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漕事》第230章


伊龄贺道:“瞎了的人,才会觉得你们相像。”
青棠点头,“咱们走。”
马儿回来了,媚春迎上去,“可算回来了,病秧子担心你们一去不回头呢。”
听了媚春言语,顾惟玉低头咳嗽一声,苍白消瘦的面颊有些泛红。
伊龄贺却道:“蒙古有战乱,我不会带她走。哪一天平静了,我请大家去做客,你们一起来。”
媚春仰头叹气,“好啦,这回我们是真的要分离了。”她嘴一撇,忽然扑到顾惟玉身上,“病秧子,你可要努力啊。。。。。。”
青棠在旁边发笑,媚春起身,又捶了青棠一下,拳头很重,“我的霍姑娘,我要是和少主没死,我们就回来,回来等你和病秧子生了孩子,我家少主就该死心了。”
青棠扯媚春的辫子,“等你不梳这个辫子了,伊龄贺就喜欢你了。”
“我呸!”
女孩子们笑着闹到了雪地里,林媚春的长辫子似鞭子一样甩出去,“找打?”
“我不大喜欢孟微冬,他心思多,阴沉。我其实也不大喜欢你,你优柔寡断,万事求周全,这样也不好。”
顾惟玉抬头,“方才见到孟大都督了?”
伊龄贺手搭在顾惟玉肩上,“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我就来看你们。。。。。。”
青棠推着顾惟玉,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大姐姐,咱们吃糕点去吧?”
青棠回头,“不许。”
霍蝶起撅着嘴吧,“大姐姐现在好凶。”
顾惟玉点头,“很凶。”
蝶起凑过来,附到顾惟玉耳边,“我有钱,咱们偷偷去吃。。。。。。”
顾惟玉碰碰孩子的手,两人达成协议。
青棠低头,“我耳朵是不好,但你们小点声儿,嗯?”
。。。。。。
人静了,雪未停。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盆狗血洒落,无声无息。
好想在此处收尾,大家看合适吗?
不合适的话,我上点后记,或者番外,小传,或者孟微冬回忆录?
或者,陈七和顾惟玉的竹马岁月?
妾发初覆额。。。。。。
☆、万岁
洪熙元年; 十一月。
南京龙江造船厂向民间招收人力和物料; 关叶锦找了霍青棠出来谈,说秋天囤积的木材; 半数都被上头招上去了,这回损失惨重。
青棠在屋里拨算盘看账本,看了许久; 也没发现身边有人。她扭头; “惟玉哥哥,你甚么时候进来的?”
黄莺准备回扬州过年,专门来问顾惟玉; 他和青棠是否一道回家。“黄姨娘要回家准备过年事宜,问你今年什么打算。”
男人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狐裘,青棠看他; “那你呢?”
“我跟你走。”
顾惟玉低着头,“我现在是个废人,哪里都去不了; 只能跟着你。”
黄莺在门口看,云娘道:“又偷看; 看什么看?”
说罢,云娘也靠在门边; 耳朵趴在门上,黄莺拧她,“让开点。”
青棠点头; “那好,咱们一道回扬州。”
顾惟玉也不说别的,当下转了椅子,要出去,后头一声轻唤,“惟玉哥哥。”
“嗯?”
顾惟玉如今和霍青棠的关系奇怪极了,两人既不是情人,又不是与伊龄贺一般的朋友关系,青棠见了顾惟玉,话就很少,格外的少。顾惟玉也沉默,两人只要在一处,就是沉默,依旧沉默,最后分开才算罢休。
云娘与黄莺说过这个问题,“青棠念着孟微冬,所以才。。。。。。”
黄莺摇头,“不对。大姑娘不是念着孟微冬,她是不知道顾公子怎样看她,不知道对方心里所想,所以也不敢多说话。怕说错了,连沉默都不能了。”
里头青棠将账本子递过去,“惟玉哥哥,这个。。。。。。”
“船只出海,大多是丝绸、瓷器、樟木,那么载回来的,大多是香料、珍宝、奇珍异兽,并着油膏,刀剪,这些东西可增加些许色彩,但绝不会人人都买。”
顾惟玉道:“你们造船,为了下海出番,那么回来的销路呢,就靠着关家的铺子,那也卖不了多少,对吗?”
“惟玉哥哥,那你的意思是?”
