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大冒险同人) 荼岩 无衣》第3章


“先生不喜欢这里?”安岩本来站在他旁边,这个时候开口问道。神荼未曾料到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动作,略觉意外,却也不置可否,径直走了进去。
两人叙座,安岩亲手倒了茶送到神荼面前,便开门见山,“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要商量吗?”
他既然问得直接,神荼更不会再兜什么圈子,开口道:“‘突生狂性,负焰下城,不分敌我战至力竭。’”一边又将一封书信递给安岩,“对这封急报中所言,本年一月三日,你于战时突然发狂,擅离帅位,神志不清,只知冲杀的事情,你可有辩解?”
安岩似乎有些无奈地笑道:“果然,先生来这里,多半不只是援军。”
神荼知道这句话的言下之意,自己的人缘不好,类似于“难以亲近”“自视甚高”的评价他也并非没有听说过。他领职巡察使,不止是军中战将,也有监察之责,去到哪里,哪里的官吏就得紧一紧皮。
他不言语,只看着安岩,等他回答。
“大概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安岩挠了挠鼻尖,回忆着道,“界外人大军压城已近乎三月,我鏖战日久……突然就失去意识了……”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尴尬,“后来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秣城城墙符咒的损坏和你有关。”神荼毫不客气地续道,“你不能再出阵了。”
安岩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忽而一笑,摇头道:“不可能。”
神荼静静坐着,没有继续问,也没有再开口。他和安岩都很清楚这句不可能里的原因。秣城是鲛人的都城,曾经是鲛人的荣耀,如今就算被鲛人遗弃,他们也不可能容忍有别的人来掌管它。
秣城岌岌可危,作为它的城守,随时都有可能兵败身死。找不到替换者,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秣城的城守都只可能是安岩。城守和城主不一样,城守不出阵,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这座城已经守不下去了。
半晌后神荼才说道:“抚世府不久前曾提过要你弃守秣城,引兵北上。你拒绝,应该不只是因为族人反对。”
安岩觉得眼前这个人很有意思,也很不客气,这样一句应当是疑问的话,却被对方说得十分肯定。然而他也确实无法反驳,只好点了点头,应道:“嗯,是因为我自己。”他停顿了一下,自然而然地应答道:“这是我的城。”
天雷之力虽然威势厚重,然而却不能久存,只可做应急之用。上一场攻城结束后神荼旗下修士立刻开始修复城墙,神荼特意接下了修复之前的检查工作,在城头上发现了火损的痕迹。
离开靖平府之前他读过针对安岩失控之事的文书,文书对当时的情景描写得十分详尽,包括安岩是在城头的什么地方突然失控跳下去的。他站在城头上看着那片焦黑的痕迹,可以想象出当时对方是如何突然爆发,带着一身烈焰从城墙上跃下尔后大开杀戒。
对到了神荼这种层次的修士来说,痕迹能显示许多东西。
身后传来甲片互相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神荼没有回头,来人一直走到他身后停下,“先生在看什么?”
鲛人的声音也很动人,就像新融的春泉。神荼目视远方,微微侧首,“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他说得很简略,但是安岩已经听懂了,他走上前来,和神荼一起站在城头上,举目望去,“上一次攻城,有先生布下的法阵在,他们未得其功,草草退去。如是推算,按照常理要继续攻城,需得两三日之后。”
神荼知道他话尚未说完。
“只如今却不敢以常理论之,界外人中必有善用兵者。”安岩抬手抚上城头粗岩,神色并不轻松。
他一身轻甲,腰悬佩剑。安岩的身材在多出猛士悍将的瑞麟中并不算高,但神荼却觉得自己能够从这个临风而立的年轻人身上看到对方之所以能够镇守秣城多年的原因。
“如果府内不出援兵,或援兵当日不到,又当如何?”神荼突然问,安岩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继而答道:“城中兵力,也可支撑足月。”
神荼道:“战损几何?”
安岩良久不语,半晌道:“先生是来劝我撤兵北上的吗?”
