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漕事》第219章


密云一脚揣在曲志忠背上,“你不过就是波斯集市的一个商人,平日敬你一声‘曲老板’,你真当你是个人物了?甚么玩意儿,猪狗不如的东西!”
密云这一脚踹得重,曲志忠又往前一蹿,青棠翘着腿,“说吧,孟微冬哪儿去了?”
“死了。”
“啪!”青棠一鞭子抽过去,“你再说一遍?”
曲志忠这时候也不怕了,他被这么一逼迫,反而平静了,男人站起来,“你们不都已经知道了吗,沉江了,我们把他绑在渔网里,和石头一起沉江了。”
青棠站起来,“好,他死了是吧,你陪他。”
霍青棠欺过去,捏住曲志忠脖颈,女人声音又冷又硬,“我不管你靠着谁,我也不管你甚么劳什子帮派,你靠着皇帝老子都好,你去死吧。”
“青棠。”
霍青棠已经捏住曲志忠喉咙,身后有人唤她,那声音轻轻柔柔的,温柔得很。
顾惟玉来了,他捉青棠的手,“青棠,放开他。”
霍青棠扭头,瞧见顾惟玉的脸,银白月色下,她朝思暮想的脸,她挚爱惟玉哥哥的脸。霍青棠笑了,笑到末了,那笑容就冷了,冷成了似笑非笑。
顾惟玉手很轻,他轻轻扣在霍青棠手腕上。
“你不让我杀他,为甚么?因为他是你们的人,他是你们的金刚护法,是你们的利益代言人?”
青棠点头,“那好吧。”
顾惟玉拉着霍青棠的手,“青棠,你听我说。。。。。。”
顾惟玉话音未落,青棠腰间的鞭子就勾在了曲志忠的脖颈上,女人这么一扯,一声脆响,曲志忠轰然倒地了。
“青棠,你?”
顾惟玉抿着嘴角,青棠瞧他,“生气了?惟玉哥哥也会生气,我还以为我的惟玉哥哥是个泥人儿,不会生气呢。”
青棠偏着头,“惟玉哥哥,你会生气呀?”
女孩子娇滴滴的,那偏头一笑的模样,又娇又俏。
霍青棠收了鞭子,她说:“我也很生气。”
“为什么?”
“因为他不该死。”
青棠先勾了头,随后又扬起来,她盯着顾惟玉,“惟玉哥哥,孟微冬他该死吗?就算他该死,那也是该死在我手里。”
霍青棠一脚踹在曲志忠的尸体上,“他是个甚么东西,他又算个甚么东西,小人,卑鄙的骗子!”
顾惟玉沉了气息,“青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霍青棠低着头,脚尖踹开曲志忠,“没完,此事没完。害孟微冬不止他一个,还有别人,还有哪一个,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
密云问一句:“还有谁?”
伊龄贺冷不丁道:“谁是主事的,就找谁。”
“惟玉哥哥,我反正不会嫁人了,你就等着我给孟微冬报仇吧。”
青棠笑,笑嘻嘻的,“惟玉哥哥,早知顾家如此繁盛,当初陈七就不该嫁你家里去,反而耽误了你。”
那胡姬被密云绑了口舌,青棠拍拍手,“走吧,剩下的有顾大公子收尾,不劳咱们费心。”
几人出了门,伊龄贺摇头,“刺激他做甚么,人又不是他杀的,岂不是剜他的心?”
青棠垂目,“是他剜了我的心。”
☆、向前狂奔
君山很荒芜; 四周都是险滩; 几人乘船过河,摇摇晃晃的小舟上; 青棠穿一身天青的袍子,与天上云雨、地上青苔融为一色。河流既急又险,小舟猛地打转; 伊龄贺牵住霍青棠的手; “站稳了,我上回来,差点交代在这里。”
船夫很有经验; 前方河中有个漩涡,他不动,等小舟行至漩涡,船打了一个飘; 便转了方向,往上□□。
四周皆山,山下围水; 青棠转了个身,“山里不好找人; 裴蓑也未必真住这里。”
伊龄贺道:“好几次都有消息传出来,空穴来风; 事出有因,他起码应该来过这里。”
“到了。几位,从这里上岸; 往上先行走五里,有个天梯,几位上了梯子,再走小半天,就有个村子,那就是君山上的大村。”
小舟靠岸,伊龄贺丢了一贯铜钱过去,“多谢。”
船夫将钱收进怀里,又说:“上君山十分不方便,尤其那天梯,险得很,年年都有人掉下来摔死,这又下过雨,很滑的,几位小心些。再就是上头村子没几户人家了,都是老的、弱的,强壮些的都下山讨生活了,几位也不一定能寻到人。”
媚春与密云的船也靠了岸,那位船夫说:“上头很穷,穷得没饭吃,各位去了,也不定能寻到甚么。”
伊龄贺牵着惊寒,四人一马往山上走,地上泥土黄中泛红,土质泛酸,加之下头的湖水滚着厚厚泥沙,果真的似一条通天险路。伊龄贺打头,密云压后,密云道:“哪家的人有病,躲在这里,躲着要饿死吗?”
