声音甚为和气,“托福,老朽一切都好。”
蓝河笑得很温柔,“顾伯伯哪里老,正当壮年呢。”
男人转过身子,“你姐姐呢,她可好?”
男人一转身,霍青棠见了他的脸,脑子一轰,这人不就是顾家失踪的大老爷,顾良焕。青棠瞪着那人的脸,顾惟玉第一次上齐府,就是与这人一道来的,他是顾惟玉的父亲。
顾家大老爷失踪了,据说死在海难里。
今日一瞧,人好端端活着,不仅活着,还活的很好。
青棠吸了口气,转身要走,蓝河道:“顾伯伯也该管管咱们大公子了,他与我姐姐。。。。。。”
顾良焕道:“蓝烟如何,他们不好了?”
蓝烟咳一咳,“顾大公子可瞧不上我家姐姐了,他娶了陈七还不够,这头又看上一个官家小姐,我姐姐那等身份,着实委屈了顾家大公子。”
顾良焕笑,“惟玉那孩子不会如此,蓝老大多虑了。”
蓝河站直了,说:“您自然是护着自家儿子的,顾惟玉会不会如此,您自己问他吧。我已经飞鸽传书,他不需几日,就会过来了。”
青棠与伊龄贺打个手势,两人无声无息往墙上跳,待越过墙头,青棠笑,“又做一回梁上君子。”
伊龄贺浮起笑容,再抬头时,伊龄贺就不动了,青棠侧目,“怎么了?”
一袭白衣就立在灯笼下,竹楼栋栋,青棠抬头,望进顾惟玉的眼睛里。
顾惟玉身后是蓝烟,蓝烟看起来心情很好,她穿水墨色的纱裙,上前一步,“霍姑娘,好巧啊。”
青棠目光瞟过他们二人,脸上也浮出一阵笑容,“嗯,巧。”
青棠挪开目光,“不打扰二位,我们先走了。”
“不急。”蓝烟人影子一晃,拦到青棠身前,“霍姑娘现在好威风,听说蓝河在孟大都督那里吃了瘪,如今蓝溪又被孟大都督丢在河上,敢问霍姑娘,孟大都督甚么时候接蓝溪回去啊?”
伊龄贺拉了霍青棠的手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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