神荼收回目光,冷冷道:“那是你的事情。”
他的回答实在是出人意料,安岩只好哑然。
抚世府劝安岩撤兵北上的文书早在四个月前就已经下达,他是瑞麟,既然从军,自然要记入抚世府名下。只是他除去抚世府记名人的身份之外,还是南海鲛人族内家臣,镇守城池也是鲛人属地,所以文书才只是劝说,而不是命令。
神荼知道抚世府要安岩撤兵的理由,连年征战,曾经富庶的南地已经满目疮痍。物资匮乏,城防脆弱,虽然秣城还能苦苦支撑,但秣城周边城镇却已逐一陷落。在抚世府总军部看来,继续坚守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与其继续在注定要陷落的秣城消耗人力物力,不如弃守秣城,退守到偏北方更加坚固的莒城,与当地守军合兵一处。
但是失去就是失去,弃守秣城,合兵莒城可能带来的兵力优势是否真的能如设想一般有效?莒城的物资是否真的足以供给大军?莒城的城防是否真的适合长期驻扎防守?
一但真的放弃秣城,这些问题都会马上浮现出来。它们的答案都还是未知数,但是战线确实是毫无疑问地后移了,一大片土地确实是被拱手出让。那片土地上曾经矗立着四方拱卫,宏伟壮丽的城市,那些瑰丽动人的文明和昌盛繁荣的华景曾经是他们的骄傲。
何况对安岩来说,这些根本不是能够以简单的得失来衡量的东西。
到底如何选择,那是安岩的事情。无论如何选择,都必定要承受相应的后果,那种重负不会有人替他承担。
神荼也并不打算替他承担。
三日后,秣城风平浪静,战报却自渠城而来。急报传至神荼手上时,他正与旗下修士在议事厅商讨护城法阵。
送战报的军士是安岩身边的近卫,神荼也见过几次。他心知安岩必然已经先得消息,展开战报匆匆看过,问道:“城守何在?”
那军士再拜顿首道:“主帅已引兵出援,请先生暂守秣城。”
他话音未落,身边风起。军士愕然回头,只能看见神荼黑色袍角在门边抹过。
南方诸城以秣城为中心,沿南海展开。渠城建于秣城之西,与秣城呈犄角之势。蓉城亡后,渠城确实首当其冲。秣城城中有一条大渠,供城中居民取水之用。此渠自翠屏山中深潭引出,先过渠城,再入秣城,渠城之名由此而得。若渠城陷落,河道截断,秣城即便精兵坚城,也禁不起如此釜底抽薪。
早在之前安岩便与神荼推算过界外人可能进袭的目标,其中便有渠城。神荼还记得安岩提及魔物中必有善用兵者时的神色,这个对手必然不好对付,他甚至怀疑安岩的失控与此人有关。他受命来此的目的本就是此事,自是不能旁观。
神荼离城前转道去了一趟大营,营中大军未动,安岩调走的三千军士中有一百是配有骁禽的近卫,剩下的两千九百人也全是征战多年的精兵。神荼借了一匹骁禽,用了踏风之术,等赶到渠城时,首战已停。安岩那三千人在城外,与界外人相对扎营,神荼按下骁禽,营门对面魔物死死盯着他,似乎是本能地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威胁。
早有军士入内通报,安岩迎出帐外,对神荼笑道:“先生怎么赶来了?”
神荼扫了他一眼,安岩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上挑的嘴角也变得僵硬起来。他对神荼的来意心知肚明,却还瞒着对方独自出兵,如今被神荼追到此地,确实难免心虚。
神荼见状,仍旧冷冷地瞪了他一会儿,直到安岩的眼睛不自在地移开才若无其事一般收回目光,问道:“敌方将领,是丰绅?”
安岩只好点点头,神荼应了一声,迈步往帐内走去,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无怪你要赶来。”
安岩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得一阵口干舌燥,却还是只能乖乖跟在对方后边走进帐内,“此人刁滑,我恐渠城有失。”
不知是不是安岩怕在属将面前丢脸,特意屏退众人的缘故,营帐中空无一人。神荼把手中鞭子往桌案上轻轻一抛,大马金刀地坐在案边,面色不善地看着安岩。安岩咳嗽一声,挪到桌边倒一杯茶推过去,“先生请用。”
神荼不接,硬邦邦地一个眼风扫过去。
安岩被这一眼看老实了,垂着头道:“是我错。”
应当是刚有过一战,他身上还穿着甲衣,但头盔倒是已经摘了,低头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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