里头接着就是噼啪拨算盘珠子的声音,云娘与黄莺走远一点,一个说,“总算开口说话了,总比相对无言好多了。。。。。。”
黄莺捏着帕子,帕子在掌心转了转,“只要再过上些日子,就见分晓了。”
黄莺青棠要带着顾惟玉回扬州过年,朝廷却传来新的消息,闵大人复官了。
永乐二十二年,闵大人从户部尚书的位置上退了下来,隔了一年,闵尚书又登上了原来的位置。
京城来了信,说苏家与闵家联姻了,兵部尚书苏星赋的外甥女毛林和户部尚书闵肇的侄子闵梦余天作之合,婚期定在来年六月。正是洪熙皇帝去世一年之后。
云娘靠在椅子上叹息,“敏敏那丫头知道了该多伤心。”
黄莺在旁边剥橘子吃,她尖尖的指甲掐橘子皮,“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没结果,还是应当珍惜眼前人。”
话是说了,青棠却看顾惟玉,“我打算送毛林一些礼物,京城我暂时去不了,到时候还要烦请母亲跑一趟。”
顾惟玉拢了拢腿上狐裘,“我会写信给岳母大人的。”
“哧哧,哧哧。”黄莺吃吃笑,笑个不停,她手指点在青棠和顾惟玉身上,“你瞧这两人多奇怪,一个喊母亲,一个喊岳母大人,这不是夫妻是甚么?”
云娘翘着腿儿吃瓜子,“谁知道他们呢,孟微冬不也喊霍水仙岳父大人?总之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
外头下了雪,黄莺丢一把栗子在火盆里,栗子越烤越热,最后砰砰跳起来,带着火星子,碰到霍青棠手上,青棠受了烫,连忙甩手,转头又看见顾惟玉腿上有好几个,“疼不疼,惟玉哥哥,你疼不疼?”
黄莺与云娘对视一眼,尤其是黄莺,声音又脆,“哪里就疼了,顾公子又不是个泥人儿。”
青棠将顾惟玉腿上的栗子一颗颗拣起来,“烧栗子要开口的,要不然四处乱跳,惟玉哥哥腿不好,他避不开这个。”
女孩子抿着嘴,想来她是有些生气了,顾惟玉拉青棠的手,“姨娘不是有心的,我没事。”
黄莺捏开一颗栗子,她说:“我就是成心的,成心的怎么啦?人家顾公子就是腿脚不好,人家啊,不是残废!你把人家当个孩子一样养着,吃饭睡觉都要听你的,人家又不是你儿子,你也不是人家的娘,见过管事的,没见过你这样的。顾公子前几日要出门,你不许,人家顾公子是要做大生意的人,你把人家困在这庭院里,你到底是想为自己赎罪啊,还是想谋杀啊?”
“人家肯住在这里,还肯和你在一起,不是来当你儿子的,你看霍蝶起,宁愿自己一个人,也不喜欢和你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这样子,自从你嫁给孟微冬,你就是这个样子。你嫁给孟微冬的时候,就像死了爹,你不喜欢孟微冬不要紧,他不是死了吗,你应该高兴啊?
你喜欢孟微冬也不要紧,他不是没死吗,你怎么不去找他呀?”
栗子捏开了,黄莺往桌上一拍,“最见不得你们这要死不活的样子。”
黄莺将顾惟玉的车一推,“顾公子,外头新开了集市,我领着你和蝶起出去转转?”
人都出去了,黄莺撑着伞,雪地上只剩一串脚步和两道车痕。
“黄姨娘说的也没错,顾惟玉又不是你的人,也不是你的私有物品,你约束别人,却没有立场,站不住脚。”
雪飘了进来,云娘起身走了。
青棠站着,豆大的泪珠子一滴一滴往下垂,她哭花了眼,等黄莺替她揩眼泪的时候,才回了神。
顾惟玉没有进来,他就在门口坐着,背对着门。
青棠很晓得顾惟玉这是个甚么意思,他通常很有耐心,实在恼了,才会背对着别人。
黄莺道:“这又是在哭甚么,顾家公子也死了吗?”
十二月的时候,黄莺与霍青棠要回程了,几人上马车,青棠回头去找顾惟玉,“惟玉哥哥,惟玉哥哥?”
空荡荡的庭院中一人也无,连个人影子都无。
黄莺也回头去找,“人去哪儿了,他又不能走,腿都动不了。”
青棠捏住黄莺的手,“不必找了,他走了。”
“走了?怎么走的?”
黄莺犹自碎碎念,青棠点头,“他走了。上车吧,父亲等着呢。”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再拐个弯儿,更是看不见了。
云娘扶着顾惟玉,顾惟玉手里拿着一根手杖,他能站起来。
云娘道:“回京城吧,贺鲁图还没走,宝卷也在那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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