媚春揪着辫子,“我要是裴蓑,我就不活了,反正活着也是罪孽深重。”
到那天梯下头之时,惊寒扬蹄,鸣了一声。
梯子是藤条和麻绳捆起来的竹梯,下过雨,竹子又滑,这将近垂直的一条竹梯从山上垂下来,不似甚么天梯,倒像是孟婆的奈何桥,黑白无常的勾魂索。
密云抬头,“老天爷,这可比玉帝老儿的九霄大殿难爬多了,会不会摔死啊。”
媚春将刀别在腰间,“不会死的,我干爷爷他们在克鲁伦河打仗的时候,翻城墙比这还危险,咱们蒙古人不能偷生,也不怕死。”
伊龄贺点头,他瞧霍青棠,“你和惊寒在下头等着,我与媚春上去寻。”
青棠伸出手,她说:“我怕你们说我没义气。”
密云呶呶嘴,“老娘干锦衣卫的时候,飞檐走壁,还怕你这个?”
照旧是伊龄贺打头,密云收尾,几人接着梯子往上头爬,说险也险,熬过了那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半山腰。几人站在山腰上,四周望一眼,“没有人呐,哪有人住啊?”
“嘶”,惊寒一声嘶鸣,伊龄贺往下头看了一眼,似丝带一般的河水上出现无数小船,密密麻麻如巨蚁一般往岸上涌来。媚春跺脚,“坏了,又被人盯上了!”
伊龄贺与青棠对视一眼,“快,快去找人,要抢在他们上来之前,快。”
村子入口在山背面,绕过半截山腰,便见一块牌坊,‘贞洁永烈’。青棠抬头看一眼,“这是前朝的牌匾,蒙古皇帝赐给贞洁烈妇的。”
“蒙古皇帝的牌匾还挂着,改朝换代这么久了,也不拆掉,会不会里头住了蒙古人?”
密云道:“或许里头住了很多蒙古人?”
进了村子,里头的确凋敝,但也不是没人,村头偶尔有老者带着小孩子走过,青棠上前,问一老者,“请问?”
那老人抬起头,他半黑的头发梳得很整齐,似用水或者是桐油专门整理过,老人有一对晶亮的眸子,青棠只看了他一眼,便觉得他眼神无数光彩。就似,就似黑漆漆的漩涡,光华万千,内容无限,令人遐想,也令人沉迷。
“请问?”
青棠话没说完,“裴蓑?”林媚春的双刀已经劈了过来,“裴蓑,你个臭不要脸的,虎符在哪里,交出来!”
媚春动手猝不及防,裴蓑没怎么大动作,他就这么一晃,轻易避过了媚春的双刀。
“好呀你,会武功?死老头子,你不是会武功吗,你怎么不回你的大明尽忠啊,你回大明当将军啊,朱元璋不给你封一个大将军当当?”
媚春连劈三刀,刀刀落空。
伊龄贺道:“让开。”
伊龄贺取了媚春手中的刀往裴蓑身上砍,他的功夫要比媚春扎实许多,裴蓑将自己手里的女娃往青棠怀里推,“小姑娘,给我看好咯。”
裴蓑身手敏捷得很,兴许他这些年都过得清苦,不见肥腻,身段保持得也好,比起同龄的老人来,更是年轻许多。裴蓑腰身腾空,“小子,学着点。”一脚便往伊龄贺脸上踢过去。
“哎呀,很能打啊,我来会会你。”
密云起了痒兴,她抽出佩刀,先摆了一个架势,裴蓑将伊龄贺拉在手中转了数圈,接着掌风一起,将伊龄贺往密云身上推过去。
青棠瞧了半晌,“裴公好功夫,不愧当年为大明出征,又为蒙古守了数年城,果真大技。”
伊龄贺站稳了,密云收了刀,裴蓑瞧青棠,“女娃娃也是辽东草原上的?”
青棠笑,“裴公看错了,我不是蒙古人。”
密云插一嘴,“人家都成亲了,还女娃娃?”
裴蓑指着伊龄贺,“这是你媳妇儿?”
密云白眼要上天,青棠咳一咳,“裴公身怀绝技,又有虎符加身,如何不回大明朝做一番事业,也不至于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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